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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季潔

  察覺到對方炯然的凝視,鳳芷拂心頭莫名一促,惡聲又問:「你雙眼呆滯的盯著我做啥?」

  不動聲色地回過神,廷玉饌饒富興味地發現,這姑娘很不一樣。

  此刻,他偉岸的身形下緊貼著美人兒柔軟的曲線,那曖昧的姿勢足以讓任何一個男子心旌搖蕩;也足以讓任何一個不經人事的黃花閨女,羞愧得咬舌自盡。

  但……眼前的女子完全沒有他所猜測的反應,反而以嬌蠻的語氣質問起他?

  略過她嗆辣的語調,廷玉饌撐起身子,瞥了她一眼,不答反問:「那你站在崖邊做什麼?」

  憶及她立在崖邊搖搖欲墜的身影,廷玉饌不由得為她捏一把冷汗。

  崖高壑深,若失足跌下,恐怕連屍首也找不著。

  不過依她現在怒不可遏的模樣看來,她尋短見的成分實在不高。

  「我在摘椒!」鳳芷拂惱得在他耳邊尖叫。

  因為他的魯莽,她被「悍婦」紮了手,又被他壓得全身上下疼痛不已,大好的興致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摘椒?!」廷玉饌掩不住愕然道:「我還以為姑娘想尋死。」

  在幾個月前嘗到「黯然銷魂辣條兒」之後,他對蜀州的辛辣食材起了極大的興致,聽說每到這個時節,整個蜀州山區都可以找到剛成熟的椒果。

  他一到蜀州,找了間客棧落腳後,便迫不及待來到這四處可見野椒的山區。

  沒想到他還未尋覓到野椒,見著的竟是緋衣女子立在崖邊的身影。

  他向來不是熱心之人,卻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一見著這情況,他頭一個反應便是上前規勸那女子離開崖邊。

  不料,崖邊小石子不少,他腳一滑,竟直接撲向那女子,緊接著便與她雙雙跌撞倒在地。

  但沒一同滾下山崖可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尋死?!我還以為是閣下想害死我呢!」鳳芷拂衝著他甜甜一笑,語氣卻冷到了極點。

  她的語氣暗藏著嘲諷意味,惱得枉作好人的廷玉饌冷著臉沒搭腔。

  天知曉他究竟哪兒不對勁,方才看她站在崖邊衣衫微飄、鬢髮翩舞的背影,直覺便以為她有意尋死。

  現下想來,這想法實在魯莽,只是……就算是他誤會,她也不必這麼凶吧?

  暗歎了口氣,他沉聲道:「姑娘心裡怎麼想在下可不知道,至於害人之心……在下與姑娘無冤無仇,根本沒必要加害姑娘。」

  她撣了撣衣衫,拍去衣衫上的塵土,口氣尖銳地瞟了他一眼。「不知道?不知道你充當什麼英雄救什麼美吶?」

  意思是怪他多管閒事嘍?廷玉饌似笑非笑的語氣帶著淡淡嘲弄。「在下從沒想過當熱血英雄,況且……無美可救。」

  手心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他低頭審視才發現,他的雙掌被小石子磨破,漸漸沁出血絲。

  淡蹙俊眉,他為自己的脆弱感到懊惱。

  這些年來,他為食評長年執筆,除了指間覆有粗繭外,厚實的掌心比一般男子還要細嫩許多。

  自從發生「那件事」後,他已經許久沒執筆寫食評,一雙大掌在養尊處優的日子下,有益發嬌嫩的趨向。

  覷著他低斂眸光審視受傷的雙手,鳳芷拂無所謂地聳肩道:「我當然明白自個兒不是大美人,但我實話實說,你計較個啥勁呢!」

  這無禮的男子說她不美也就算了,但堂堂男子漢,像他這麼惜皮惜肉的倒沒幾個,她身上的傷可是遠比他磨破掌心的痛,還要痛上許多呢!

  思及此,鳳芷拂恨不得從「悍婦」身上折下一截最多刺的枝節,朝他身上招呼去。

  她率直的回答讓他一怔,這姑娘的確與眾不同,一般姑娘家所計較在意的東西在她看來,似乎都顯得微不足道。

  他若同她計較她過分率直的反應,似乎顯得小氣,思緒一定,他拱手抱拳。「是在下魯莽,請姑娘海涵。」

  沒料到他會這麼快道歉,鳳芷拂微微一愣,但她的脾氣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既然對方認了錯,她也不想計較那麼多。

  唇邊掛上滿意的微笑,鳳芷拂朝他攤開掌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你還是得賠我靴子。」

  「靴子?」他一臉茫然,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提起靴子。

  她微弓起腳,在他眼前晃了晃僅著素襪的巧足道:「你突然跑出來,好在我膽子大,所以沒被你給嚇著,不過我的靴子掉下山了,所以你理應賠我。」

  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廷玉饌不敢置信地沉聲道:「一個姑娘家突然把自個兒的腳給人看,成何體統!」

  當朝的社會風氣雖然開放,女子的穿著也不像前朝保守,但這行為還是不妥。

  見他一臉嚴肅,鳳芷拂白了他一眼。「呿!要不要這麼迂腐、死腦筋吶?若真照你說的,方纔你那麼大個人壓在我身上,那是不是就該娶我為妻啊?」

  被她嬌艷的媚眸一瞪,廷玉饌被她不似一般大家閨秀的性子逗得心情大好。

  他順著她的話道:「如果姑娘真想要在下負責,又不嫌棄當八姨太,那在下只好勉為其難娶你了。」

  八、八八姨太?!瞪眸瞅著他,鳳芷拂傻眼了,瞧這男子相貌堂堂,看不出來是大色鬼一隻。

  納了那麼多小妾還無法滿足他,現在居然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來?

