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們可以上赤頭山去打獵呀,那兒又不禁獵。」
「去你的!」沈南天不悅的拿花生殼丟去,「老子就喜歡香具山!」
見他大少爺今天似乎特別暴躁易怒,兩人都不敢再說話。
沈南天抓起酒瓶,仰頭暢飲,那透明玉液自他嘴角滴落,他以手背抹了一把,然後將酒瓶重重摔在地上。
「哼!舅父在時,我愛怎樣便怎樣,他來了以後,東管西管,現在連打獵都不准了……」
「大人,我看準跟那庵堂的女人脫不了關係。」其中一名殉腿跟班道。
他雙眼一瞪,「你說的一點都沒錯。那姓雷的不准我們上山打獵,他卻自個兒上山去獵艷了,哼。」
「大人,我看他跟那女人一定有暖昧。」
「啐,」沈南天白他一眼,「這還要你說嗎?那女人長得像糖霜似的,是男人都會想沾一下、嘗一口……」說完,又咭嚕咭嚕的喝了幾口酒。
「那姓雷的跟我搶女入在先,現在又禁止我打獵,遲早我會討回來的!」
雷鎮藩!到府邸,迎面而來的慶禎一見他手心上纏著一塊布,又沽染了大片血跡,立刻跑了過來。
「你怎麼回事?」抓起他的手問:「被狗咬了?」
他好氣又好笑的白他一眼,「你才被狗咬。」
「不然呢?」慶禎抖替他一眼,「莫非是讓山上的狐狸咬了?」語氣酸得很。
他微頓,「你在說什麼?」
「我聽李鵬樹說了,你上香具山去,對吧?」
雷鎮藩甩開他的手,沉默的往前走去。
慶禎跟上,像只麻雀似的在他耳邊咬咦啥啥叫個不停。
「還說你的魂沒讓那狐仙給勾去,你是去看她的吧?她都已經在尼姑庵裡了,你千麼去招惹她啊?我告訴你,她那死去的丈夫可是會死不殯目,搞不好半夜跑來找你……」
「夠了。」雷鎮藩終於被他轟炸到受不了而沉下臉,「我警告你別再胡說。」
眉心一擰,嬌悍道:「我可是堂堂十四皇子,你敢對我出言不遜?」
他一手拎住他的衣領,像抓小貓似的。「皇上把你交給我,我愛怎麼不遜就怎麼不遜。看你整天穿著女人的衣服跑來跑去,真的教我火大!」
迎上他那犀利的眸子,慶禎一驚。「你……你想千麼?」
雷鎮藩眼底黔光一閃,「脫掉你的衣服。」
「什麼?!不要,救命啊……」慶禎呼天搶地的大叫,引來府中護院及僕役丫鬟們的側目及注意。
看著總是女裝打扮的他被將軍伶著,大家都偷偷的笑。
「雷鎮藩,我要殺了你!」
「你看這樣多好,哈哈哈……」雷鎮藩的笑聲蓋過了他的咒罵聲。
第6章(1)
在城裡時,香衣就察覺到有人在跟著她。一開始她以為只是個同路人,直到出了城,那人卻跟了上來,她便幾乎可以確定他在跟蹤自己。
在這凜泉城裡,有誰會跟蹤住在山上庵堂裡的她?
不管身後是誰,地加快腳步想擺脫他,然而那人也快步跟上。自知擺脫不了,她決定面對他。
「你是誰?!」她停下腳步,猛然轉身質問。
在她身後不遠處,有個小販模樣的男子,戴著帽子,無法看見整張臉,帽簷底下的神情有點激動,唇角還懸著欣喜的笑容。
他並非凜泉城的居民,她根本不認識他,但他臉上卻有著他鄉遇故知的喜悅。
突然,他朝她大步走來。香衣還沒反應過來,他已伸出雙手將她緊緊抱住。
她吃驚又生氣的推開他,男子不以為意的哈哈大笑,然後摘下帽子。「怎麼,認不得我了?我是懷靜呀。」
香衣一臉困惑。
「可別說我已經老到你認不出了,莫渝。」他說。
聽見莫渝這個名字,她愣住了。那是淨心師父發現她時,在她身上找到的玉石圓章上頭所篆刻的名字。也就是說,眼前這個男人認識莫渝。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會遇到莫渝生前所認識的人,沒想到五年後的今天……
眼前的這個人一定很高興再見到莫渝,但她如何告訴他,他眼前所見的女子已不是莫渝了呢?
「我真的沒想到會再見到你,大家都以為你已經死了。」
大家?什麼大家?
