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酒吧,穿過舞池,他直接看向吧檯,還好,她在。他並沒有打擾她,而是獨自坐在角落默默注視她的一舉一動,彷彿這是他的使命一般。
先後拒絕了幾個搭訕的女孩,他仍舊目不轉睛地盯著不停工作的許巒吟。在這期間,他發現很多男性客人要求她斟酒,而她的表情則是一如既往的沉靜,即便有笑容也是那種職業性的淺淺笑容,立刻讓人頓生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感覺,無形中也算是一種自我保護。但他也捕捉到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他發現她和一個氣質桀驁不馴的年輕調酒師相處融洽,他們兩人之間的笑容是真誠的,絕非應付或是客套。
默默觀察了半個多小時,她終於下班了,竹籐波也立即起身離開。
在酒吧外,沒等他開口許巒吟已經意識到身後有人跟隨,回過頭,頓時愣在原地。
他走近她,眼中滿含笑意,「我說過會時常出現在你的視線中,不要大驚小怪。」
「又是巧遇?」她疑惑地盯著他。
「不是。」
「那是?!」
「特地來護送你回家。」他坦白心中的想法。
他的話令她心頭一顫,為難地笑了,「你真的不必這麼做,我一個人沒關係的,而且有時會有順路的朋友。」
「那麼今天呢?我怎麼沒看到和你順路的人?」
「今天是我一個人,但是……」
「別說了,把車鑰匙給我。」他打斷她的話,向她伸出手等待那串鑰匙。
許巒吟因此感到左右為難,思忖了幾秒鐘,平靜地注視他,「竹籐波,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並不需要你的過分關心。」
她的聲音在寧靜的凌晨時分顯得輕飄飄涼絲絲的,但絕不含糊,所以他聽得清清楚楚,心口也因她的話而猛然一縮。
「你覺得我是在多管閒事?」他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心裡有些不高興。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那是什麼意思?」
她的眉頭微微揪起,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
「你還是不把我當朋友。」想到這裡,竹籐波感到一陣不快。
「不是的,我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她立即糾正,「我想說的是你不必這樣照顧我,我有能力保護自己。」
「有能力保護自己?!」他不以為然的笑了。「我問你,如果半路上殺出幾個流氓你怎麼辦?難道你有能力和他們搏鬥?」
「我有防色狼用的辣椒粉。」她小聲回答,聲音中透著幾分尷尬。
話音一落,他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笑聲在黑夜中格外響亮。「大小姐,你不要這麼搞笑行不行,真到關鍵的時候,還沒等你拿小武器就被壞人制伏了。」
「那你也不用笑得這麼大聲啊。」她被他嘲笑得羞紅了臉。
「好了,把車鑰匙給我吧。」
他收起笑意,再次向她伸出手,她猶猶豫豫的把鑰匙交給他。
「記住,這是最後一次!」她重重提醒他。
他把她的話當成耳邊風,隨意一笑,「我才不管,我只按照自己的意願和原則行事。上來吧!」
許巒吟不太情願的坐上後車座,雙手遲疑一下,還是乖乖環在他的腰際。她覺得與其被他固定雙手,不如自動一點好。
竹籐波低頭看到腰間的小手,揚起一個頗為滿意的笑容。
「出發!」
竹籐波的聲音一落,小小的自行車在空曠的大街上輕快的跑了起來。為了使行程變得有趣,他故意騎車如畫龍,令身後的許巒吟提心吊膽,不時倒抽涼氣,最後竟被他嚇出了咯咯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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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巒智,在看書嗎?」
週末下午,許巒吟敲開弟弟的房門。
「沒有啊,姐,有事嗎?」許巒智放下手中的雜誌。
「幫我複習一下英文吧。」她把書本攤在書桌上,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弟弟的身旁。
「好啊!」
接著,時間就在姐弟兩人的複習中走過。
「姐,你想好報考哪所大學了嗎?」
複習結束後,許巒智纏著姐姐聊天。
「還沒決定,反正離考試還有一段時間,到時候再說吧。」
「不過姐姐這麼聰明,肯定沒問題的啦!」他粲然一笑,看起來可愛得像個孩子。
