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好趕緊抽出面紙遞給她。
聽到媽媽的驚呼,余家潔這才感覺到臉頰上的濕意,她伸手接過面紙。「沒啦,沙子跑進眼睛裡。」
余家琪諷刺地說:「余家潔,這麼白爛的理由你都說得出口?」
「你管我!」余家潔有些惱羞成怒。
不過,無論謝以之忙到多晚,他都會打電話給她,跟她閒聊發生的瑣事,星期五晚上也必定會趕回謝家,想到這,余家潔的唇角忍不住揚起笑弧。
兩人就在謝家會合,一直住到星期一早上,謝以之先送她回娘家,這才轉往新竹上班;而她也在謝以之霸道的要求下辭去客服的工作,專心在娘家待產。
反正余家潔生平無大志,既不想當女強人,也不想在工作上有所成就,那種需要低聲下氣的工作她早就厭煩了,因此也樂得回家讓媽媽和老公養。
余家琪擔憂地問:「你怎麼又哭又笑的?怪怪的哦。」
「我是孕婦我最大,你管我要哭還是要笑!」余家潔就是篤定孕婦可以無理取鬧。
「那你就去新竹。萬一你老公被別的女人拐跑了,你就不要回來哭給我聽。」余家琪瞪了孕婦一眼。
「家琪,以之不是那種人,你不要這樣嚇家潔。」陳阿好斥責。
「媽,你剛剛不是不讓家潔多吃飯,還說她老公會跑掉,現在卻來罵我,不知道是誰先嚇家潔的。」余家琪抗議。
「好啦,都不要說了,我沒事啦。」余家潔又拿起筷子。
「媽,我看書上寫,孕婦因為荷爾蒙的改變,情緒會比較不穩定,等會我打電話給姊夫,讓他回台北一趟。」
「余家琪,不准打電話給謝以之,他要來自己會來,幹什麼需要你叫!」空閒的時間越多,余家潔想念謝以之的時間也跟著增多,這對她而言真不是好現象。原來思念真的是一帖苦藥,根本就不是什麼小別勝新婚嘛。
「好啦,不打就不打。你心裡要是有什麼苦就說出來,別悶在心裡。我雖然打不贏謝以之,不過我可以當你的靠山,找人蓋他布袋。」難得地,余家琪說出了這麼有義氣的話。
余家潔翻了翻白眼,因為余家琪那冷笑話而一掃低迷情緒。「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倒是你,要不要說說你什麼時候跟小老虎這麼熟了?他什麼時候變成你男朋友?你居然還可以使喚他,叫他把馬郁琴趕走,叫他去當司機,他全都乖乖照辦?」
「就……」余家琪突然語塞,不知如何解釋她和白秋虎那十多年的恩怨情仇。
而陳阿好卻在狀況外,她一邊聽新聞,沒有注意到余家潔提起的小老虎,突然她猛然拍了桌子一下,因為想起了某件事。
「家琪,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余家琪慢慢地夾起一塊鮮魚肉,放進嘴裡。他們姊妹都很重視吃,因為母親大人燒得一手好菜,把他們姊妹倆養得極好,讓她們一臉福相。
「什麼事?」
「明天晚上我幫你安排了相親,你一定要準時到。」
陳阿好的話才說完,余家琪就因為這話被嚴重驚嚇到,以至嘴裡的魚肉夾帶魚刺就這麼猛然吞下,因而很不幸地被魚刺鯁到。
「媽,家琪都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幹什麼還替她安排相親!」余家潔為妹妹出聲抗議。雖然連她都不相信家琪和白秋虎是來真的,但她還是會站在余家琪這一邊,力抗母親大人的相親計劃。
「沒辦法,那是之前就答應人家的,不能反悔啦!反正看看又不會少一塊肉,這樣我比較好跟人家交代。」陳阿好也很苦惱,但這也是不得已的。
余家琪表情痛苦的乾嘔,想把魚刺嘔出來,無奈那魚刺好像很大支,怎麼嘔都嘔不出來。
「家琪!」余家潔嚇到了,連忙擱下碗筷,起身拍余家琪的背。「被魚刺鯁到嗎?」
余家琪點頭,痛到臉色脹紅。
「那趕快吞口飯,看能不能吞下去。」陳阿好立刻端來白飯。
「媽,不行啦,飯那麼硬,硬吞的話,會讓魚刺卡得更深。」余家潔連忙阻止。
陳阿好焦慮地問:「是誰說的?以前我們被魚刺刺到都用吞飯的,不然就是吞饅頭。」
「媽,那是錯誤的觀念,不能吞硬的東西,那會越吞越糟糕。」余家潔阻止吞飯的建議。「媽,那給家琪喝水看看,若喝水會很痛,家琪又咳不出來的話,那恐怕要去急診處理。」
