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耶驚訝的抬眸,望住眼前這只不知打哪飛來,竟能口吐人言的雀鳥,思及先前孟息風曾附身在黑貓身上,她驚喜的問:「孟息風,是你嗎?!」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神魂附身的緣故,他的嗓音多少都會有些不同,讓她難以辨認。
「是我,我想到一個辦法,也許能令你母親和越平王妃答應退婚。」他今日特地前來將這好消息告訴她。
「是什麼辦法?」
「就是……」
聽完孟息風所說的辦法,花若耶緊握著粉拳,彷彿在黑夜中行走之人,久久找不到出口,忽然之間,瞧見了前方出現的光亮,滿臉喜色。
「這辦法一定能成的!我母親那兒我去說,至於越平王妃那兒,我請我弟弟陪你走一趟,你看如何?」兩人分頭行事,只要能遊說得了一方答應,那麼他們的事多半也就能成了。
「嗯,那就有勞你寫封信,我帶去太學找你弟弟。」見她這般歡喜,孟息風忍不住跳到她肩頭,輕輕蹭了蹭她。
她小心捧起他附身的雀鳥,抬起手輕輕撫摸著他。
「我這就寫信,你等等我。」她依依不捨的放下雀鳥,提起筆重新再寫了封信。
想讓弟弟陪孟息風走一趟越平王府,花若耶不得不將她與孟息風之事簡單寫在信裡,而後才請托他陪孟息風去求見越平王妃,否則依孟息風的身份,貿然前去王府只怕無法輕易見到王妃。
她一邊寫著,一邊不時抬頭瞅著雀鳥,人眼與鳥眼互相凝視,傳遞著無法言說的情意。
片刻後,她信寫好,折成長條狀小心地綁在雀鳥的腳上,等他回去後再取下來。
送孟息風離開時,她依依不捨捧著他來到窗邊,兩人再敘了幾句話,孟息風才輕扇著羽翅飛了出去。
她一直仔立在窗邊目送他離去,即使瞧不見了還癡癡的看著。
中午時分,如霜和莓兒領著丫鬟送來午膳,見到她杵在窗邊出神,也不知在看著什麼。
莓兒走過去請她,「小姐,該用午膳了,今兒個廚房用南瓜做了道黃金如意餅,聽說可好吃了。」自打小姐被夫人禁足後,這些日子吃得極少,廚房不得不天天挖空心思想些能讓小姐開胃的菜餚。
見了孟息風後,花若耶此刻心情開了,胃口自然也開了,走到桌前,每道菜餚都嘗了嘗,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飯。
見狀,服侍她用膳的莓兒與如霜有些訝異的相覷一眼,莓兒納悶的問出聲,「小姐,今日廚房做的菜很合您胃口嗎,要不要晚上還讓廚房照著這麼做?」
花若耶輕搖螓首,「不用,如霜,你去我娘那兒走一趟,就說我有事想見她。」她想盡快見到母親,把那事告訴母親。
第11章(1)
接到如霜的傳話,雲鳳青親自過來見女兒。
「你有什麼事想對我說?倘若又想提那事就別說了,我絕不會答應。」她把話說在前頭,不許女兒再提孟息風的事。
「不是那事。你們全都下去,我有事要對娘說。」花若耶在說前,先將屋裡的婢女全都遣了出去。
雲鳳青狐疑道:「若耶,你想說的究竟是什麼事?」
「娘,先前我離魂那時,元天師施法將我的神魂招了回來,所以您相信人有神魂之事吧。」在提那件事前,花
若耶先說了這事。
「那又如何?」這些以前她是不信的,但親眼見到女兒在元結衣施法後甦醒過來,她也不得不信了。
她注視著母親緩緩開口道:「娘若是有想見之人,孟息風也能為您招來對方的魂魄,讓您能見一見他,以補之前未能得見最後一面的遺憾。」
她先前以為是父親偏寵兩位姨娘,母親才對父親如此冷淡,但聽了孟息風所說的話後,她才明白原來母親心中一直藏著一個人,所以才會對父親如此冷淡。
雲鳳青聞言一怔,一張面容浮現在她眼前,她心緒一動,張口欲言,但下一瞬便抑住了。
「娘沒有什麼想見之人,你不用白費心思替孟息風說話。」說完,她拂袖起身要走。
花若耶急忙拽住母親的手,脫口而出,「娘,當年的事您不想親自見他一面,問問他為何要那般對您嗎?為何他瞞著您,寧願自己一個人靜靜地死去,也不告訴您一聲嗎?」
聽女兒提起這段被她深藏在心底的往事,雲鳳青神色一震,「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是誰告訴你的?」
