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茉彤,就像我曾經告訴過你的……雖然因為某些因素,我暫時還無法給予你任何承諾,可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為了你……我會盡快想辦法將橫亙在我們之間的所有阻礙徹底排除掉。」
緋色知臣緊緊擁抱住曲茉彤,並慎重地向她起誓。
「我會耐心等待的。」她不禁喜極而泣。
因為經過一番鍥而不捨的努力,她終於盼到了他的深情響應。
從今以後,她的感情路便不再是一條堆滿寂寞的狹隘單行道了。
那一夜,雖然窗外的大雨始終不停歇,然而他們之間的感情與未來卻逐漸展露出一線曙光。
「我的茉彤……」他柔聲喚道,並小心翼翼地輕捧著她那淚濕的小臉。
好不容易才卸下了心中所有的顧慮,他總算可以毫無壓力地盡情感受由她身上所傳遞而來的微熱體溫,以及那令人不飲自醉的淡淡馨香。
原來只要肯下定決心,他仍然有資格去追求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
這輩子擁有了眼前這個可愛的女人,他的靈魂從此有了歸屬,用不著再繼續漂泊流浪於茫茫人海之中。
「知臣,我現在不是在作夢吧?」即使已經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答案,她仍有些不踏實的感覺。
此刻,她急需要更多的證明來安撫自己那顆依舊忐忑不安的芳心。
「你當然不是在作夢,因為……作夢的人其實是我。」他的嗓音略微沙啞,並如蜻蜓點水般一一吻去她臉頰上的晶瑩淚珠。
「什麼意思?」她粉頰驀然泛起可疑的紅暈。
不知怎地,她竟突然覺得他的笑容與聲音,全都性感極了;尤其是那雙緊緊瞅著她不放,正閃耀著如同黑曜石般光芒的迷人眼神,最是教她無法輕易移開視線。
「假使不是在作夢,我又怎麼可能如此幸運地擁有這麼美好的你呢?」他幽幽歎息。「不曉得我會不會因此而折短壽命……」
「你少胡說八道了。」她連忙伸手摀住他的嘴巴,輕斥道:「好端端的,幹嘛說話詛咒自己?這樣很觸霉頭耶!」
她可不希望他有個萬一,因為與他白頭偕老可是她目前最大的心願。
就算……這段感情必須有人付出代價,那也應該由她來承擔才對。
「今生能夠和你在一起,我慶幸都來不及了,哪有可能會故意開口詛咒自己,又不是吃飽撐著。」他挪開她的柔荑,噙著笑意解釋道:「我只是感覺老天爺對我實在太好了,所以有點受寵若驚而已。」
如果命運可以自由選擇,他當然也非常想要跟她長相廝守,永遠不離不棄。
畢竟,是她讓他對於「永恆」二字,開始產生了更多的期待。
「是嗎?其實我心裡面也是很感激老天爺的。要不是多虧祂巧妙的安排,我們也沒辦法輕易跨越國界和時差,在那麼美麗的熏衣草花海間相遇。」她有感而發地說。
「不僅如此,老天爺還故意降下今夜這場豪雨,將我們困在這間房間裡,逼我們誠實說出深藏在心裡已久的話。」他附和道。
「不誠實的人應該只有你吧,我可是從頭到尾都很坦然地表達出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絕無半點虛假喔。」她趁機調侃了他一下。
「嗯,誠實的確是種美德,今後我一定會牢牢記住的。」
他忽然笑得十分和藹可親,彷彿是只正打算偷偷藏起銳利爪子,改利用甜言蜜語來拐騙小紅帽上當的狡猾大野狼。
「知道就好。」她不疑有他地說。
絲毫沒注意到他的雙手早已一聲不響地圈住她,並且還在她的身上各就各位,準備好隨時展開更進一步的行動。
「就像你所說的,以前的我實在不夠坦率,所以經過剛剛的反省,我已決定從現在這一秒鐘開始,要改當個誠實面對自己心中渴望的人。你同意嗎?」
「我當然同意啊!誠實本來就是件好事,你願意主動改掉以往的壞毛病,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她誠摯地給予他一抹象徵鼓勵的笑容。
「既然你也同意,那麼我就用不著再裝客氣了。」
「呃……你到底想幹嘛,為什麼一直往我身上靠過來?」
還、還……開始動手解她衣服上的扣子?!
