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筵不值得你愛。」
「一個曾對我好的人不值得我愛,那誰才值得我愛?」
徐靖磊深深看了她一眼,回答:「我。」
「你這是在同情我嗎?」好奇怪,她應該對他發脾氣才是,畢竟她的感情又不可能收放自如,怎可能剛失去喜歡的人就轉而對他心動,但說也奇怪,徐靖磊如此強勢的態度反而穩定了她的心。
僅僅說一個字而已,神情卻堅定不變,光是注視他的眼,彷彿整個人就要被他拉過去似的。
「我從不同情人。」
「那你圖的是我們金府的財產嗎?」她皺了一下眉頭問。
「不,我圖的是你,對我來說,你才有價值。」
金縷吃驚不已,好像未曾意識到自己也有價值。「你曾說假如我沒了金府的庇佑,就什麼都不是,那麼你要一個什麼都不是的我有什麼用?」
「若我是總裁,定是要有用處的人,但我現在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所以我圖的是你——因為我喜歡你。」
這會兒金縷更驚訝了,這是她想都沒想過的答案——徐靖磊竟然喜歡她?她還以為他應該不太喜歡自己,至少她清楚自己的個性並不討喜,能接受她的人都是知她甚深。
為什麼徐靖磊和她相處沒幾天,卻會突然說喜歡自己?
「我有哪裡值得你喜歡?」
徐靖磊一雙深眸柔柔盯著她,「應該說你沒有一個地方讓我不喜歡,你的外表、你的善良、你的任性以及……」姣好的身材。「全部,我都喜歡。另外,我也喜歡和你聊天,或者該說我喜歡聽你說話。」她的聲音清脆悅耳,笑起來更如銀鈐,光是聽著也會上癮。
金縷的粉頰不知不覺染上一抹紅,從來沒有人對她示好,更違論是這般露骨的地步,她好歹也是姑娘,還是會有一點羞赧。「哪有人連對方的缺點也喜歡的?」就好比她喜歡秋筵的溫柔,卻不喜歡他眼高手低的態度,他總想著要考上狀元,可是他沒有認真讀書,狀元又怎可能輕鬆落在他手上。
徐靖磊笑了笑,「丫頭,真正的喜歡就是連對方的缺點也要一併包容,你爹對你就是如此,因為是打從心底疼愛,才會容忍你的任性,不是嗎?」
她噘了噘嘴,忍不住開口:「我也沒有常常任性,只是偶爾而已。」說也奇怪,她從來就不在乎旁人怎麼看待她,卻老在徐靖磊面前想要為自已辯解,彷彿不能忍受他的輕視。
「所以我喜歡你的任性又有何不可?」
「徐靖磊,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溫柔?我們才認識沒多久,你怎能就說喜歡我,不會太快了嗎?」不敢說秋筵帶給她的傷害已經一掃而空,就好似水面上的漣漪,淺能見紋,深則無波,因為徐靖磊的緣故,那痛楚確實有些淡了,但傷痕猶在。
「你不也因為秋筵只是摸摸你的頭就喜歡他六年?所以你也別在這上頭鑽牛角尖,喜歡這種事沒個準則,但也不是完全無跡可尋,若你真壞到骨子裡,我也不可能喜歡你,你就是這樣有一點的任性、一些的倔強,再加上明明想對人好又不肯光明正大的彆扭模樣,才特別吸引我。」
金縷愈聽愈覺得他似乎在形容一種動物。
這時,小黑貓慢條斯理地來到他們中間,喵喵地叫了兩聲,然後開始舔著自己的前腳。
小黑的出現正好打破有些曖昧的氛圍,金縷連忙蹲下去摸摸它的頭,小黑也聽話地任由她撫摸,又喵了一聲,似是感到滿足。
金縷抱著小黑感覺膽子大多了,這才起身迎視徐靖磊深情的目光。
「你會不會氣秋筵要你代替他娶我?」
「傻丫頭,我都表明喜歡你了,又怎會氣他。」
「如果秋筵最後還是娶了我,那你還會喜歡我嗎?」金縷也不知自己怎會突然想問這個問題。
「不,君子不奪人所好,更不強人所難,不過前提是——他真的娶了你才行。但現在是我娶你,要是連試都沒試就打退堂鼓,這一點也不符合我的個性,畢竟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不是嗎?」他很高興金縷並沒有在她可悲的初戀情傷中沉浸太久,那種喜歡終究只是小孩子近乎崇拜愛慕的喜歡,要破壞輕而易舉。
對喔,她差點忘記他們已經是夫妻了。金縷點點頭。
徐靖磊對她而言是陌生人,對她來說夫妻兩個字應該有點尷尬,可是她又不討厭他,連帶對夫妻這兩字有些期待。
「徐靖磊,好奇怪喔,明明我此時應該要哀悼自己的可憐遭遇才是,但我現在卻在這裡煩惱我們未來的關係,進展會不會太快了點?我不是至少要關在房裡哭個十天半個月嗎?」她本來就不是內向、優柔寡斷的個性,有什麼便說什麼,一點也不扭捏。
