「我到底是怎麼了……」
她看著鏡中顯得有些鬱鬱寡歡的容顏,不懂當初一聽見周御丞向她父母提親,還氣得上門理論的自己,不是打算讓他娶到人也不付出真心?為什麼相處時日一久,卻開始在意起他對她到底有沒有動情?難道——她對周御丞動了心?
「不,不可能。」她搖搖頭,甩去這個想法。
沒錯,她只是因為不見他臣服在自己的魅力之下,只將人娶回家「供著」,所以一向好勝心強的她才會覺得不服氣,想要他為她神魂顛倒,希望自己在這樁婚姻裡能多少佔點上風而已。
這麼一想,她心裡舒坦多了。
「太太,我整理好要先走嘍!」
聽見鐘點管家的呼喚,她連忙拿起周御丞上班前交給她的紅包袋來到客廳。
「許姊,這是我先生交代我拿給你的中秋禮金,以後還要繼續麻煩你了。」
「謝謝、謝謝!什麼麻煩,這是我應該做的。」一臉富態的許姊,笑起來還像俄羅斯娃娃一樣可愛。「我來周先生這兒打掃四年多了,不小心打破過碗盤,也洗壞過他的名牌襯衫,可是他一次都沒罵過我,也沒跟我們公司告狀,還每年額外發給我三節獎金,我才是不好意思。」
她笑咪咪地收下紅包,繼續說:「先生他知道我一個人賺錢養三個孩子辛苦,還三不五時把人家送的罐頭、水果禮盒留給我帶回家,真是個太好人!太太,您能嫁給那麼好的男人真是上輩子修來的好福氣……」
聽許姊不斷誇讚周御丞,呂可杏除了笑,也不曉得該搭什麼話,畢竟倉促成婚的她,根本還摸不清自己老公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鈴∼∼」
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她接起電話的同時,許姊也笑著跟她揮揮手,自行離開。
「喂?」
「杏杏?」周御丞原以為接聽的會是許姊。「你今天不是要拍服裝目錄?」
「嗯,好像是今天要拍攝的服裝出了什麼問題,設計師臨時要抽回修改,所以延期。」
對於他同意她婚後繼續工作,沒要她待在家裡學做賢妻良母,逼她配合他出席社交活動這件事,她還懂得感激,所以在接工作之前都會先知會他一聲。
「你找許姊嗎?她剛走,要不要我去叫她?」
「不用了,其實也沒什麼急事,改天說也行。」
「對了,有朋友跟我要婚紗照,你記不記得攝影公司給的光碟放在哪兒?我想加洗幾張。」她順便問一下。
「好像是在我書桌右手邊第一個抽屜。」說完,電話那端突然陷入短暫的沈默。「呃,既然你今晚沒事,剛好我晚上也沒有應酬,要不要一起出來吃頓晚飯?我聽說有一問新開的懷石料理不錯,要不要跟我去試試?」
「嗯。」總比一個人懶得出門又懶得煮,窩在家吃泡麵好得多。
「那我馬上訂位。」他好高興,還好問了。「那麼我下班後回去接你。」
「不用了,沖印店離你公司不遠,我直接去找你。」
「好,那待會兒見。」
「嗯,再見。」
掛上電話,呂可杏微微彎起唇角。
聽得出來他很開心她能答應和他共餐,畢竟結婚到現在,忙於工作的兩人一起吃飯的次數用十隻手指就數得出來,而且那幾次煮飯的還是他,她一次都沒下過廚,他也沒半句怨言。
老實說,如果這樁婚姻不是建築於金錢之上,彼此又是毫無感情基礎,而是一般的戀愛結婚,那周御丞算是一個開明又體貼的好老公,可惜……
她歎口氣,不願再想,去翻書桌,沒在他說的位置找到光碟,只好六個抽屜逐一清查。結果她在左手邊的第一個抽屜找到東西。
「是他說錯還是我聽錯?」
她嘀咕著逐一關上抽屜,但因為先前的翻找,讓一個牛皮紙袋突然露出一張照片。
她伸手要將照片擺回時,忽然發現照片上的人物手腕上的刺青圖騰好眼熟,好像是——
她唰地抽出成疊照片,一看清照片中的人物,心臟重重一縮。
照片裡全是白祈青和其他女人從熱吻到上賓館、車震時種種不堪的畫面,照片女主角除了他乾妹妹、駐唱時見過的歌迷,甚至還有她同公司的師妹!
她顫抖著仔細比對照片上的日期,全部在兩人分手前,所以當時他忙得無法跟她連絡,根本不是要和其他樂團練唱,而是為了跟這些女人幽會?
