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幫?」想到一旦如此自己將成為他的負擔,她不禁皺眉,方纔的興奮之情亦消失無蹤。
「我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窮,而且我在蘇黎士銀行也認識一些人,這些事是可以辦到的。」他稍微透露了一些真相。
「你的出身並不簡單是嗎?」依傑魯的外表氣質看來,與其說他是個木工,倒不如說是貴族較合適,難道……她頓時覺得胸口一陣悶痛。
「沒什麼特別的。」傑魯輕描淡寫的試圖一語帶過。
於妍深思的望著他,心裡有些莫名的複雜情緒,她不希望他是貴族,如果真是這樣,他們的身份相差太懸殊了,她應該要疏遠他才是。想是這麼想,但胸口一陣悶痛提醒她不知何時已付出的情感已無法收回;她決定裝作若無其事。
意識到她的退縮,傑魯不禁對自己一時的口快而自責,明知她如此聰慧,實在不該在她面前露出任何蛛絲馬跡,但已出口的話無法收回。「可以告訴我,你的想法嗎?」語氣近於哀求,他已經開始漸漸看清自己對她的感情。
「我只是在想該寫些什麼。」於妍隨口說個理由,沒關係,也許自己是一廂情願,傑魯也許只是將她視同一個妹妹或是朋友而已。她痛苦的承認,自己真的喜歡上傑魯了,早在第一眼見到他、還有他的作品時;然而自己身上所背負的秘密,使她不敢奢望,如果她是清白的,那麼她還可以無愧的與他相戀,但是……
也罷,於妍絕望的想,畢竟自己無法在這個時代久留,這個秘密可以阻止他對她心動,如此,受傷的就只有自己,傑魯將可全身而退。
傑魯清楚的看到她美目中流露的哀愁,他忍不住走至於妍身側,強勢的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別再想了,不管你在想什麼。」他霸氣但柔聲的命令著,因為她的表情令他極度心疼。
於妍忍不住輕聲啜泣,她真的好害怕,怕當她說出真相時他鄙夷不屑的目光;以往她總是以活潑的外表包裝自己,絲毫不敢露出一些自卑自憐的情緒,她怕被排斥、被議論,那種不管到哪裡都會有的同情目光和指指點點,她已經不想再經歷一次。有誰知道她活潑的外表下其實有顆千瘡百孔易碎的心呢?
「別哭,好嗎?」傑魯加重手臂的力道,將於妍緊緊圈住;她為什麼要哭?他們方纔的話題不是他的出身嗎?然而依她的模樣看來,似乎是由於自身的緣故才哭的,難道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嗎?但目前的情況似乎不容他多問。
「乖,明天陪你去打雪仗好不好?」既然如此,就找些新鮮的事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實在不忍見她流淚,一顆心揪得死緊。
她在他懷裡用力搖頭,眼淚鼻涕擦了他一身。
「你報仇啊?我和你無冤無仇的,衣服也沒惹你,怎麼弄得我一身……」傑魯無奈的看看身上無辜的衣服,不知該哭還是該生氣。
「活該!」於妍悶聲說,她實在不想抬起頭來;在他面前失態令她覺得有些窘,而她的情緒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即使是令她痛苦十幾年的「那件事」,她也已習慣在短時間內控制自己的情緒。
對她的蠻橫,傑魯不以為意,他反而高興她終於又恢復到以前的模樣。
「起來吧!」他想換下身上的髒衣服。
於妍再搖頭,伸手抱住他;在他懷中,有種安心的感覺,就算他不喜歡她,就算兩人不會有結果,她仍打算要「製造」一段美好的回憶。
「乖嘛!至少讓我換件衣服。」對她第一次主動抱他,傑魯不禁竊喜。
「原來衣服比較重要。」於妍立刻鬆手,離他遠遠的,但又隨即靠近,拉起他衣服下擺用力擦臉。
「你又做什麼?」傑魯哭笑不得的看著她的動作。
「擦臉啊!你沒看見嗎?」於妍故作優閒,正經八百的回答。
傑魯見狀,忍不住苦笑搖頭。他換上乾淨衣服後,擰一條熱毛巾,正要為她擦臉,卻看見於妍早在餐桌前打起盹來,她果然是累了,他會心一笑。
然而當熱毛巾一碰上臉頰,於妍立時睜開惺忪的睡眼。「不要吵啦!」她的語氣像是在趕討人厭的蒼蠅。
傑魯失笑,輕柔的拭淨她粉嫩的小臉,然後將她抱起,輕手輕腳的放在臥室的大床上,轉身欲離去。