「你剛才不是也同意我該誠實面對自己心中的『渴望』嗎?」他反問,雙手可絲毫沒浪費半點時間,整排扣子已解得只剩最後兩顆。
「話是沒錯,可是……」她害羞得不知所措,正猶豫著該不該阻止他。
「如今,我心中最大的渴望就是你……曲茉彤。」他呼吸略微急促地說,並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
「知臣……」她猛然倒抽了一口氣。
因為他修長的手指正隔著蕾絲胸罩,極盡溫柔地撫摸、挑逗著她的渾圓,以及上身赤裸的雪白肌膚,令她不由自主地全身顫抖個不停。
如此強烈的反應,除了對於情慾之事未知的恐懼以外,自然還有其它更多難以形容的異樣感覺。
然而,無論是哪一種,似乎都再也無法阻擋他們對彼此的極度渴望。
渴望更親近對方,渴望更熟悉對方……渴望藉由一次又一次的瘋狂燃燒,將彼此完全融化在一塊,從此不分開。於是,兩顆最真摯的心、兩個最純粹的靈魂、兩具最炙熱的身體,還有兩個人……原本應該毫無交集的可貴生命。
由這一刻起,全都結合成一首亙古的雋永情詩——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第1章(1)
一個半月前,日本大阪星將集團總裁辦公室
「總裁,這是您吩咐我整理的合約,請過目。」
器宇軒昂的緋色知臣,一臉正色地將文件呈上。
雖然身為總裁特助,他卻總是率性地將襯衫鈕扣鬆開兩、三顆,露出底下一片令女性同胞們臉紅心跳的健康古銅膚色,和一條串著引人側目的飛鷹銀墜的囂張項鏈。
對於向來厭惡一成不變的他而言,領帶根本就是種不人道的刑具之一,嚴重束縛著他渴望自由的靈魂,理應趁早淘汰。
去年堂堂邁入象徵成熟男子的三十大關的他,除了擁有媲美金城武般的高大俊帥儀表之外,尚有畢業於哈佛大學商學院及研究所的高學歷;更重要的是他的背後還有個不容人輕易撼動的強硬靠山——縱橫於當今日本黑白兩道的「星將集團」。
縱使他個人很不屑承認,但該集團的唯一決策者——緋色徵人總裁,是他緋色知臣如假包換的生父。
至於,促使他對自己身世如此感冒的主要因素,完全是因為他只不過是個從小和柔弱母親受盡旁人異樣眼光與冷嘲熱諷……所謂庶出的私生子之一罷了。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他倒情願投胎在一個貧窮卻正常的家庭,也強過如今這樣美其名享受著榮華富貴,但自己卻無法坦然去面對的難堪身份。
老天明鑒,他的確敬愛著眼前的父親,但同時也忍不住痛恨起他老人家,當年自私地賦予他生命,絲毫不顧慮他的感受與意願。
呵,緋色二字是他的姓氏,象徵著無人能敵的榮耀……和難以抹滅的屈辱!他心不在焉地想著,不自覺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冷笑。
「知臣,我上回提過的那件事,你考慮清楚了嗎?」將文件仔細瀏覽過一遍,簽下大名,緋色徵人抬頭詢問。
「您指的是……上星期五隨口聊到的那筆重要『交易』嗎?」他反問,模樣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那不是交易,而是你的婚事。」緋色徵人糾正,擰起花白濃眉。
「有什麼差別嗎?契約立下後,隨即各取所需,在我看來那根本與其它交易無異。」他垂眸,意興闌珊地摳了摳右手指甲縫,只差沒當場打起呵欠來。
「這不單是純粹的企業聯姻,大財閥伊籐家那位秀外慧中的掌上明珠,私底下十分中意你,這點在日本社交圈內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了。」
「社交圈內公開的秘密?呵,正如同我的存在,是不是?」他故意挑釁道,壓根兒不將父親的威嚴放在眼底。
也許是隔了許久才老來得子的緣故,緋色徵人對待他的態度,下意識的總是比妻子或歷任情婦所生的子女們多了一分包容。即使他出生不久便被接回認祖歸宗,但是緋色徵人卻老是覺得隨時有失去他的疑慮,半點不敢輕忽。
唉,初生之犢不畏虎,這個年紀跟其它幾位子女差一大截的寶貝小兒子,那拗脾氣倒是和緋色徵人年輕時簡直不相上下,甚至還多了些目空一切的狂妄。
緋色徵人斂了斂怒氣後,試著耐心分析道:「我認為一位對你死心塌地,又能在事業上提供你強而有力後盾的妻子,是你現階段所需要的。」
「怎麼說?」這個結論倒是略微引起他的興趣了。
婚姻跟愛情之於緋色知臣,從來就只是個……屁!
由於自身複雜的成長背景使然,他始終覺得以上兩者充其量只是種可有可無的東西,就像……垃圾食物一樣,可以自由選擇取捨,但卻對健康毫無任何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