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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千尋

  她好討厭小三,在現代看電視劇時就會一面看一面罵;辦案時,遇到正宮殺小三,她會同情兇手,若是小三殺正宮,她就會髒話狂飆。

  可是看看現在的她,不就正在當那個自己最討厭的人嗎?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凌馥雙的雙手在身前交握,她閉上眼睛,在心裡與自己對話。

  無論是程家或蘇紅櫻,只要她遠離京城、隱姓埋名,就不會被找到,她不必這麼害怕,也沒有人規定非要在大城鎮才能求生存,沒有賈老闆,她還是可以找到其它老闆,她有聰明的腦袋和不凡的手藝,不必擔心會餓死。

  確實,離開爺爺讓人很心酸,失去霍大哥會缺乏安全感,可是……沒有那麼嚴重的,她可以帶著娘他們過好日子,只要再勇敢一點點,她就可以辦到。

  沒錯,勇敢,這不是她一直在鼓吹娘的嗎?

  就這樣,凌馥雙不斷說服自己,鼓勵自己,身為穿越女,窩囊是要不得的事情!

  再睜開眼睛的同時,她笑了。

  她可以的,可以辦到所有別人做不到的事!

  深吸口氣,她下定決心了,她要離開,她不想介入別人的愛情,況且人生除了愛情,還有太多精彩有趣的東西值得追尋,

  天底下沒有永恆,山無稜、天地合,才能與君絕,那是上古時代的神話,是煽動讀者情緒的高明筆法。

  離開或許她的心會很痛,但若干年後憶起,她相信是甜蜜美好的;但要是留下,在短暫的幸福之後,她將面對手段、心計、掠奪,所有負面情緒會讓她的愛情千瘡百孔,所以長痛不如短痛。

  凌馥雙起身、穿鞋,她的心不再搖擺不定,心情似乎也開闊幾分。

  她不急著下山,因為這是她最後一次回味他牽著她的手,在深林小徑緩行的幸福滋味。

  走出林子,凌馥雙的目光馬上被遠處濃煙滾滾、火浪滔天的景象所吸引,緊接著恐懼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

  猛地,她快速狂奔,腎上腺素刺激著她的交感神經,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嗓子像被人緊緊掐住,讓她完全喊不出聲。

  她家著火了!娘還在裡面!張叔、張嬸……所有人都還(在裡面啊!怎麼會起火?為什麼會起火?是她的錯嗎?她做了什麼?

  終於,凌馥雙跑到屋前,大火把空氣燒得沸騰,她一靠近,就覺得身子快融化了,又像是有千萬根針在紮著一般疼著,她想衝進屋裡救人,卻發現火把所有的東西都燒化。

  她轉頭四下張望,直覺放聲大喊,「救命、救火、救救我娘……」

  不知道喊了幾十聲,她終於聽見自己的聲音從喉嚨口跳出來,她一面大喊、一面胡亂抓著盆子,舀起一盆一盆的水,往兇猛的火勢澆去,可是憑她一己之力實在單薄。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火把她的家吞噬殆盡,她丟下木盆,衝到附近的佃農家,一戶一戶死命拍打著門板,放聲大喊,「救命、救命……」

  她使盡全力,嗓子喊啞了,雙手也撞出無數青紫,突然間,她腳步一頓,安靜下來,雙手無力下垂,肩頭也跟著一垮,頭像是失去支撐似的,往一邊微微歪垂。

  凌馥雙緩緩轉身,望向家的方向,火漸漸熄了,天空出現魚肚白。

  往常這種時候,許多婦人已經起身,開始為一家子準備早膳,可是現在整個村子靜得嚇人,死寂瀰漫在微亮的田野間,連半聲狗吠也沒有。

  難道……所有人都死了嗎?

  她感覺到耳邊風聲呼嘯,那是魑魅魍魎的呼吸聲,還是冤魂的哀號?

  恐懼嚙咬著凌馥雙的知覺,她的心被利爪狠狠地撕扯,此時此刻她再也忍不住傷心,哭得不能自己。

  第十二章  逼不得己走上舊路(1)

