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得每年都會有新想法,可這麼多年,還真記了不少想一起做的事呢!」
「一直到現在?」
「一直到現在。」
「你喜歡的那個人,一直是原來的那一個?」
「挺窩囊的,是不?」
賀曜樨有些訝異她的深刻情感。他以為,羅之優是那種「不太正經」的女人,行為舉止外放,言行大膽,尤其是面對他時,那曖昧挑逗的言語真叫人想吼她一吼!
他對她的觀感是不是失之偏頗了?
「幹麼不說話?想笑就笑吧!」雖說這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但有時她自己也不免覺得——還真的滿蠢的。
要是這麼純情的事是發生在她那群死黨中,她應該是笑得最大聲的那一個吧?要命的是主角換成她,她卻笑不出來。
十多年了呢!她其實有時也會懷疑自己是真的這麼喜歡賀曜樨嗎?她可以肯定自己對他有好感,可是,是真的很喜歡嗎?抑或只是她無從改口的承諾變成的習慣與自以為是?
「在這種男女速食關係的社會,這樣的心情很令人感動。」
「我也很感動。」
「被自己的行為感動?」那倒是特別的經驗。
「才不是,是被你的感動而感動!沒想到害蟲羅之優這輩子中也能做出讓大老闆感動的事呢∼」
「羅之優,你好像對我有很多不滿?」
「哈哈……真的不滿就不會這麼喜歡你了。」她觀察著賀曜樨靜默的側臉……嘖!光線不足,沒法子看得清楚,可惜可惜,浪費了上好的美色了。「我說過好多次『喜歡你』了,大老闆有練過,還真的是八風不動呢!」就不知道是不是一屁能夠把他打過江了。
「有些話常說就成了問候語了。」他口是心非,因為他的心跳竟快了起來。
死都不承認,她的那句「喜歡你」居然可以讓他的心情由起初的鄙夷,轉變為現在微微的開心。
不由得自己也疑惑了,他是個這麼膚淺、虛榮的男人嗎?
右手托著香腮側著臉看他,欸∼這人真的、真的……很浪費美食吶!她的那句喜歡你雖然常常說,但只對他說呢!
「原來我的喜歡你對你來說就像『早安』、『吃飽沒』一樣啊?就不知道有一天我不再對你說的時候,你會不會有點寂寞?」她站了起來。
「你在胡說什麼?」
「我可沒胡說。」手叉著腰,她傾身向前看著他,彼此距離不遠。「哪天你想起我是你哪位國小同學時,依照約定我就不能糾纏你了,不是?所以呢,趁現在還是你的女朋友的時候,我該多說幾次,喜歡你、喜歡你……賀曜樨,我真的很喜歡你!」到最後明顯的是逗著他玩了。
她眼中有狡猾的笑意,賀曜樨當然知道她劣根性難改的又在捉弄他了,但心跳還是不受控的加速。「……我知道了。」
「你說我的喜歡你像打招呼,人家對你打招呼,你從來不回禮的嗎?還有啊,人家說早安,你就該回應,『早!』你不會對一個對你說早安的人回說我吃飽了,或是對一個對你說好久不見的人說晚安吧?我說的是——喜、歡、你喔!」
「……」長篇大論就是要他說喜歡。
「快啊!快跟我打招呼啊!」羅之優每說一句就拉近一些彼此的距離,她現在離他可近了。
早料到以他這種死硬派的性子,既不允許自己節節敗退的閃躲,當然也不會乘機揩她油,結論就是她得以一寸寸的接近他,近到她都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拂在她臉上。
「我跟你打了至少十次以上的招呼了,可你連一次也沒回我,很沒禮貌呢!」欸∼第一次這麼近看他,雖然光線不足有些美中不足,不過夠她心癢難耐的了,他身上的淡雅古龍水香味不斷的鑽入她的鼻子、刺激著她的感官,如果現在有人問她,香水的功能是什麼?她會毫不猶豫的回答——化身野狼。
只過一秒,她決定不強要「禮貌」了,也許補償會比較實際,以及符介此刻的迫切需求。
「羅之優,你……」
下一刻賀曜樨唇上傳來一陣溫熱,他的心一跳,眼對上了她的,她的眼中有些什麼,然而他看不真切。
「對於女友打的招呼你一直沒回應,這算是小小的懲罰,以後我每打一次招呼你沒回應,這就是懲罰。」退離前不忘用力的啄吻了一下他漂亮的唇瓣,欸∼真是意猶未盡,不過第一次這樣就好,她很怕過度貪歡,她會不受控的在這裡把他推倒啊。
準備好等賀曜樨回過神罵她,可預計的怒罵聲遲遲沒傳來,過了一會兒才聽他歎了口氣,開口道——
「羅之優,你在玩一種危險遊戲,我隨時有可能想起你是誰,在這之前你真的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
「你怕我被佔便宜嗎?」這人定力真好,就算他方才偷回吻,她也會當作不知道,就不知道他是真的定力一流,還是因為對象是她,所以才定力了得?