瞧見母親這般神色,花若耶明白這些年來她從未遺忘過這件事,徐徐說道:「您別管我怎麼知道,如今我也有傾心相待之人,所以能明白您當年心中的苦楚。
可那人並不是存心想負您,而是他身中劇毒,命不久矣,不想連累您才會狠心那麼對您,您就完全不想再見他一面,問問他為何要擅自決定這些事,讓您抱憾終生嗎?」
雲鳳青面沉似水,這件事在她心中糾纏了多少年,起先她也以為是姜繹移情別戀辜負了她,但在他死後三年,她無意間從姜繹四嫂那裡得知了真相。
他四嫂是她一位遠房表姐,告訴她這事也不是存著什麼好心,而是因她拒絕了那表姐的一個要求,表姐懷恨之下,存心不讓她好過,才把那個秘密告訴了她。
那真相令她心痛難耐,她有段時間每到夜裡總是不停祈求著,希冀他能入她的夢,讓她再見他一面,可不論她怎麼求,這麼多年來他始終不曾入過她的夢。
而今女兒竟說,她也許可以再見到他一面……
雲鳳青抑住激動的心緒,逼迫自己鎮定下來,質疑道:「他都已死了多少年,孟息風怎麼可能再將他的魂魄招來?」
花若耶看出母親眼底微微流露出的一絲期待,「不試試怎麼知道辦不到,請娘給他一個機會,也給您自個兒一個機會。」
中午時分,花競誠在看完孟息風帶來的信後,毫不遲疑的頷首道:「這樣吧,我回去向夫子告個假,便陪你一塊去越平王府一趟。」橫豎今日那課他也沒興趣,大姐信裡所寫的事又實在有趣,讓他連一天都不想多等,興匆匆便準備陪孟息風走一趟越平王府。
靖國公府沒有嫡子,他這唯一的男丁在外人面前便與嫡子無異,以他的身份求見越平王妃應不難。
很快的他告假出來,陪著孟息風來到越平王府,如他所料,在他自報身份後,未等太久就得到王妃的接見。
「競誠拜見王妃。」花競誠躬身施禮,站在他身旁的孟息風也跟著施了一禮。
「不用多禮,競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是我這位朋友,有件事想對稟告您。」花競誠順勢將孟息風引薦給她。
「哦,不知你這位朋友是哪位?」姜倩神色和煦的看向孟息風。
他抱拳一揖,「在下孟息風,自幼學習道法,習得招魂之術,來此是想為王妃效勞。」
姜倩微訝,「王府向來平靜,並未發生什麼事。」
「我能助王妃得見已故親人一面。」孟息風意有所指的表示。
聞言,她心頭一動,想起過世多年的小哥,「你是說你能招來已死之人的魂魄,讓我見他一面?」
「沒錯。」
姜倩打量他一眼,質問道:「你此話是真是假?倘若你做不到,卻來此故弄玄虛,欺騙於我,我可絕不輕饒。」
安靜在一旁聽著的花競誠,插口說道:「王妃應知家姐先前昏迷不醒之事吧?」
「嗯,這事我知道。」她頷首。
「當時家母便是請了一位天師來為家姐招魂,才令家姐甦醒過來,這位孟天師便是家姐在離魂期間所結識的高人。」
聽見花競誠的話,姜倩神色一凜,顧不得追問花若耶離魂究竟是怎麼回事,看向孟息風,「你真有能力招來已死之人的魂魄嗎?」
孟息風不卑不亢的啟口道:「在下願盡力一試,不過倘若事成之後還望王妃能答應在下一個要求。」
「是什麼要求?」
「在下希望您能解除越平王世子與靖國公千金的婚事。」
聽見他所提的要求,姜倩臉色一變,怒斥,「放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
孟息風抱拳道:「請王妃息怒,且聽我一言,非是在下想破壞越平王府與靖國公聯姻之事,而是在下與若耶小
姐早有婚約在先。」
姜倩斥道:「我從未聽說若耶已有婚配,你可莫要在我面前胡言,壞了若耶的清譽!」
「在下所言句句屬實,沒有一句虛言。」孟息風接著簡單將他與花若耶相識的經過告訴她,最後說道:「我與若耶情投意合,還望王妃能成全。」說完,他躬身一揖。
這些事,花競誠先前已在大姐寫給他的信裡得知了個梗概,但此時聽孟息風親口說又有些不同的觸動,忍不住脫口說了句,「有情人未能得成眷屬,乃人間一樁憾事。」
他這話讓姜倩想起了已故的小哥與好友鳳青兩情相悅,最後卻成了陰陽兩隔的遺憾,心有所感,臉色緩了幾分,沉吟片刻後,說道:「孟息風,此事我不能只聽你片面之言,待我親自問過若耶的意思後才能答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