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羞得不敢看他,只好趴在床板假睡。
當他一走,她才發現,少了他,變冷了……原來天氣已經這麼冷。
然而,更冷的還在後頭,當他們一路往北急馳而去時,強勁北風刮起陣陣黃沙,眼前一片黃煙密佈,沙塵暴朝他們侵襲而來。
黃沙在強勁風勢助長之下,打在臉上簡直像是被針刺到,她還來不及反應,南安廉已經拉起披風將她裹得緊實。
她光是坐在馬上就覺得疲憊,更遑論是驗馬又照料自己的他。為了不讓他多分神照料自己,她已經徹底把自己當成四歲小孩,毫無羞恥心可言的緊抱住他。
就這樣,入夜紮營,日出拔營,大軍頂著沙塵暴朝北方而去,十天過後,他們終於來到了北方大郡的哨樓,那由大石堆砌成盼灰色哨樓,壯觀恢宏,教她看傻了眼。
南安廉帶著她快步上了哨樓裡的一間房,房裡的擺設很簡單,基本的床桌椅都有,角落裡還有一座衣櫥,房裡有點灰塵,所以進房後,他便打開窗,讓她坐在椅子上,動手撣了撣鋪了軟被的床。
「丫頭,你先在這裡歇會,我去去就來。」他一把將她抱到床上。
「好。」她應了聲,乖乖的趴睡著。
她實在是渾身發痛又累得緊,不禁佩服起他的好體力,不過想想也對,在前線作戰的軍人體力怎麼可能差到哪去?
想著想著,沒喝藥也教她迷迷糊糊的睡著。
待他叫醒她時,外頭的天色都已經暗了。
「你……跑去洗澡了?」她看著他神清氣爽的樣子,就連放下的長髮都還淌著水,不禁羨慕了起來。
「是沐浴。」南安廉張羅著她的膳食,隨口應著。
不都一樣?她羨慕的看著他半晌,覺得他身上那股帶著風沙的血腥味都不見了,不禁軟著聲央求著。
「我也要洗。」
「不行。」
「為什麼?」她鼓起腮幫子。
雖然這種天氣想出汗都難,可問題是她從沒這麼久沒洗澡,而且她覺得這頭紮起的辮子裡肯定都是沙子,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自己弄乾淨。
一路上急行軍,萬事都克難,她也不會傻得跟他要求洗澡,如今可以住在房舍裡,他都能洗澡了,她應該也可以洗吧。
「你的傷口不能碰水。」把她的菜弄好,藥碗也擺妥,他隨即把她從床上抱起,很自然的就抱坐在他的雙腿上。
「那我用擦的。」她很堅持。
南安廉餵著她吃粥吃菜沒吭聲。
「叔叔,拜託你啦。」她輕輕的揪著他的袍角,可憐兮兮的央求。
可憐她已經好久沒洗澡,雖說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但她確信她的臉上肯定還有口水的痕跡……這對她的少女心是極大的打擊啊
只要肯讓她洗澡,哪怕是「爹」,她也喊得出口的。
南安廉睇著她半晌,嘴動了動。「等你把這碗粥吃完。」
「謝謝叔叔,就知道你最好了。」她衝著他一笑,差那麼一點點就要撲到他懷裡撒嬌了。
南安廉唇角若有似無的揚起,待她用完膳後,特地去替她燒了兩桶熱水,替她把水調得溫度適中了,才把她叫到跟前。
周紜熹本是滿臉喜色,但看他把物品擺定也沒打算要離開,甚至還拿著手巾,一副像是準備為她服務的樣子,不禁嚇得倒退三步。
「叔叔,我可以自己擦。」她很認真的說。
哪怕這副軀體只有四歲,但她的精神年齡是百分之百的少女,絕對不能允許半點肌膚被男人瞧見。上藥的時候是情非得已,但擦澡這件事,她可不會允許他代勞。
「你的手沒有辦法舉高,頭髮沒法子洗。」南安廉道出重點。
「我就洗我能洗得到的地方。」如果真的沒辦法,她就認了。
聞言,南安廉雙手一攤,決定由著她,只要她別把自己淹死在水桶裡就成了。
「安廉。」門外突地傳來易寬衡的叫喚聲。
「有事?」
「大將軍問話。」
南安廉聞言便知道是要問辜勝決的事。忖了下,望著她道:「丫頭,隨便洗洗就好,別把背部給弄濕了,我去去就回。」
「好。」她忍不住笑瞇了眼。
太好了,就連老天都站在她這邊,所以才會給她如此良機。
待南安廉一走,她立刻拿起沾濕的手巾擦臉,這一擦才教她驚覺她的臉有多髒!手巾上頭竟黑了一片,天啊,她到底是髒到什麼地步?
一連擰了好幾次手巾,她才把自己的臉給擦乾淨,然後她把身子往桶子一彎,企圖抬手洗頭,結果……可惡,還是被他說中了,她的手沒法子舉高,看來她只剩最後一招了!
