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根本沒法抽空回答他。
他如熱浪般突然襲來的激情擁抱,纏綿得難分難捨的深吻,勾出了她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愛意。
她怎會不想他?
只要一想起過了今晚就要離開他,簡妤嬿的胸口不禁泛疼了起來,眼淚更是無法抵制地奔流而出。
她怕被他發現,低下頭假裝要解開他襯衫扣子。
「這麼急?我才剛進家門……」曹家駒促狹地說道,其實,他愛她的主動、愛死她在耳邊銷魂的低吟軟語,不過,今晚他有重大決定要執行,不能又跌進她的溫柔鄉里。「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先去吃飯?」
「現在我只想吃你……」她紅著臉說出羞人的話語。
她想將他的擁抱、他的溫度、他的氣息牢牢地記住,在離開他之後,她能留下的也就只有這些記憶了。
「我才離開不到半個月……」他一把將她橫抱起,瞇著眼說:「你就學壞了?」
「我本來就壞……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她以鼻尖磨蹭著他的耳後,一雙小手忙碌地解開他剩下的襯衫扣子。
她說的是實話,晚一點……他就會明白,她的心有多硬。
曹家駒原本也沒花多少力氣來抵抗她的引誘,所以,很快便改變計劃。
飯,晚一點吃吧!
「小別勝新婚」,這句話用來形容曹家駒和簡妤嬿瞬間天雷勾動地火的激情是再恰當不過的;這一晚他們有如初嘗禁果般樂此不疲,極盡大膽嘗試衾枕之樂,大戰了三回合,直到兩人實在體力用心才癱回床上,虛累地閉上眼調息。
他伸手去握住她的小手,她回握他,眼角閃著淚光。
這是他們之間不知何時開始的習慣,歡愛過後,靜靜地躺著,握著手,一同感受美妙的餘韻,每每這一刻,簡妤嬿都會冒出與他生生世世共度的畫面。
幸福得好不真實。
忽地,曹家駒起身,撈起擱在床頭櫃的家居長褲套上,起身回客廳拿行李箱。
他從行李箱中找出托人專程至泰國挑選的如玫瑰般嬌艷璀璨的紅寶石戒指,想向簡妤嬿求婚,這也是他今晚異常亢奮,情緒難鎮定下來的原因。
他想像她驚喜意外的表情,搞不好會感動落淚。
當然,他是不可能做單腳下跪求婚這麼軟趴趴、噁心的動作,頂多就是把盒子塞給她,告訴她--想嫁給他就自己把戒指戴上。
回到房間,他發現簡妤嬿已經穿上衣服,頭髮也整理好了,神情凝重地站在床邊,像有什麼話要跟他說。
「肚子餓了?要先去吃飯?」他納悶地問道。
她搖頭,「我要回家了。」
「今天留下來過夜吧。」今天對他們來說是重要的日子。
「不了……」她又搖頭,咬了咬嘴唇。「以後……我都不會在這過夜,也不會來了,今天是最後一次。」
「什麼意思?」他心一沉,捏緊手中的絨盒。
「當初我們的交易就是各取所需。」她已經準備好了,這些日子的磨練,練出她的意志力,讓她的聲音可以穩得像不合一絲感情成分。
「交易?」他怒問。
曹家駒早就忘了她曾想用身體和他交易的那件事,而且打從一開始,他協助她完全是出自於一種連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就是放心不下的情感,根本不是為了得到她的身體。
此刻,當他聽見交易這兩個字居然還牢牢地存在簡妤嬿的腦子裡,簡直氣炸了,莫非……就連剛才的歡愛對她來說也是在「還人情」?