也就是說,她被劈腿、當成了提款機,真的是個倒貼小白臉的笨蛋,這件事連周御丞都知道,她卻一直被蒙在鼓裡?
她氣得緊咬下唇,什麼都無法多想,立刻掏出手機撥給白祈青。
「喂?是我——」
第五章
四十分鐘後,呂可杏開車抵達市郊一座荒廢不久的休閒農場,原本微亮的天色已經暗下。
在此為白祈青拍攝第五支單曲MV的團隊已經收工離開,她推開沒上鎖的木柵門,來到人造池塘邊等候。沒多久,順利甩開狗仔跟蹤的白祈青也去而復返,來到她面前。
「可杏,好久不見了。」白祈青望著許久未見的前女友,臉上滿是意氣風發的笑容。「什麼事突然急著見我?」
呂可杏定定凝視著俊帥更勝以往的前男友,發現自己心中對他竟連一絲留戀也沒有,只有被欺騙、背叛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燒。
「聽說你的專輯大賣,廣告應接不暇,恭喜你終於美夢成真。」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賀。
「謝謝。」他沒察覺她的言不由衷,得意地說:「我就知道我總有一天會成功。」
「那麼,你還記得當初對我的承諾嗎?」
「承諾?」他一臉茫然。「你指的是什麼?」
「你忘了嗎?之前你不是說一有錢便會幫我『贖身』?」雖然那時並未附和他的提議,但現在剛好可以讓她拿來逼他現形。
「呃……我是說過。」他臉色馬上有些怪異。「不過我是才出第一張專輯的新人,拿到的錢只夠付生活費,只好委屈你再忍忍……」
呂可杏看著他全身上下的名牌新品,聽著他不斷裝窮找藉口,一股厭惡讓她真想立刻叫這男人滾出視線,她不懂當初自己怎麼會跟這麼虛偽、自私的男人交往?讓她不禁嫌惡起當時識人不清的自己。
「我當然知道你現在拿不出那麼多錢。」她忍下心中厭惡。「但是依你現在的人氣,只要多接廣告和商演,要賺進上千萬並不難,相信周御丞也不會懷疑你的償債能力。我想過了,只要你願意簽下本票,除了本金再多加一千萬的利息給他,我就有辦法說服他立刻和我離婚,我和你就能——」
「別開玩笑了!憑什麼要我把賺來的錢拱手讓人?世上又不只有你一個女人,難道你還真以為我會為了你得罪周御丞嗎?」白祈青懶得再維持朋友的假面,只想把她這個累贅遠遠丟開,表情馬上變得高傲。
「老實告訴你吧!我對你早就沒感覺,已經有別的女人,否則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愛的女人嫁給別的男人?」他冷笑說:「當初我會那麼說,只是不想被你死纏不放,順便留下一點情面,萬一唱片成績不好,還能找你這個成了貴婦的舊情人幫幫忙,隨口說說的話你也當真?」
「這就是你的真面目?」呂可杏真替過去盲目的自己覺得可悲。「白祈青,以往我實在是看錯了你,沒想到你真是一個那麼虛偽的爛人!」
「哼,都嫁人了還來找我這個舊情人,你又有多清高?」白祈青冷言嘲諷。「是不是那個姓周的無法滿足你,才讓你對我念念不忘?看在以往情分上,要我偶爾陪你睡也不是不能——」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聲迴盪池畔,壓過了週遭的蛙鳴蟲嘶。
呂可杏嬌顏怒紅。「告訴你,我對你早沒有感情,況且不管當初我是為了什麼原因嫁給周御丞,既然成了周太太,我就不可能背著他在外面跟別的男人亂來。要不是今天我忽然發現你劈腿的證據,想當面向你求證,我根本不會再跟你見面!」
「沒錯,我是劈腿又怎樣?」惱羞成怒的白祈青捂著熱燙的左頰,說話更加難聽。「要怪就怪你自己老愛裝清高,太冷感、不懂溫柔,哪裡比得上那些熱情如火的年輕美眉?告訴你,我不只劈腿,還拿你倒貼的錢去買禮物哄那些女人上床——」
「不要臉!」
呂可杏氣得想甩他第二掌,卻被白祈青截住,他舉起手來作勢要還她一掌——
「住手!」
一聲怒斥制止了白祈青的動作。
「放開她!」月色下,一道修長的男人身影遠遠朝兩人走來。「你敢動她,我絕對讓你身敗名裂!」
白祈青以為出聲的是埋伏偷拍的狗仔,可對方所說的一字一句充滿霸氣與怒意,教人不寒而慄,顯然是認識呂可杏之人。
他回頭一看,隱在夜色下的男人容貌逐漸清晰。一見周御丞那張緊繃的臉,白祈青的神色頓時蒼白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