「你五年前只身前來北境與璽王密會,沒想到一去不復返,就連璽王都說沒見到你。」男子疑惑的看著她,「你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沒……」
見她一臉迷惘的表情,他警覺地問:「難道你不是……」
他忽地抓起她的左手,「你就是莫渝,這燙疤假不了。」
「我……」
「你為什麼要假裝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他神情凝肅的瞅著她。
香衣一時答不上話。她所宿著的這個身體是屬於一個名叫莫渝的女人,但她根本不知道莫渝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有著什麼樣的過去。
他說莫渝五年前只身前往密會被流放北境的璽王,也就是說莫渝認識璽王?她跟璽王是什麼關係?又是什麼身份?能與璽王密會的莫渝,應不是尋常的女子吧?想著想著,她突感一陣寒顫。
「莫渝?」
「我……我叫莫渝嗎?」她無法對他說莫渝已經死去,現在在這身體裡的魂魄是個名叫香衣的女子,遂決定裝失憶,順便套出莫渝的身份及與璽王的關係。
聞言,他一震,「你忘了?」
「是的,我五年前在香具山上被一位庵主發現對,便已忘了自己是誰,來自何方,庵主還幫我起了一個新名。」她遲疑的娣著他,「你叫懷靜?你認識我?」
聽她說自己失憶,他反倒有點顧忌起來。「嗯,是啊。你什麼都忘了?連你來此的目的都……」
感覺出他對自己起了戒心,香衣立刻從腰帶裡摸出那玉石圓章。五年來,她幾乎都帶著它。目的是在提醒自己,感謝這個將身體給了她的陌生女子。
她將圓章遞給他,「當時我身上帶著這個,原來上面刻的是我的名字?」
他接過圓章細細觀看,「果然是你的章。」
他將圓章還給她。
「我真的叫莫渝?我是……」
「這兒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明日掌燈對分,你到城裡雁來客棧。」
「我怎麼找你?」
「我會找你的。」他說。
擔心給清淨庵帶來麻煩,香衣不敢將此事告知淨心師父等人。
翌日中午,她便獨自下山,並留下晚上會留在城裡過夜的字條。
她十分忐忑,總覺得事情似乎不像表面上那麼單純。那個名叫懷靜的男人說她只身前來,所以他們並非本地人。那麼,他們來自何方?為何在此對來到由鎮藩哥負貴戍守的北境?
雖然貿然的去見他們實是不智之舉,但她卻不得不冒險一采。
掌燈對分,她來到了雁來客找,四下張望,並未看見那名叫懷靜的男人。
待了好一會兒,正準備向掌櫃打聽,突然一個身著黑衣的女子來到她面前,直盯著她看,讓她很不自在。
「姑娘,我們認識嗎?」她忍不住問道。
「懷靜沒騙人,你真的失憶了。」女子撤唇一笑,「真是想不到,從前那個高傲野蠻、目中無人、人稱『毒狐狸』的莫渝,居然變成膽快無害的良家婦女。」
毒狐狸?那是莫渝的綽號?聽起來似乎不太妙。「姑娘,你是……」
「你不記得我?」女子冷哼一聲,「我是素浪,你的師妹。」
莫渝跟這個素浪是師姊妹的關係?她們師承同門?還是某個組織的人?
「走吧,」素浪轉身,「大家都想看你呢。」
香衣不安的尾隨著她,來到了客棧後院一間高約三十尺的樓前,兩人一前一後上到二樓,進到其中一個房間。
門一打開,她先看見的是懷靜,而另外的兩個男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莫渝,你來了?」懷靜站起身,十分興奮的上前。
香衣不知該說什麼,只能衝著他傻笑,然後疑惑的看著其它人。
「你們看,真的是莫渝吧?」懷靜興匆匆道:「我跟他們說對,他們還說我是大白天見鬼了呢。」
「你失憶了?」一名頭髮披散在肩,看來不修邊幅的男子盯著她問。
「我……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對不起。」
「噗嗤!」另一名男子笑了出來,「對不起?我看你不是失憶,是根本被誰咐身吧?我們認識的莫渝可不是個禮貌的人。」
「莫渝,他是司命。」懷靜指著那散發男子,然後再指著剛才笑出聲的男子,「他是白焰。」
「我們……我是說我跟你們是……」
「我們都是六絕門的人。」懷靜說:「師父將他的絕技分別傳授給我們,你學到的是用毒。」
聞言,香衣陡然一震。用毒?這個身體的主人曾是個以毒藥加害他人的女子?
白焰看著她,「我看,你連六天都給忘了吧?」
「六……天?」她微征。
「六天是我們的師兄,他是你在這世上除了師父外最愛的男人。」
香衣愣住,「那他……」
「他五年前死在一把名叫虎徹的神刀之下。」白焰為她解惑,「如今那擁有神刀的男人就在香具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