  頓時,艷眸竄起兩把火焰,她雙手插腰,毫不客氣地指著眼前的男子大叫:「娶你個頭!我同你說真格的,你當我打哈哈?說到底,你賠是不賠?」

  他在府裡當慣小霸王,沒想到一出門卻遇上個女霸王,這感覺忒是有趣。

  「我沒說不賠。」

  她伸出手,唇邊漾出一抹淺笑。「那好,一兩,謝過了!」

  掏出銀兩遞給她,廷玉饌盯著她的腳問:「少了只靴能下山嗎?」

  在他深邃眸光的凝視下,鳳芷拂不動聲色,縮回自個兒少了只鞋的腳,嫣然笑道:「只是少了只靴又不是少了條腿,怎麼不能下山?」

  燦笑讓鳳芷拂看來格外嬌艷動人,但她心裡卻繼續腹誹著眼前這個死色鬼、大色鬼、不要臉的登徒子!

  挑起眉,他定定看著她艷眸中流轉的倔強眸光,揚唇一笑。「說得是。」

  依她直率的性子,說不準下山前就把另一隻靴給丟了也不一定。

  話題結束,鳳芷拂見他依然杵在原地不動,不悅地對上他的目光,「委婉」地問:「公子不走,還有什麼事嗎?」

  聽著她「趕人」意味甚濃的語氣,廷玉饌話鋒一轉。「方纔你說正在摘椒,可以告訴我你在摘什麼椒嗎?」

  他猜想這姑娘會特地來這荒山野嶺摘椒,應該對椒類十分瞭解才是,或許他可以趁此機會多瞭解蜀川椒類。

  鳳芷拂不假思索道:「不可以。」

  「為什麼?」

  「沒為什麼。」

  雖然她不明白這男子心裡究竟打著什麼主意,但這一區她從小玩到大,各處野椒幾乎都被她摘來試過其辛辣程度,她不會傻到與個意圖不軌的陌生男子分享這寶窟。

  暗暗觀察她的反應,廷玉饌似笑非笑,說出心中想法。「姑娘不會真以為在下想納你為小妾吧?」

  鳳芷拂瞠目結舌地瞪著他,方纔她只是一時氣急才脫口要他負責,怎麼也沒想到這厚顏無恥的男子竟然順著竿兒爬,反拿她的話來激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鳳芷拂脫下另一隻靴,朝他的頭擲去。「做你的春秋大夢!」

  未料到她會有此蠻舉,廷玉饌兜頭就承受烏皮六合靴直擊而來的痛意,待靴落地,他寬朗的俊額馬上出現一片紅痕。

  揚手撫額,廷玉饌簡直不敢相信身份尊貴的他竟會遭受如此對待。

  微瞇眸,他的語氣帶著幾分深沉。「你這刁姑娘——」

  迎向他神情深沉的嚴肅模樣,鳳芷拂圓瞪著艷眸,朝他扮了個鬼臉。「你這好色之徒想納我為妾,門都沒有!拿我的靴當你的小妾吧!」

  話一說完,顧不得腳上僅著了雙素襪,她旋身拔腿就跑。

  愣在原地看著那一抹緋紅消失在眼際,廷玉饌低身拾起她的靴子,唇角抑不住泛起一抹笑意。

  原來她把他想「納妾」的玩笑話當真了,天知道他連妻子都未娶,哪來的小妾呀!

  只是藉由這事他發現,原來那看來美得不可方物,同時也悍辣的姑娘並不如他所想像那般直率,在那張牙舞爪的容貌下,同樣藏著女兒家的心思。

  由她臨走前那一句話不難聽出,這悍辣的姑娘像是怕被他納為妾似的,跑得比飛得還快。

  但古怪的是,他竟然被她撒潑的行徑觸動心弦,久久無法平復。

  鳳芷拂一回到酒樓,立刻被候在廚房門口的龍辛虎給逮個正著。

  龍辛虎雙手環胸,端詳眼前那抹纖影好一會兒,才開口問:「知道回來了?」

  耳底落入龍辛虎渾厚的嗓音,她暗自叫了聲苦。

  龍辛虎長她幾歲,但嘮叨碎嘴的程度直可與父親鳳易較勁。

  兩人若認為其嘮叨程度為第二,整個「萬辛鎮」鎮民絕不敢自認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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