她輕聲一哼,「你嘴巴抹蜜啦!」只有和弟弟在一起的時候,她才有心情開玩笑。
「姐,說心裡話,我真的很佩服你。」
「佩服我什麼?」
「你不但堅強,又很聰明。」他雋永地望著她,「如果爸媽還在的話,姐姐也該是大學四年級的學生了?!」說著說著,他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許巒吟知道弟弟又在自責了,撫上他的黑髮安慰他,「傻瓜,不要胡思亂想,還是為我祈禱到時可以順利通過考試吧!」
他收拾起黯然的心情,對她頑皮一笑,「姐,我突然覺得應該為你祈禱盡快找到心上人。」
弟弟的話令她感到好氣又好笑,「你這小子,竟敢消遣我。」語畢,她朝滿臉壞笑的弟弟砸去一個枕頭。
許巒智眼捷手快地接住飛來的枕頭抱在胸前,「姐,你真的應該找一個男朋友了。二十二歲……不小了喲!」
「喂,許巒智,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清醒得很,姐,你這麼漂亮,又有那麼多追求者,選一個合適的吧!調劑一下生活,不要總把自己埋在工作中,不然人會很快變老的。」他半開玩笑地說。平心而論,他真的很想讓姐姐過那種女孩們在青春時期本該擁有的絢爛生活,而他也正為此努力賺錢,以減輕姐姐的負擔。
「那你說說看,什麼樣的男孩適合我?」她饒富興致地打量著他,沒想到這個小自己三歲的弟弟還會為她操心感情的事情。。
他認真思索起來,「好難啊!雖然追求你的男孩很多,但都被你拒絕了,你的交際圈又那麼小,所以候補人選實在是少得可憐。」他為難地撇撇嘴,「到目前為止,我能想到的人選只有兩個。」
「誰?」
「刺蝟哥和籐波哥嘍!」他理所當然地說,「雖然他們沒對你表示過什麼,但都很照顧你啊!如果你喜歡他們其中一個,也可以主動向他們告白啊!」
「許巒智,我看你是腦子進水了!」她簡直快要被巒智那沒頭沒腦的話氣昏了,「我和他們只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
「你先別急嘛,我只不過是稍梢提醒你一下要留意身邊的人。」他笑嘻嘻地看著她,「刺蝟哥雖然脾氣壞了些,但對你很好啊!而籐波哥呢,雖然看起來個性有些輕浮,但對你卻很有心,不然怎麼會三番五次的去酒吧接你下班呢!」
此刻,許巒吟已經被弟弟說得無言以對,整理半天思緒才開口:「許巒智,你好像個女人。」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
「多嘴,多心,多疑,還愛幻想。」
說完,她用細長的食指不輕不重地點了下他的額頭,拿起書本告別了這個感性的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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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蝟,一個二十三歲男孩的綽號,原名韓寶寶。因曾被取笑名字沒有男子氣概,所以在十三歲那年便擅自更改為刺蝟,原因只有一個,他喜歡飼養刺蝟。刺蝟刺蝟的被這樣一叫就叫到了現在,以至於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即便是少數知情人也不會叫他的真實姓名,就怕惹他不高興。
刺蝟在當地的年輕人中,尤其是喜歡過夜生活的年輕人中是非常有名的,一是因為他的調酒技術高超,他從十四歲開始學習調酒,為此還特地去國外學習過幾年。二是因為打架不要命,如果說他是流氓地痞,那是不對的,因為他從不嫖不賭不偷不欺負人;如果說他是良民,那麼這個良民打起架來下手就未免太重了些,通常都會讓對方在醫院躺一個月或者更長時間。不過他的凶狠是原因的,他絕不會刻意去挑釁滋事。可也不知怎的,總有人找他的麻煩,或是找他想要保護的人的麻煩,而這個要保護的人就是許巒吟。
一年前,他和許巒吟在Blue Night相識,他是調酒師,她是新來的服務生。之所以要保護她是因為見不得她被那些流里流氣的男人糾纏,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和酒吧老闆商量,要求把她安排在吧檯,也就是在他的身旁工作,這樣就可以及時為她趕走不必要的麻煩。
許巒吟曾問過他為什麼要如此關照她,他支支吾吾地說保護女孩是每一個男人應盡的義務。話雖然沒錯,但他心裡卻十分明白,酒吧內有那麼多女服務生,為什麼偏偏他就只保護許巒吟呢?還不是因為兩個字——喜歡!喜歡她的素淨與沉穩。可是他並沒有勇氣說出來,因為他不確定她會接受一個連高中都沒有畢業,而且三天兩頭就打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