「別……」經過一翻搬動,於妍被驚醒,正巧看見傑魯欲離去的背影,連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角。「這床這麼大,我們可以一起睡,不會碰到的。」經過今天一整天的進進出出,她明瞭這石屋大是大,但也只有一房一廳。像她這樣反客為主的佔用唯一的床,令她心中有絲不安。
「你相信我?」除非她認為他不是男人,否則怎能保證不會發生什麼。
「睡沙發不是很不舒服?」對他的問題她避而不答,張口打個呵欠。
但美人在側,只能看不能動也是一樣痛苦啊!傑魯不禁苦笑。
「隨便你吧!」於妍揮揮手,翻個身就睡著了。
看她那副毫無心機的模樣,傑魯發現好像只有自己多心而已!難道是自己的魅力不夠,引不起她的戒心,他歎口氣躺在她身側,也許是由於床鋪的下陷,使得於妍向他這邊靠過來。傑魯認命的伸手擁住她,無奈的卻因身體發熱而一夜不能合眼。
第4章(2)
一張極為熟悉的臉向她微笑著,那笑容中包含著慈愛、親切及鼓勵;她彷彿又回到小時候,歡天喜地的奔向他,但那張臉卻在下一刻轉變為邪惡猙獰,四周在一瞬間陷入黑暗,他變成一隻醜陋的怪獸對她張牙舞爪,她心中的喜悅被滿滿的恐懼取代,他要來了,他愈來愈接近了,她心中不斷的有個聲音在對她如此說,而恐懼感也愈來愈高,黑暗中只見怪物的身影愈來愈大,愈來愈近,逐漸向她壓下……
於妍睜眼坐起,全身的冷汗及心中鮮活的懼意,和靜謐的夜形成強烈的對比。
只不過是個夢罷了!她試圖理智的說服自己,卻控制不住因恐懼而發抖的身軀。
一隻溫暖強壯的手伸過來攬她的肩,是傑魯。她心想大概是床的輕微震動吵醒了他,卻不知他徹夜未眠,此時正以關切的眼神看著她。
「怎麼回事?做惡夢嗎?」
思及那個夢,於妍忍不住全身輕微戰慄,「沒事,只是一個……夢。」她有些遲疑,卻仍努力的微笑,企圖掩飾不安。
傑魯覺得此刻的她是那麼柔弱,令他想永遠地將她抱住好好呵護;可是同樣的,她在這麼脆弱的時候卻不向他尋求安慰,這令他有些憤怒,因為覺得不被需要。
「不只是夢,到底是什麼事困擾著你?」他藍眸中顯示著非知道不可的決心。
「真的只是個夢。」她迴避他的視線,靠在他溫暖的胸膛,企圖多汲取些安全感,對於這件事,她寧願選擇遺忘,希望事情根本沒發生過,為什麼它又在夢中造訪她呢?
「我是那麼不可信任嗎?」傑魯歎口氣,緊緊抱住她,安慰似的前後搖晃。
「不是那樣的,對我而言你是很重要的人。」她連忙向他解釋。
「只是很重要的人?難道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他藍眸中佈滿失望。
「你從未提過你的背景。」她不敢承認、也不能承認心中的那股情感,只好以別的話題引開他的注意力。
「你不認為你是在和我交往,而不是同我的家世背景交往嗎?」
「你不認為這樣比起來很不公平嗎?我的身世都告訴你了,但你卻什麼也不說。我對你的認識也只不過是知道你為了自己的興趣而獨居在森林的邊緣,有股奇怪的貴族氣質,如此而已。」
雖然明知她是故意要引開話題,但他正好可以趁此時向她表白自己的身份,將一切敞開來談,也許也可得知她的心結何在,「不想睡了?」看向她期盼的小臉,他下定決心。
她點點頭。
「真的想知道?」他心裡還是有點遲疑。
於妍用力點頭,覺得自己的脖子快斷了。「你到底說不說啊?」她不禁嘟著嘴抱怨。
她的模樣可愛極了,傑魯伸手輕捏她粉嫩的臉頰,「先答應我,不生氣。」他不放心的要她保證。
「你有事瞞我?」她睜大美目,掙開他的懷抱。
「你生氣了?」他藍眸中滿是擔心。
「沒有,應該是……好奇吧!」
「好吧!」他輕鬆的靠在鬆軟的枕頭上,伸手拉她。
於妍順勢倒入他懷中,說真的,她還滿喜歡這樣靠著他!
「我的本名不是傑魯,而是傑克亞.F.弗烈克.魯道夫,只不過我目前並不用那個名字。」
「你為什麼不再用那個名字?」她水汪汪的大眼中充滿好奇。
「你真的沒生氣?」他仔細的端詳她的反應。
「我該生氣嗎?就為了你隱瞞真名?」她反問,「生氣是最容易誤事的情緒了,被騙或被欺負的感覺就已經很糟了,還要花時間生氣,那不是幫著別人欺負自己?那種虧本的事我才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