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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寄秋

  被奶娘抱著的瑩姐兒大眼蓄著淚,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地。

  「哈里舅舅,哈里舅舅……瑩姐兒要哈里舅舅,坐高高,陪我玩,瑩姐兒長高了,我要哈里舅舅……」

  跟著哈里玩久了,瑩姐兒也會說幾句突厥話,她最後一句就是用突厥話說的,把哈里喜得笑得見牙不見眼,樹一般壯實的身體就要往瑩姐兒身邊靠,伸出兩隻粗壯的手臂要抱。

  但是他的熱情很快就被澆熄了。

  「瑩姐兒,你既然這麼喜歡哈里舅舅,那麼你跟他去突厥好了,不過那裡沒有爹和娘,也沒有會給你糖吃的哥哥,只有臭烘烘的牛和羊,你一出門就會踩到馬黃金……」

  阿姊,沒這麼騙小孩的,牛羊也不怎麼臭啊,而且他學漢人蓋了大屋子,不住帳篷了,哪有可能踩到馬糞,你太忽悠人了。

  哈里一臉像吞了十隻蒼蠅似,要哭不哭的抿著厚唇。

  不過小孩子很單純,還是被騙了。

  只見瑩姐兒慢慢的爬下奶娘的身子,文雅秀氣走向她的哈里舅舅,堅強又勇敢的握起他一根粗指。

  「哈里舅舅,我會去看你的,等我長大後,我到突厥找哈里舅舅玩,你答應我的小母駒別忘了,我要騎馬。」和臭烘烘的牛羊一比,想了一下的瑩姐兒還是決定留在爹娘身邊。

  小女童很任性的,喜歡的人事物可以一變再變,因為她有一對好爹娘,以及愛她的人,她在寵愛中笑著。

  「瑩姐兒……」連你也拋棄哈里舅舅了。

  第十六章  各自奔向好前程(2)

  「哈里,你有完沒完?整個車隊都被你耽擱了,再不啟程天黑前可到不了下一個城鎮,你敢阻止我發財,我掐死你!」遍地是黃金的突厥,我來了,快打開大門迎接。

  被招安之後的哮天寨約剩下一千五百人,有八百人自願入營,包括四當家水閒庭,他職稱校尉,底下領著一百多名兵,一開始磨合得有些辛苦,但漸入佳境,已能適應軍中生活。

  水閒庭的父親本是一方官員,當年因被誣陷貪污收賄而全家被判斬首,他是唯一逃出來的人,他想博取功名好找到證據,替父洗刷罪行,找回家族的昔日榮光。

  而其他的人有的準備回家,有的則是留下來繼續跟著放棄封官的趙逸塵,寨裡的女人、小孩也不少,因此皇甫婉容在胡陽大山的山腳下蓋了一座「慈幼堂」收容他們。

  不過不是白養著,而是教他們謀生技藝,她有毛草鋪子,所以讓女人們硝制皮毛,縫製成皮衣,自給自足的賺取生活所需銀錢,而她的首飾鋪子、藥材鋪也需要學徒和跑腿的,教好了孩子她也就不用發愁了,日後有自己的人手。

  如果對香料有興趣,她也會請師傅來教,香料師傅最難得,一百個學徒裡不見得能出師一個。

  駱青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行商了,常常在趙府進出,他一見皇甫婉容每次一進南北貨就很快的賺個盆滿缽溢,打劫都沒她生財快,他看了好不眼紅,很想來分一杯羹。

  這一次他決定跟哈里走一趟關外,有地頭蛇帶路,他不怕被騙或走錯路,貨的好壞和價錢高低有哈里在一邊盯著,那是穩賺不賠,他樂得挖金去,發誓要成為本朝第二富商。

  第一他讓賢給皇甫婉容了,她非常愛賺錢。

  駱青這回也帶了三百人的車隊,都是哮天寨的兄弟,趙逸塵將他們組合起來編成護鏢隊,來往南北兩地。

  「走了、走了,別婆婆媽媽了,老子賺銀子去,你再哭喪著臉,人家會以為你阿姊府上有喪事……啊!呸呸呸……說錯了,是喜事連連。」那個老妖婆還沒死,熬著呢!