陳阿好連忙倒來水,可是余家琪才緩緩吞一口水,就感覺到喉嚨刺痛得難受,連話都無法說了。
余家潔見狀,急問:「家琪,我們去急診,讓醫生把魚刺拿出來,好嗎?」
余家琪吞口水感覺到魚刺要刺穿她的喉嚨,只能點頭。
於是,余家潔連忙替余家琪拿來皮包,這時余家琪的手機響起,余家潔只好幫忙接聽。
「您好,這裡是家琪的手機,不好意思,她現在不方便接聽,請問你哪裡找?」
「我是白秋虎,請問是家潔嗎?」話筒那端傳來白秋虎豪爽的聲音。
「我是家潔。小老虎,有事嗎?」
余家琪很想搶過余家潔手裡的手機,不過實在是力不從心。
「我……」白秋虎吞吞吞吐吐著。
余家潔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不過現在不是問清楚的時機。「小老虎,我不跟你說了,我得送家琪去急診。」
白秋虎慌張急問:「家琪怎麼了?」
「被魚刺鯁到啦,不說了,她很痛苦,我怕有危險。」
「家潔等等……」白秋虎急喊住。「我過去你家,我送家琪去,就這樣!」
余家潔聽著手機傳來嘟嘟響聲,對余家琪說:「小老虎說要來接你去急診。」
余家琪只能點頭,表示聽見了。看來那支魚刺不小,她是想哭卻沒辦法哭,當然無法阻止白秋虎來載她。
「小老虎就是白秋虎嗎?」陳阿好看著家琪一臉痛苦,不過那眼神怎麼好像有一點點害羞?
陳阿好本來還在懷疑這個白秋虎會不會是假扮的,可是看到家琪的表情,好像又是真的。
「媽,是同一個人。我先跟家琪去醫院,你在家裡等著。」余家潔拿了皮包就要出去。
「我去,你肚子那麼大,給我在家裡休息。」陳阿好打算拿家潔手裡的包包。
「媽,我去啦,你在家就好,你一緊張就會大叫,這樣不好啦。」接收到余家琪的眼神,余家潔忙拒絕母親大人。
「也好。你說得沒錯,我去醫院就是會很緊張,萬一我不小心大叫出聲,就不好了。」陳阿好只好勉為其難的同意。
為了一根魚刺而送急診,會不會太誇張了?不過看來這件事注定要被當成笑話講,誰讓余家琪的母親大人要用相親這件事來驚嚇她。
余家琪左手下意識地撐住下巴,喉嚨雖痛,心頭卻暖和,她匆匆來到公寓樓下,看著巷弄的另一端,等著心裡頭的那個男人到來。
第九章(下)
* * *
這是個陰冷的深夜,卻讓人的情緒顯得更加緊張。
白秋虎以比救護車還快的速度飛馳到公寓樓下。余家琪揮揮手,示意要余家潔上樓去。
白秋虎會意。「家潔,你上樓去休息,我陪家琪去醫院就好。」
余家潔搖頭。「我不放心。反正我整天待在家裡,也需要適當的運動。」
余家琪只好和余家潔坐上後座,白秋虎趕忙坐上駕駛座,飛快地將車子開往最近的市立醫院。
急診室裡沒有耳鼻喉專科醫生,醫院緊急聯絡專科醫生,在等待醫生到來前,白秋虎神情緊張地凝看著余家琪,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吃個飯也會被魚刺刺到。」
余家琪瞪著白秋虎,卻不敢開口說話,就怕一開口嘴裡的魚刺會扎得更深。
「小老虎,看你這麼緊張,你真的是家琪的男朋友,不是臨時演員?」余家潔看得出眼前兩人那不尋常的互動,只不過她還是不相信兩人會交往,她只怕他們聯手演戲給她看。
白秋虎說得既篤定又有些許臊意。「我真的是家琪的男朋友,我向來沒有演戲的天分。」
余家琪不知是因為痛到臉紅脖子粗還是因為白秋虎那肯定的話,她感覺到自己整張臉都要燒灼起來。
「別怪我懷疑,我從沒看過家琪和你交往,怎麼突然間你就變成她的男朋友了?」
「家潔,先處理家琪的魚刺,以後再讓家琪慢慢告訴你。」
專科醫生很快就趕到,以超高技術用夾子夾出卡在扁桃腺邊緣的大根魚刺。幸好那時沒用吞白飯的方式硬將魚刺吞入,否則卡得太深,就要動用內視鏡來處理了。
醫生處理完余家琪的魚刺,接著白秋虎就到櫃檯結賬領藥,這時余家潔趁空檔去上洗手間,櫃檯前就只有餘家琪和白秋虎。
當白秋虎打開皮夾要付錢時,余家琪眼尖地看見皮夾裡有一張似曾相識的相片,等白秋虎付玩醫藥費,她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皮夾,從皮夾掏出經過護貝的小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