「因為你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喜歡秋筵,所以他離開對你的傷害並不如預期那麼嚴重,相反的,你可能還會有種鬆口氣的感覺,對吧?」他其實比較擅長剖析政商利益,對於愛情有點一知半解,不過若將愛情比喻成股票乜行得通——一支行情看漲的股票卻因為沒有提前買正扼腕不已時,股票卻突然說跌就跌,跌幅還很大,反而會讓投資者感覺獲得解脫。
秋筵便是說跌就跌的股票,而他徐靖磊則是長期穩定成長的績優股。
徐靖磊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烙印般深深烙在她腦海中。
「我有沒有說過你很聰明?」金縷伸手順了順小黑貓的毛,內心對他更有好感。
「這是第二次。」
她咳了幾聲,問:「那個……萬一我要很久很久以後才喜歡你呢?」一時半刻間,她也不可能說動心就動心,短時間內也應該不會再去喜歡任何人,可她和徐靖磊的夫妻名分已定,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他考慮,總不能成親隔天就鬧離緣吧?
「無妨,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他的耐性就如同冬眠的動物,一定等到初春融雪才肯醒。「其實,我原本不想介入這裡太多,因為不知道何時會回去,可說不定我真是為了你而來,那麼……我願意留下來陪你。」
「你不回故鄉了嗎?」聽他說不回去,不知怎地,她有些開心。
徐靖磊搖搖頭,伸出手,掌心朝上,金縷愣了須臾,放開小黑緩緩朝他走過去,同時伸出手搭在他掌心上。
「坦白說,我還真不習慣你們這兒對姑娘或是孩子稱呼都會加個『兒』字,以後你直接喊我名字,我就喊你小縷,這名字也只能我一個人喊,懂嗎?」重點是縷兒要是一個念不好不就變成女兒了嗎?「往後我便是你夫婿,就由我來疼你、保護你。」他握緊她的手給予承諾。
「一輩子嗎?」
「一輩子。」
三個字的重量穩如千斤,令金縷浮動的心逐漸穩了。
徐靖磊有秋筵沒有的穩重,和他在一起容易令她心安,只要有他在,縱然天塌下來她也不怕。
「昨夜一團混亂,我們兩人到底有沒有、有沒有……」她說不下去了,只能用一雙無辜的眼眸望著他。
徐靖磊被她那雙水靈靈的眸子這麼一瞧,心臟忽然跳得很快,得非常努力才能克制想要抱住她的念頭。
「在你沒有真心的喜歡上我之前,我們絕不會……圓房。」他記得是這樣說吧。
原來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金縷有些不知是失望還是幸好的感覺在心口氾濫著。
「現在跟我回去好嗎?岳父想必在擔心了。」
金縷扯住他的手,有些著急的問:「我已經習慣那些蜚短流長,所以不會在意,可是你不怕嗎?」
單純的丫頭已經開始懂得為他著想了呢!
「別用這種怕我會扔下你的表情看我。」那樣只會讓他更想亂來。「放心吧,我也是見過大鳳大浪的人,只要握著你的手,就算等在前面的是需要披荊斬棘的路,我也會帶著你一路闖關,你會怕嗎?」他反問。
會怕嗎?
金縷垂下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他將她握得很緊很緊,彷彿怕失去她似的,讓她的心不由得感覺到一股勇氣。
「有什麼好怕?」她揚高小巧的下頷,流露出一股自信。
「好,這才是我徐靖磊的女人。」
兩人回到金府,金老爺見女兒總算平靜下來,沒多說什麼,只希望她日後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樣莽撞行事了。金縷推說身體不適,用過午飯便回房休息,金老爺則是與徐靖磊在書房品茗下棋。
金老爺本來只慶幸得了一個還算不錯也有擔當的女婿,沒想到發現女婿下得一手好棋,他更是滿意得不得了。
「嗯,棋品不錯。」金老爺邊撫鬚邊稱讚。對他來說,下棋最能看出一個人的人品如何,有些人會浮躁衝動、有些人後繼無力,也有人不堪長時間的久坐中途投降,沒想到徐靖磊竟能和他下了兩個時辰也沒有半點不悅,不錯不錯!他真是愈來愈喜歡這個女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