「你是女人。」
「咳!大老闆,現在已經是西元二○○八年,男女平等,而不是在古代。再說了,現在也有不少女人會去牛郎店花錢消費,心情不好也有人會找男公關放鬆。而且一對男女交往,即使後來沒有白雪公主和白馬王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做完結,吃虧的也不見得是女人吶!」
不敢說出她每次出差到日本都會到公關店去玩,看看帥哥養養眼,順道尋找、收集靈感和客源,別小看日本男公關,對於衣著品味可是很在意的,這也算是他們對自己的投資,在置裝費、整體造型上他們很敢花的。
她去公關店真的就只是這樣,至於進一步的接觸嘛,這方面她還是很有潔癖的好嗎?
「你這種隨興的性子有天遲早會吃大虧。」
她很想大笑他的杞人憂天,不過接下來可以想像他又要抓狂了,努力憋住。
賀曜樨站了起來,想離開會議室了。
羅之優跟在他身後,仍是吱喳不停,「大老闆,你心情好些了沒?」
「遇上你還能有什麼好心情?」推開會議室的門走了出去,通廊上的燈全亮了,一片明亮。
「哈哈哈……早說咩,我對自己惹惱你的本事可是深具信心的。」
他一怔,她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才來找他的嗎?然後以抬槓的方式轉移他的注意力……她用她的方式安慰他?是這樣嗎?他的步伐放緩,不自覺的停住了。
她的話像在他無波的心池投下了石子,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他的心像是突然間被什麼東西緊緊的咬住了!
羅之優跟了上來,奇怪的看著他,「大老闆,你這樣看我我會害羞的呢!哎呀呀∼那種熱灼灼的感覺像是找到了生命中的另外一半了!哈哈……」
這沒半刻正經的女人!
他踹了心中那咬住他的什麼東西一下,像踹一條瘋狗一樣,卻發現好像怎麼樣也踢不開了……
第四章
「感冒?好,我知道了,你多休息。」闔上了手機結束通話,賀曜樨拿起放在一旁的財經專刊閱讀。
星期六他和羅之優本來有約的,可方纔她打電話來說她不太舒服,於是約會就取消了。
她的聲音和平時沒啥兩樣,沒鼻音,也沒比較虛弱,她真的是病了嗎?
只是稍稍的感冒就取消約會,她這個舉動不知道為什麼令他有些氣惱。
那個女人對他一向很貪戀,逮到機會就吃他豆腐,一有時間就會到他面前晃來晃去,如今真的給她機會讓她黏他黏得理所當然,她沒道理放棄得這麼乾脆。
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刊物,直到他回過神才發覺自己一直都只是翻,而不是看,心思老是圍著那個和他不對盤的女人轉。
他有病吶!
和她不對盤的他能不見她,他該高興的,管她為什麼要取消約會!
門口傳來叩門聲。「進來。」
老管家用端一碗紅參茶推開門走了進來,放下茶後,他一欠身打算離開。
賀曜樨在他轉身前叫住他。「趙伯,嗯……感冒該吃什麼?」
「少爺不舒服嗎?」
「不,我待會兒想去探望一個朋友。」
「如果少爺沒有約時間,大約一個小時後,我幫您準備好。」
「謝謝。」
一個小時後,賀曜樨帶著老管家替他準備的清爽魚湯和一些溫補的東西出門。一出門才發現,方纔還有太陽的好天氣,此刻已經烏雲密佈了。
開車大概二十幾分鐘到羅家,他知道羅旭暘最近接了一個國際案子,因此常飛往國外,前天好像又飛出去了,那麼今天在家的該是羅家小弟。
果然,他一下車,從一樓的落地窗就看到羅旭之悠哉的拿了本原文書在翻看。在他看到他的同時,他也正好抬起頭,他似乎對賀曜樨的出現有些訝異,隨即一揚飛揚的濃眉,起身到玄關開門。
「進來吧!」看賀曜樨手上拿了不少東西,他幫他提了一些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