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會在出閣後還登門拜訪,這就代表兩人很有交情……聽說戴銀兒是獨生女,所以也許和這位表哥情同親兄妹吧。
如此想著,她漾開得體的笑,輕喊著,「表哥。」
但對方卻突然頓住。
她不解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難道說……她表現得不夠激動?
不用吧……總不會要她來個兄妹擁抱,她跟他不熟呀。
「表妹,近來可好?」西門恭略斂笑意,那神情顯得落寞。
戴銀兒皺起眉,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
「我很好呀,表哥呢?」她勾笑反問。
「是嗎……」
看著他慘澹笑意,戴銀兒心裡的狐疑更深了。
她應該再說什麼,可情況很難應對,就怕說錯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只好斂眼保持沉默。
「今天,我剛好送貨到崆峒城,所以就順道來探望你。」
「喔。」
「你不問我,我是經營什麼生意嗎?」
她愣了下,立刻反應過來。「表哥也開始做生意了?」
「是換了門生意……銀兒,你……」
她暗嘖了聲,隨即苦惱地皺起眉。「前些日子,我病了一場,有些事都記不太清楚了。」
真是麻煩呀,無端端的,怎會有麻煩送上門?
她怎會知道他以往是做什麼生意,現在又經營什麼?既然一開始就有經營生意的話,就不要說出那種藏陷阱的話,害她傻傻地跳進去。
傷腦筋,看來她得想個法子,讓他早點離開。
第十章 表哥報到
「你病了?怎麼沒有捎消息回沛歲城?」西門恭面帶擔憂地瞅著她,卻發現她氣色紅潤,就連臉型也圓潤一些,眸光極亮,整個氣勢是飛揚的,不見半點瑟縮。
她……變得更漂亮,更具風韻了。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戴銀兒勾笑道。
西門恭看得雙眼發直,壓根忘了在場還有清瑤和傅總管。
戴銀兒卻被他瞧得頭皮發麻,總覺得他的目光有點太過了。
「那麼,現在身子好了?」他輕輕地牽起她的手。
她瞪大眼,直瞅著他的手,總覺得縮也不對,不縮也不對……誰家的表兄妹可以感情好到牽手噓寒問暖的?
「我現在好多了,你問清瑤就知道。」她趁機抽出手,回頭笑睇著貼身丫鬟。「清瑤,你說是吧?」
「是。」
清瑤始終垂著眼,那舉動讓她覺得很怪。
彷彿……這是不能正視的相處!
霎時,她明白了這位表哥的目光為何如此的露骨。
也許是她多疑,又也許她為了保護自己真正的身份不被拆穿,才會把兩人的關係想得那麼不堪,但不管怎樣,他都不該繼續待下。
於是,想了下,她抹笑問著,「那麼,表哥,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我的身子初癒,恐怕無法招待表哥。」話說得委婉,但只要有些歷練的人,幾乎都聽得出她正溫婉地下逐客令。
雖然她本就打定主意,不讓表哥這個麻煩沾上身,但如果她沒發現這層曖昧的關係,也許她不會用這麼直接的方式。
而傅總管一雙老眼閃爍了下,不過並未說什麼便很快的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是他想多了。
「我……」西門恭明顯一頓,像是壓根沒想到自己會受到這種對待,霎時說不出話。
戴銀兒微垂著眼,視而不見他的尷尬。
不能怪她卑鄙,因為她必須自保。
要是多與他相處,也許他會誤以為兩人情分還在,到時候衍生出的麻煩,恐怕會讓她付上可怕的代價。
好不容易和秀外相處得如此融洽,她無法容許任何人事物破壞。
如此想法湧上心頭,她才驚覺,原來自己已經如此在意他……也是,若非真動了心,她這個懶鬼豈會願意為他往來奔波,甚至還希望他改變……
「欸,爺兒,你回來了!」
正忖著,聽到傅總管這麼一喊,戴銀兒不由得轉頭,果真瞧見金秀外風塵僕僕地下了馬車,直朝她飛奔而來。
「銀兒!」
喊著的同時,他已經衝進大廳,一把將她抱起。
她嚇得杏眼圓瞠。「你……你在幹什麼?」
「銀兒,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往她唇上偷了香,咧嘴笑著,雀躍得像是得到什麼寶物。
戴銀兒因為他的吻而羞紅了臉,眼角餘光瞥見西門恭難堪地別開眼,趕忙收拾心神道:「有客人在。」
「嗄?」
「我表哥。」她指了指西門恭,要他先把她放下來。
金秀外看向他先是一怔,而後咧嘴笑著。「西門兄,好久不見,真是對不住,我一時太開心,沒瞧見你。」
「金爺。」他勉強勾笑。
「今天怎會特地過來,是不是岳丈岳母托了你什麼口訊?」金秀外輕輕地將戴銀兒放下。
「不,我是押貨到崆峒城,順便過來探望銀兒。」
「喔,在做木材買賣?」
「不,我現在經營一家商行,今天是送了批書過來。」
「喔,那——」
「秀外,表哥說不定還有事要忙,你別一直拉著人家東問西問的。」戴銀兒出聲打斷他的話,決定一路狠心到底,永絕後患。
西門恭聞言,神色有種被拒千里的難堪,還未開口,金秀外已經先搶白。
「銀兒,話不是這麼說的,沛歲城距離崆峒城有百里遠,既然表哥來了,咱們當然要盡地主之誼,讓他在府裡多待幾天。」
「可是,我怕表哥有事……」
「西門兄,不管怎樣,你一定要住下來,讓我好生款待才成。」金秀外熱絡地拍拍他的肩。
「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西門恭淡抹複雜的笑。
戴銀兒閉了閉眼,不敢相信局面竟因金秀外的出現急轉直下,讓她無法回天。
金秀外看向她,她立刻抹上溫婉的笑,聽他說:「銀兒,你和表哥手足情深,這麼久沒見面,肯定有很多話要說,你就不用顧慮我了。」
戴銀兒有股衝動想要掐死他。
她沒有話要跟表哥說,一句都沒有!