「現在,我已經學會了怎麼經營,工廠的動作也步上穩定軌道,所以,我們的交易可以停止了。」她不敢直視他,因為心中滿滿的愧疚。他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伸手拉了她一把,她卻害得他承受那麼多無妄之災。
剛剛他進門時,她就注意到他變黑了、瘦多了,一臉的疲憊,如果不是鄭淑女告訴她,她怎麼也不會知道他為她吃了這麼多苦。
他從來不說。
「這就是人家說的『過河拆橋』?」曹家駒望著她,不相信她是如此現實的女人。
「以後,『漢揚』的訂單不必再轉到我們工廠了。」她繼續吐出無情的話語,讓他看清她的自私。「當然,如果你們其他配合的工廠接不了單,我們還是很願意接,但那就只是純粹兩家公司的交易,沒有其他額外的福利,我不會再出賣自己的身體了。」
他走到床邊,像突然間失去所有力道,陡然坐下,接著冷笑一聲。
「既然你已經達到當初要的目的,想走就走吧……」他將戒指薩塞進枕頭底下。
「過兩天我又要飛去馬來西亞,這個房子裡屬於你的東西都拿走,搬完後記得把鑰匙留下。」
這些話他是背對著她說。
連他自己都很意外居然能如此冷靜,前一刻他才拿著準備好的戒指打算求婚,而且信心滿滿的,下一刻,他已經像被用過的抹布般,隨手扔了。
他想娶的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他此時才終於明白。
她好棒,絕對是做生意的料,這一年來將他哄得服服貼貼。讓他以為兩人之間存在著濃得化不開的愛,那種默契,不用說彼此也瞭然於心,結果,昏頭的其實只有他。
他不想口出惡言,即使知道自己栽進她以女色、以柔情設下的陷阱,他終究已經愛上她,再逞強,只是困獸之鬥,徒顯淒涼罷了。
「我累了,想休息,你走吧……」他真的覺得好累,從來沒有這麼累過的累,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覺,管他醒來後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感覺這一切已經與他無關了。
「謝謝你這一年來的照顧。」她紅著眼,忍著盈滿眼眶的淚水,說完這句才轉身離開。
簡妤嬿一直到關上大門才讓眼淚奔流而出。
她知道,如果她不主動離開,不讓他徹底地厭惡她,以他負責的個性是不可能扔下她不管的。
她記起兩人第一次見面,他為了阻止她去找「攏森科技」的邱副總,突然間衝過來把她抓到雜物間裡,還辟哩啪啦地臭罵她一頓。
是那一刻吧!也許在她的潛意識裡已經認定了他,覺得可以將自己將到這個男人手上。
她很幸運的沒有看錯人,他待她的好,根本與她提的交易無關,她心裡其實是明白的。
也因為如此,她不能再害他了。
她已經不是一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需要別人幫助的柔弱女子了,她有她有想法、她的打算。
堅決地離開他,正是因為她愛他。
第9章(1)
簡妤嬿離開曹家駒之後雖然不會即刻面臨斷炊的危機,但也等於失去了一隻以來最堅固的靠山、最穩定的業績來源。
她沒讓父親與工廠的師傅們知道,因為她有自信靠著慇勤開拓新客戶來補充「漢揚集團」所佔的業績比例,至少,今時今日的狀況不若一年多前那般困頓無援,而且,再過兩個月,弟弟就要退伍,屆時姐弟倆一起打拼,絕對沒有問題。
當初為了保護家人、保護工廠員工,那種女性獨有的堅韌性格自然而然地在她體內滋長壯大,讓她生存了下來;如今,她更要為自己所愛的男人勇敢無懼,迎向挑戰。
每天,她都帶著如朝陽般蓬勃的生氣上班,帶著不屈不饒的業務精神出門,晚上則積極參加與大大小小的商業活動,很快的,「螺絲界一朵花」、「美女業務經理」這樣的名號在製造業大大地傳了開來。
轉變之大,連她最要好的兩個死黨都難以置信。
「小嬿,我聽我老公說你現在很紅啊,紅到上海去了!」凌曼雪邀請簡妤嬿和柴子夜參加她在日月潭投資經營的「vlctoria異國風情館」的開幕酒會。
「為什麼很紅?小嬿子上電視啦?」柴子夜一頭霧水地問。
簡妤嬿聳聳肩。「我也不曉得曼雪在說什麼。」
「有天我老公突然問我小嬿家裡是不是做螺絲的?」凌曼雪解釋來龍去脈。「我就很納悶他怎麼會知道,我記得只跟他提過你是個鋼琴老師。」
「你老公是做建築的,我們業務上雖然沒有直接往來,不過螺絲業的下遊客戶包羅萬象,也許間接聽過別人提起我們工廠。」
「那你們猜他是從哪裡聽來的?」凌曼雪故意吊胃口。
「你做夢說夢話。」柴子夜亂猜一通。
「可能是承包商吧或是裝潢師傅什麼的……」簡妤嬿接觸的行業太多,實在無從猜起。
「他居然是在上海酒店跟客人應酬時,從一個做玩具的台商那裡聽到你的名字。」
「啊?」簡妤嬿涉足的市場可沒發展到台灣以外的地區,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個台商說現在台灣有個被稱作『螺絲界一朵花』的女業務經理,說是業務能力很強,叫簡妤嬿,問我老公知不知道,因為你的名字比較符合,他一下子就聯想到你。」
「哪有很強……」簡妤嬿害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