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個人傷心到一定程度,眼淚是真的會止也止不住的……他替她擦去淚水,全身上下都散發出凌厲的揚氣息,「不要哭了,好嗎?我無法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你先暫的好好休息一下。」
她伸出左手用力推著他的肩膀,並且不斷搖頭。
「我會想到辦法,讓我們倆都能脫離危險的辦法。」他一把握緊她的左手,將她的柔荑包在他碩大的手心裡,「相信我,我會帶著我們兩人一起離開!」
她怔忡了剎那後,又一大串淚水滾落了下來。
他再度默默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淚痕,並且大力點,「我以我雷利覺名字發誓,絕不會讓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死在這裡——我發誓。」
他眼裡閃爍出了熟悉的強大光芒,瞬間就震懾住了她的心靈,也讓她不再掙扎,而決定跟隨著他。
生平第一次,她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的命運交到另一個人的手上。
這個人,她甚至還並不算瞭解他。
然而,她卻深刻的明白,這個人只會保護她,不會傷害他!
明月當空,星河閃耀的夜晚,群山巍峨,密林森森,溪水潺潺。
李瀚的手下終於發現了齊若馨與雷利覺藏身之所,立即調來大批人馬,將位於密林深處的隱蔽洞穴團團包圍。
就在他們準備進攻之時,洞穴猝然爬出無數蛇蟲毒物,組成了十分嚴密且極具攻擊性的北斗陣。
「四堂主,這一次如若不是您發現了神秘男子的行跡跟蹤到此,我們決計無法發覺此處,誰能想到在這沼澤邊緣的古樹下面居然還會這麼隱蔽的一處洞穴。」璣教的一句手下靠近四堂主趙四低語,「不知道那神秘男子是什麼身份,可會巫蠱?」
趙四沉默了半晌,「他既是齊若馨的同黨,豈能不懂巫蠱?本堂主並未對他施下追蹤蠱,不然恐怕也沒這麼容易就找到此處,由此可見,他們有多厲害,連這樣的藏身之地也能找到!」
「那怎麼辦?眼前這些毒物許多都不畏水火,既不能火攻,也不能水滅,我們也施蠱派出毒物您看如何?」
「你有必勝的蠱術可以對付這些毒物嗎?」趙四冷哼一聲。「小心施下蠱術毒物都被齊若馨給收了去,她的能耐可不在教主之下!」
弱水的巫蠱師是不敢在強大的巫蠱師面前輕易施術下蠱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讓蠱毒巫術反噬到自己身上,甚至招來禍事。
「小的也聽說宮裡邪蠱之亂時,這位公主是何等神勇,就連副教主在宮裡布下的千蛛蠱陣也被她一人突破,還殺了許多我們的人馬。」
「知道就好,副教主本事何等強大,還不是輸給了她?這一次教主親自出馬,也只和她打個平手……所以現在才不能輕舉妄動!若陷入纏鬥或者對方的陣法裡,我們有再多的人也不夠犧牲!」趙四審視著洞口,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堂主,小的覺得我們不用強攻,只要等待時機便是。」手下的表情顯得猙獰狡猾,「這洞穴裡缺水少糧,那齊若馨再怎麼厲害也是血肉之軀,等他們斷了糧,我們不就有機會了?」
「沒錯,他們並不知道教主不在此處,我們忌憚他們,他們也忌憚我們,不敢輕易出洞,只要將這個洞口團團圍住,當他們現身時,就先用毒箭火箭伺候,毒物們不怕火,難道他們也不怕嗎?」趙四眼裡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
「傳令下去,讓弟兄你都打起精神,我們就在這裡守株待兔!」
「是,堂主英明!」
趙四綠豆般的小眼掃過眼前的毒物北斗陣,心想若他可以殺死齊若馨,那可是天大的功勞,定能獲得李瀚的賞識,壓倒其他兄弟,而成為天璣教的接班人也說不定……
就在趙四做著他的美夢之時,殊不知他所要抓捕的齊若馨與雷利覺,早已逍遙自在地逃離了他們的藏身之所,星夜兼程趕往他處。
原來,雷利覺引誘趙四跟蹤他來到那處沼澤旁的洞穴,讓趙四以為他們就藏身於洞穴之中,趙四輕易就中了他們布下的圈套,當趙四召集人馬趕去包圍之時,他們就趁機溜走。
「雷利覺,你先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齊若馨趴在雷利覺的背脊上,俏臉微紅的低聲嚷嚷。
「我看他們沒有那麼快發現我們的蹤跡——那個什麼老四的真是夠笨的,沼澤地附近哪裡會有可以容人的大洞穴?倒是可以眾集大批毒物罷了,還好你想到這個妙計,我們得以成功脫困!」
