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涓也跟著思索,適才她看這本書時,並沒有看見最後這一段文字,不想這書一摔,竟浮現出來了。
「難道是指要把瑛熙給逼到絕境,才能解咒?那是要拿刀子捅瑛熙一刀嗎?」岑佩南喃喃臆測。
她思忖道:「那太危險了,有沒有那種吃了能讓人假死的藥?」
聽了她的話,岑佩南驚喜的瞪大眼,用力擊掌。「沒錯,就是讓人假死的藥,我這就回去找瑛熙!」說完,他風風火火的跑回偏院。
朱涓一臉怔愣,發現二花它們在她腳邊蹭著,她蹲下身撫摸著它們,一顆顆淚珠再也忍不住從眼眶滾落。
「多謝你們幫我偷來了那本書……」雖然適才岑佩南極力否認墨瑛熙是因為書中的內容,才這般絕情的對她,但從他適才所說的話和神態,她已明白,墨瑛熙的態度會一夕轉變,全是為了她,他定是想逼得她對他斷情絕愛,才會如此無情對她。
他不願為瞭解咒而害死她,可若犧牲她的性命,能解除他身上所背負的惡咒,她甘願啊……
三花擠到她懷裡,舔著從她臉上不停滾下的淚,二花不甘示弱的也爬到她肩膀,舔著她另一側腮頰的淚,大花擠不上去,只能舔著她的手。
朱涓對三隻貓兒,又哭又笑的道:「他沒有負我、他沒有負我!」
「喵嗚,喵嗚……」三隻貓兒似是在回應著她。
她抹了抹淚,將身上的兩隻貓兒抓下來,哄道:「你們乖乖的待在這兒,別再亂跑,我得去找他。」
雖然她相信事情必是她所想的那般,可她想親自證實,還有書末那句置之死地而後生,究竟是否能解開他身上的惡咒,她也急著想知道。
「瑛熙,我找到辦法了!」岑佩南一路吼叫著進了偏院,瞅見墨埃熙正在小廳裡和古總管談話,他顧不得兩人在談什麼,眼下再也沒什麼比這件事重要,他一把將古總管推開,滿臉喜色的拿著手上的書,擠到墨瑛熙身前叫道:「我找到辦法了!」
墨瑛熙皺起眉頭。「沒頭沒腦的你在說什麼?我正在同古總管商量婚禮的事,你別來搗亂。」
「你別管什麼婚禮了,橫豎你本來就不想娶那個鳳昌郡主,最後那段文字顯現出來了!」一時說不清楚,岑佩南索性把書塞到他手裡,讓他自個兒看。「你快看!」
墨瑛熙低頭瞟向被塞到手裡的書,看完後,他兩手捏緊了書,神色難掩激動。
古總管心中暗訝,不知書上究竟寫了什麼,竟讓世子有著這樣的反應。
岑佩南興奮的看著墨瑛熙,迭聲直問:「你看見了嗎、看見了嗎?終於有辦法可以解除那惡咒了!我們這就進宮去讓太醫院給你配出假死的藥來。」他興匆匆的拽著墨瑛熙就要往外走。
墨瑛熙扯住他。「配什麼假死的藥?」
「你沒瞧見書上寫的嗎?解法是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只要你服下假死藥,暫時死去,惡咒就能解除。」
「無須這麼麻煩,我運功也可閉息假死。」墨瑛熙曾向一名武林高手習得一種內心功法,可以閉息一刻之久。
聽他一提,岑佩南這才想起這事兒,歡喜的連忙催促道:「沒錯,這樣就無須服用什麼假死藥了,你快施展內功試試。」說完,遲遲等不到他回答,岑佩南不解的瞅著他,這才發現他兩眼定定的看向外頭。
岑佩南順著他的目光,透過敞開的前門,落在院子外,瞧見朱涓在同攔住她的侍衛說話,滿臉焦急之色。
思及她已看過書,八成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岑佩南訕訕的撓著頭,坦白道:「那個……方纔我去喝茶,結果那幾隻貓兒闖進我房裡,把這書給偷走了,我一路追過去,想把書搶回來,卻發現那幾隻貓把書叼給朱涓,她已瞧過這書的內容。」
墨瑛熙震驚的抬起頭瞪向他。「她已經知道了?!」那麼他這段時日所做的豈不是白費了!