  一陣悠揚的琴聲從蘇將軍的宅邸傳了出來,輕快的曲調訴說著彈奏者的心情。

  守在蘇紅櫻房外的梓兒輕咬下唇,咬住不敢出口的憂心忡忡,三小姐這次做得太過了。

  杏兒提著食盒走來,看見梓兒,馬上笑瞇了雙眼,迎上前道:「梓兒姊姊,這是福滿樓的點心,二少爺排了老長的隊才買到的。」

  「二少爺一買回來,你就曉得先給三小姐送來,可真夠乖覺的。」梓兒拉起笑臉,掐一把杏兒圓圓的小臉。

  這丫頭才進府不久,光靠一雙好眼色就討好不少人,只是這份聰明伶俐千萬別在三小姐面前顯露,她自己已深陷泥淖,逃無可逃,但願這丫頭的運氣比自己好。

  杏兒湊近梓兒,在她耳邊神秘兮兮的道:「我聽說將來三小姐是要當皇后娘娘的,不趁現在巴結,等什麼時候?」

  「難不成你想跟著三小姐嫁進宮裡?」梓兒橫睨了她一眼。

  「我可沒這福氣,我只想啊,梓兒姊姊,如果你隨三小姐進宮,往後回府,可不可以同我說說皇宮長什麼樣兒,窗戶桌子是不是真的全用黃金做的。」

  梓兒失笑,戳了她額頭一記,眼見游管事走近,她從懷裡掏一串銅錢遞給杏兒,說:「你到二少爺跟前回話吧,就說三小姐很喜歡。」

  「是。」杏兒喜孜孜地把銅錢收進懷裡,一蹦一跳地往前院去了。

  游管事走到蘇紅櫻屋前,梓兒向左右看了一眼,把人給領進屋裡。

  待兩人進屋後,杏兒臉色一凜,腳跟一旋,快步跑到蘇紅櫻屋後,縱身一躍,跳上屋頂。

  「稟三小姐,藥已經送進唐漾屋裡,今兒個晚上那丫頭就會動手。」游管事低頭道。不知道為什麼,他對三小姐有種說不出的畏懼。

  「不會再失誤吧?」蘇紅櫻冷冷的問道。

  「絕對不會,那丫頭的弟弟還在我手上。」

  蘇紅櫻這才微微一笑。很好,新娘子死了,她倒想看看明天的喜事要怎麼辦得起來,接著她又想到一件事,再問道:「凌馥雙那邊呢?」

  「一把火燒光了,縣官領了衙役堪察,找到六具屍體,一男五女。」

  那就對了,連一個都沒有逃出來,她滿意的微揚起細眉。「沒有人看到吧。」

  「回三小姐,那個晚上藥下得足,別說村子百姓,就是他們養的雞鴨豬狗,也睡得不省人事。」

  「做得好。梓兒。」

  「是。」梓兒應了一聲,馬上從櫃子裡取出千兩銀票遞給游管事。

  游管事千恩萬謝地把銀票收下,可梓兒忍不住同情地望了他一眼,小姐做事從不留下讓人可以拿捏的把柄,很快的,他也會和趙三一樣下場吧。

  游管事離開後,梓兒關上房門,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幽幽歎息——

  「梓兒心軟了?這可不行,日後,那個至高至尊的位置還得沾不少血,你得幫我。」

  聞言,梓兒一陣心驚,急急跪在她跟前。「梓兒不敢,小姐饒命。」她不斷磕頭,每一下都磕得又沉又重。

  蘇紅櫻嗤笑出聲,柔聲道:「甭磕了,萬一傳出我虐待下人的流言,會壞了我的名聲呢。」

  梓兒的動作一頓,心中一陣茫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響應。

  蘇紅櫻又輕笑兩聲。「傻丫頭,怎地這麼實誠,不過我就愛你這性子!」說著,她掐破一顆紅櫻桃,鮮紅的果液流得滿手。

  怎麼會死了?怎麼可能?那麼聰明的女子,怎麼會被一場大火給滅了?

  傅子杉一雙眼睛佈滿血絲,自霍平從莊子帶回惡耗的那天開始,他就無法入睡,心像被人用利刃給剖了,再也無法完整,疼痛漫過全身,哀傷腐蝕了他的靈魂。

  他不停自問,是他的錯嗎?

  是的,是他的錯,他應該帶著凌馥雙一起回京城,又或者他應該讓她拿著賣身契遠離,那麼她會保住命,會得到她一心一意想要的自由。

  是他的錯,他不該口口聲聲會保護她卻沒做到。

  是他的錯,他不該差霍平去送信,應該讓他立刻回到莊子上。

  是他的錯,他不該讓五哥把凌馥雙的事告訴父皇,不該急著讓她在父皇跟前露臉,不應該為明年的選秀過早佈局……

  她死了,他永遠失去她了……他好不容易有了想要疼惜的人,為什麼會換來這樣的結局?

  虎目蘊淚,喉結微顫,綿密的酸楚從空氣裡集聚,絲絲縷縷,如梅子細雨浸染,悔恨愧疚將他折磨得形銷骨立,徹骨寒冷一寸寸自身上滑過,他的心、他的胃,卻翻騰得像滾水裡跳動的丸子。

  他控住顫動雙手,緊咬牙關,冷厲的目光裡透出恨意,驀地,拳頭狠狠捶上桌面。

  到底是誰殺了凌馥雙?!是柳氏不甘心凌馥雙入了皇帝的眼?還是蘇紅櫻……如果讓他查出兇手,他發誓,定要親手將對方碎屍萬段!

  「爺,杏兒來信。」霍平快步進屋,將信往前一遞。

  他的雙眸下方也有兩道濃濃的墨黑,他的臉色鐵青、目露恨意,他和主子一樣痛恨放火的惡人,不僅為他的乾妹妹,也為嫻靜溫雅的筆兒。

  傅子杉打開信,迅速讀過,瞬間,劇烈的恨意讓他五官狂怒扭曲,額頭青筋畢露,目光中透出肅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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