  「阿姊……」嗚嗚嗚——

  駱青用吃奶的力氣把壯碩的哈里拉上馬,自個兒倒是臉面一紅的朝後一喊,「嫂子,把淺草留著,等我回來就娶她。」一說完,他咧嘴傻笑,揚鞭向路的盡頭奔馳而去。

  站在皇甫婉容身後的淺草羞得滿臉通紅,不敢抬頭見人,被姊妹們好生取笑一番。

  「沒想到我的丫頭要嫁人了,準備一副嫁妝了。」日子過得真快,一眨眼,她重生快兩年了。

  「是捨不得人還是捨不得嫁妝?」趙逸塵摟著妻子,取笑她要媳婦熬成婆了,丫頭當女兒嫁。

  她嬌嗔的一橫眼,「君山,你心裡有沒有話要問我?」

  只要他問,她會試著說明。

  「你想說,我就聽。」意思是不說也無妨,他相信她。

  她笑了,又柔又美,散發母性的慈光。「嗯,有一天我會告訴你有關陪公主和親到突厥的凌女史所有故事。」

  「好,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只要她一直陪著他。

  「唉!沒想到是水四帶走徐芸兒,他看得住她嗎?」會帶她走,就怕她為了報仇找上趙府,鬧得不得安寧。

  徐豹雖是土匪頭子,但對底下的兄弟還算是有情有義,他對水閒庭有收留之恩,因此在他死後,水閒庭也收留無處可去的徐芸兒,收了她的鞭子,讓兩名粗壯的婆子陪同左右,以免她又鬧出事來。

  「別管其他人了,你幾時才要告訴我這裡多了一塊肉。」大手溫柔的往她小腹一覆,輕輕撫摸。

  她一訝。「你知道了?」

  他不自在的咳了一聲,「師父說這一胎不論男女他都要收了做徒弟。」

  皇甫婉容無奈的笑笑。「他怎麼還不死心?你叫他師父他不收,我不想拜師他整天在我耳邊叨念,現在把主意打在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他呀!我無言了。」

  「他就是個老小孩,咱們也不缺他那一口酒,就由著他蹦躂吧!」反正沒壞處,多個人護住孩子。

  「只能這樣了。」她苦笑。

  「那邊佈置得怎麼樣?」趙逸塵指的是謝氏和趙逸風夫妻。

  「差不多了。」軟刀子呀!要慢慢磨。

  送別了友人,夫妻倆沿著堤岸慢慢走,兩岸的芒草長得一人高,開出白色的芒草花,雪白一片。

  天是湛藍色,人的心是平靜的。

  歲月靜好。

  一年後——

  「你……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們?你們都走了,留下這座空宅子有什麼用……」

  披頭散髮的趙逸風像個瘋子似的赤著腳,兩眼通紅的奔出來,對著正在讓人上行李的男人大喊。

  他沒想到自己會敗得這麼徹底,也沒預料到親大哥會下手這般狠,一刀割進肉,悶不吭聲的安排好一切,讓他傻傻的以為勝券在握,整個趙府都是他一個人的,不會有人來搶,他贏了。

  現在趙宅真的是他的了,可是他卻再也笑不出來,因為他的大哥所作所為,他幾乎一無所有了……

  「這不是你們母子想要的嗎?我給你們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他要的全都到手了,該知足了。

  「不對,我要的不是這樣,你們好狠,真的很狠,全拿走了,一絲一毫也不留下……」

  趙逸風雙手朝天一握,卻什麼也沒有,全是空的,空的……他不惜殺了至親究竟是為了什麼?

  「再狠有你們母子狠?不過為了一點家產而已,你們買兇欲置我於死地,連我的妻小也不放過,在我「屍骨未寒」前就急不可耐地趕他們出府,我都懶得去數從我回府後你們二房給我們長房使過多少絆子、下過幾回毒,連老招式都用上了,命人尾隨其後欲一刀結束我的性命……」

  若非他會武,妻子又通醫理,他們不知死過幾回了,如今哪還能站著說話,笑看別人的狼狽。

  「那你們為何不去死?我費了那麼多心思就為了弄死你們長房,你們早該死得一乾二淨了,沒有你,我就是嫡長子……」只差一步,一小步,他便得償所願了。

  「住口,孽子,你說夠了沒?」聽到兒子大逆不道的話,被柔姨娘扶著的趙老爺氣得大吼。

  「爹,你先上車,我和他聊一會兒,不會有事的。」趙逸塵輕聲柔語的攙扶父親上了青帷大馬車。

  一年前,長房提出分家,他們也不因長房之故多得,不分嫡庶分成三份,庶弟那一份先由長房代管,等趙逸霖成年後再交由他自理,每年的出息皆歸三房所有,庶女趙嫣然的嫁妝也由長房出。

  雖然沒得到全部財產,謝氏和二房小有不滿,不過還是勉強的接受,分家不分居,仍一起住在大宅裡,吃用都歸公中,他們一文錢也不用上繳,還常拿用府裡的東西。

  這些都是小事,長房全然不看在眼裡。

  論起做生意,誰能比得上皇甫婉容,在她有意無意的「良性」競爭下,趙逸風分到的七、八間賺錢鋪子竟一日不如一日,每況愈下,從原本的盈餘到後來的月月虧錢,幾乎經營不下去。

  於是他挖東牆補西牆,一間間的鋪子從他手中賣掉,不到一年光景,他竟連一間鋪子也留不住。

  而這段期間,趙逸塵發憤圖強,考上一甲第七名,在京城凌丞相的相助下,一個新進進士補進六品的翰林修撰,舉家搬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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