一想到他們那精密的出逃計劃,她就忍不住洋洋得意,筆臉盈盈。
「這妙計這裡有你一半的功勞,我只要想到要將他們引至他處,而你卻想到可以用毒物陣迷惑他們,又恰好你身上帶著金蠶王,可以召集大批毒物聽它號令。」一抹詭譎的笑容同樣竄入他眼裡,「只是為了演習這個陣法召集毒物,我們也花了好幾日的功夫。」
「總之計劃很完美。」她拍打了一下他的背脊,「那毒物北斗陣估計可以唬上他們很久——我的金蠶王現在還比較虛弱,若是過去,何須演練,幾個時辰就能排好一個毒物北斗陣了!」
「是是是,齊姑娘果然厲害。」雷利覺語態輕鬆無比。
「所以你不必這麼一直背著我,我現現在可以走路了!」除了被固定的肩膀斷骨外,她身上已無其他傷口。
「你會輕功嗎?以你的腳程,即使他們現在不發現,也一定會在我們逃離這片山林時被他們追上。」雷利覺背著她依舊健步如飛,在樹銷之間穿梭前行。
「可是……」她低下頭去,藉著月光發現他額頭上冒出的汗水,「我們還是可以先休息一下的吧?」
為了不被人發現行跡,他們不敢選擇山路,因此只能依靠他背著她在密林與峭壁中行走。
如此這般在山林巾奔跑已經過了二個時辰,她也明顯感覺到他正在漸漸放緩速度,這讓她內心十分過意不去。
「還有一個時辰就天亮了,到時我們再找地方隱蔽起來,現在,你就先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雷利覺語氣輕鬆的命令。
這個人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齊若馨噘起嘴角,不悅地凝眉,「我們這是逃往哪裡?」之前她心情緊張,顧不得辨識方位,現在與他閒聊幾句後,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聽完他的話後,她沉默了剎那,內心裡閃過些遲疑。
「你放心,我不會害你。」似乎感覺到了她的顧慮,他緊抿了下嘴角後開口。
「我才沒有這麼想!」齊若馨再度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們好歹也待在一起半月之久,難道我還會疑你的為人?只是我失蹤了這麼久,我的家人怕是十分擔心我了。」
他微微一愣,內心深處倏地湧現出一股雀躍,沒想到她竟會如此的信任他。
「等我們到了安全之所,自會替你去軍營送信給可靠之人。」一說到「家人」二字,雷利覺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你的家人……他們都在軍營?」
「不是。」一想到她的失蹤將會引起怎樣的混亂,她就不自覺歎了口氣,「他們都在璘陽城裡,我這次來軍中幫忙,是瞞著他們出來的。」
「難怪你要女扮男裝。」雷利覺的眼裡閃過瞭然,「為了不讓人發現?」
「哈,你這個人偶爾也還有點頭腦嘛。」齊若馨將臉頰貼在他肩膀上,調侃的語氣裡卻流露出一絲寂寞,「我的家人不喜歡我繼續當巫蠱師,他們希望我早日嫁人,可是卻一點也喜歡他們替我挑選的那些人選。」
「原來是這樣……」他臉部的線條倏地緊繃,「他們就那麼急迫的想要將你嫁出來嗎?」
「雷利覺,你不知道我那個弟弟有多霸道……我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兄弟姐妹雖然很多,但都是同父異母……只有他和同父同母的姐弟,我們也算從小相命一起長大,他十八歲的時候就開始管理家業,年紀輕輕唯我獨尊,脾氣火爆得很。」齊若馨繼續隱瞞自己,不知為何,與他相處越久,她就越發開不了口說出真相。
「那也不能隨便就把姐姐嫁出去啊!」煩燥不安的情緒從他心底不斷冒起。
「你這個草莽之人怎麼會知道,一般女子如若過了十八歲還找不到婆家是會被人指指點點的,何況到了我這樣的年齡……」她沒來由的心情低落,平生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年紀真的不長年輕了。
「你怎麼了?在我們……」雷利覺倏地停頓了一下,「在我們那裡,二十五歲沒有婚配的女子也大有人在,你應該沒到二十五。」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二十五?」她瞪了下雙眼,「你們那裡是哪裡?龍溪國裡居然還有這樣不在意女子年齡的地方?」
「真沒想到,像姑娘這般如此厲害的巫蠱師,也會為了自己的年紀犯愁,也難怪你的家人急於將你嫁出去。」他誇張的猛烈搖頭,回頭斜睨著她的目光裡帶著揶揄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