深吸了口氣,她抓著桶緣,把臉整個壓進水桶裡,在桶子裡如波浪鼓般搖晃,希望這麼做多少可以沖掉頭髮裡的沙子。
等快要沒氣時,她慢慢把臉抬起,快手拿著他預先擱著的大布巾往頭上一罩,再趕緊解開衣衫,拿著手巾開始擦拭身體,手腳是髒了點,但身體倒還好,大致上擦一擦,整個人像是活過來了一般舒爽。
快手換上他替她備好的衣裳,雖然大了點,但好穿多了,勉強可以套好袖管,不用再假他人之手。
雖說擦不了頭髮,但這房裡還挺暖的,壓根不覺得冷,待會等他回來,再請他幫她把頭髮擦乾,那就大功告成了。
第2章(2)
等了好一會,突地聽見開門聲,她喜笑顏開的抬眼,話都還沒喊出口,不禁防備的看著不速之客。
「果真是在這裡。」辜勝決帶上門,直朝她走來。
「你要做什麼?」周紜熹低聲問著,防備的看著他。難道說是因為南安廉帶她進哨樓,所以出了問題?可是南安廉說過,易寬衡可以處理這事的。
「你說呢?」辜勝決朝她笑得猥瑣。
周紜熹見狀,直覺狀況不對,但是這裡只有一個出口,她就算想逃也無路可逃。
暗忖著,突地掃到桌邊的窗子,她用最快的速度朝桌子跑去,才剛踩上椅子往窗外一看,她狠狠的倒抽了口氣——天啊,這是幾層樓高?!
剛才是南安廉抱著她上樓,她根本搞不清楚這裡是幾樓,但不管有幾樓高,只要她敢往下跳,就算沒有粉身碎骨,大概也離死不遠了。
可是除了往下跳,她還能去哪?
正盤算著,辜勝決已經一把將她擒住,凶狠的將她給拽到床上。
她吃痛的哀叫了聲,想要起身卻被他強硬壓制住。
「唷,原來洗乾淨後還是個小美人。」他說著,一把扯裂她的衣服。
她嚇得瞠圓眼,死命掙扎,但別說這軀體太小,只要是個女人都抵不過這把蠻力,且她愈是掙扎,愈是扯痛背上的傷,愈是掙扎,愈是明白徒勞無功。
當他的大手扯下她的褻褲,她開始放聲大哭,尖聲喊著,「救命啊、救命啊!」
他毫不客氣的一巴掌往她臉上甩,打得她眼前一片黑暗,嘴中嘗到了血腥味,但她仍是不放棄的邊喊救命邊罵他變態。
她不是為了讓這變態一逞獸慾而來的,這個混蛋!
驀地,房門被一把推開,響起了易寬衡的沉嗓,「安廉!」
下一刻,壓制住她的重量不見,一陣碰撞巨響,她知道她遠離了危險……她眼前朦朧,看見南安廉對那男人拳打腳踢,易寬衡則是趕緊將他架開,就怕他失控打死了人。
南安廉怒氣難消,然易寬衡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就見他回頭,大步走向她,拿起被子便朝她身上蓋。
「丫頭,沒事了,別怕。」他輕哄著,微顫的嗓音裡還含著難遏的怒氣。
她直睇著他,緩緩的朝他伸出了手,他隨即輕柔將她抱滿懷。
他身上的氣息安撫著她,讓她不再恐懼,但當她開始鬆懈時,淚水卻也跟著決堤,偎在他懷裡抽抽噎噎地哭著。
她的哭泣教南安廉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哄,只能怒眼瞪向剛被易寬衡扶起的辜勝決。
大將軍問話,這傢伙對被暫時卸權的處分結果極為不滿,扭頭就走,他一時沒多細想,陪同寬衡留下和大將軍再聊上幾句才回來,豈料這混蛋竟會做出畜生行徑,要是他再慢一步回房,丫頭可就要毀在他手裡。
心思翻攪,前仇加新恨,教他生出除之而後快的衝動。
「安廉,這事我會處理。」像是察覺安南廉難遏的怒意,易寬衡趕忙緩頰道。
南安廉黑眸瞪著狼狽起身的辜勝決,不吭聲,反倒是辜勝決不顧開口溢出滿口血的罵道:「南安廉,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
「走啦,還耍嘴皮子是想少活幾年是不是!」易寬衡不等他說完,一腳將他踹到門外去。
門關上了,還可以聽見易寬衡對辜勝決惡聲惡氣的罵著,儘管如此,依舊解不了南安廉心底的怒氣。
「叔……」周紜熹哭得抽抽噎噎,從沒想過自己竟會有哭到無法控制的一天。
「乖,沒事了,我在這兒。」他緊抱住她,不經意發現袖管上染了血,這才知道她傷口的痂竟被扯裂。「丫頭,你等一下,我先幫你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