如果可以,她壓根就不想再見到他!可這自作聰明的傢伙,偏偏破壞了她的計劃……早知如此,她剛剛又何必特地扮黑臉?
「傅總管,去告訴廚房,今晚要款待客人。」金秀外笑瞇了眼。「對了,把我珍藏的蜜釀拿出來。」
「是,小的立刻去打理。」傅總管領命離去。
「銀兒,你先去好生打扮打扮,我跟西門兄聊幾句。」
戴銀兒心裡不知道已經罵他多少回,但臉上還是擺著溫柔的笑。「好。」你個死人頭……笨蛋,真是氣死她了!
回到桃花源,戴銀兒坐在梳妝台前,清瑤則是拉開紫檀衣櫃,替她找出一套天藍色蠶絲對襟襖,配上月白色的羅裙,才又來到梳妝台前,準備替她梳妝。
戴銀兒垂睫不語,眼見髮髻快梳好,才假裝漫不經心地問:「清瑤,你想表哥這回前來,是想要做什麼?」
她問著,直睇著鏡中的清璃瑤,想從她的反應,證實自己的猜想。
拼拼湊湊,她已經知道表哥叫西門恭,但最教她不解的是,正牌戴銀兒和西門恭交情匪淺,為什麼好從沒自清瑤口中聽過這號人物?
清瑤不假思索地回答,「小姐和恭少爺向來手足情深,恭少爺來,肯定是為了探視小姐,畢竟小姐成親之後,因為路途遙遠,並沒有回沛歲城歸寧。」
「喔?」她不動聲色地應著。
清瑤的回答很自然也很得體,彷彿根本不知道她和西門恭之間有什麼曖昧,可要真是如此,為什麼剛剛她和西門恭相處時,她的眼神刻意迴避著?
「小姐為什麼這麼問?難道小姐不想見到恭少爺?」
「想是想,但畢竟我已經出閣了,有時還是得避嫌。」
「……小姐以往從不避嫌的。」
「今非昔比。」她淡道。
正牌戴銀兒從不避嫌?這真是樁麻煩事,她沒有之前的記憶,根本無法判定正牌戴銀兒和西門恭之間,到底是曖昧,還是太過深厚的手足之情?
這事,只要和西門恭相處,她必定試探得出來,可是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和他有所接觸。
「小姐,好了。」清瑤盤好髮髻,正要替她取來首飾,卻瞥見一直擺在梳妝台上的木盒。「小姐,這個木盒裡裝的是什麼?」
戴銀兒看向那木盒,想起自己至今尚未打開瞧過,不由得伸手。
清瑤立刻拿起遞給她。她打開一瞧,原來是一支金步搖,然而特別的是,綴在釵尾的金穗,竟是一隻隻的鳥,雕得極為精細,光燦奪目。
「好漂亮……」隨著擺動,金步搖閃耀著絢爛的金光,讓清瑤讚歎不已。
戴銀兒對首飾沒興趣,可這支金步搖精美得教她忍不住轉動著釵身,讓那成串的鳥兒,隨著擺盪,綻放光澤。
「就用這支金步搖好了。」她淡抹笑意。
要是他瞧見她特地戴上這支金步搖,不知道會不會很開心?
對了,瞧他開心得很,還沒問他到底是發生什麼好事……唉,表哥沒事跑來做什麼?
當戴銀兒出現在主屋大廳時,金秀外瞧得兩眼發直,他趕緊站起身,牽著她入座,開口便誇,「這金步搖戴在你頭上,真是漂亮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