見他變了臉,岑佩南趕緊道:「欸,現下咱們已知道解除惡咒的辦法,也用不著再瞞著她了吧。」末了,他又補充道:「我看她這陣子也怪可憐的,你瞧,她被擋在外頭進不來,急得眼眶都紅了。」
「要是那辦法仍是無法解開……」墨瑛熙不敢想像後果。
岑佩南忙不迭的道:「一定成的、一定成的,我覺得書中那高人說的話很有道理,當初施咒的鈴輔公主,不惜以性命為祭來詛咒你,想讓你活著比死還痛苦,可只要你死去,那惡咒自然也就無用,所以只要你能假死片刻,定能解開那詛咒。」
一旁,古總管發現自個兒彷彿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閉緊嘴巴,完全不敢出聲。
墨瑛熙將那段文字仔細再讀了幾遍,最後眸光定在「置之死地而後生」那幾個字上頭。
半晌後,他心中有了決斷,他讓岑佩南去領朱涓進來,同時讓古總管離開。
古總管沒敢開口,朝世子行了個禮,匆匆轉身離去。無須世子叮嚀,他也明白適才他在屋裡的所聞所見,絕不能對外洩露隻字詞組。
朱涓進入小廳,與墨瑛熙靜靜的互相凝視,所有的話語,都已寫在彼此的眼神裡——
為了你,我願意犧牲一切,包括我的性命。
我不需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安好的活著。
岑佩南杵在一旁也沒出聲,安靜的看著兩人眉目傳情。
片刻後,朱涓緩緩舉步朝墨瑛熙走去,來到他面前,她漾開微笑,投入他的懷裡。「我們試試書裡寫的方法吧。」她可以為了他付出性命,但此時她捨不得死,因為她想陪伴他一生。
墨瑛熙舒臂圈抱住她。「嗯。」
她接著輕聲對他說道:「倘若沒有成功,我想要你知道,能為你獻上我的生命,我甘之如飴,我知道這定會令你痛苦,可是你要記住,當我將生命交付予你時,你就不再是一個人,我將永遠與你同在,時時陪伴著你,你不會是孤單一人,為此,你要活得更好,咱們不能讓對你施咒的公主的詭計得逞,要T?」
岑佩南聽了她這番話,眼眶不禁有些濕意。
墨瑛熙深深的凝望著她,並未響應。
「答應我,好不好?」朱涓輕拉著他的衣袖央求道。
墨瑛熙拒絕不了她的要求,終於頷首。
見他答應,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她心神一鬆,眼皮沉重得再也撐不開,昏睡了過去。
他緊緊摟住她的身子,在心中發誓,不論結果如何,此生終不負她。
尾聲
「人家當初答應婚事可全是為了幫他,現下被退了親,成了全京城的笑柄,皇上叔叔,您老人家可得替我討個公道。」鳳昌郡主毫不畏懼的摟著皇上的胳臂撒嬌。
溫靖和扳不開被她緊摟住的手臂,沒轍的扶額道:「那你想朕怎麼替你討公道?」
她歪著腦袋,一雙古靈精怪的桃花眼眨了眨。「既然我被退了親,不如您再另賜一椿婚事,當是彌補我吧。」
他狐疑的望著她。「你瞧上了哪家的小子?」
「就是那個老是跟在墨瑛熙身邊的岑佩南。」
「那小子倒是長得一表人才,行軍打仗也頗有能力,可朕怎麼聽說比起女人,他好似對生得白白淨淨的少年更感興。」岑佩南有斷袖之癖的謠言也不是一、兩日了。
「就是這樣我才想嫁他嘛,他喜歡生得白淨的少年,我呢,喜歡嬌滴滴的美人兒,日後呢,他玩他的,我玩我的,誰也別管著誰。」
溫靖和聽見她這番驚人之語,挑起眉,斥責道,「荒唐!你把婚姻大事當成兒戲了嗎?」
「沒呀,我是認真的想找個合適的丈夫,先前墨瑛熙同意我的要求,所以我才肯答應幫他,哪裡知道他竟給我毀婚。」
「朕聽說他給了你五萬兩白銀,外加二十匹上好的駿馬,給你賠罪。」
「是沒錯,可我的臉也丟光了啊,這會兒需要有個人幫我把臉面給撿回來,皇上叔叔,您就答應我吧。」
「朕得問問岑佩南。」這個侄女如此荒唐,他是個明君,可不想被史官記下個不顧臣子意願,胡亂指婚的罪名。
翌年三月,太后壽誕過後,墨瑛熙返回西南駐地,他騎在馬上,伴隨著一輛馬車緩緩朝著西南而去。
岑佩南並沒有同行,他在兩個多月前,聽聞鳳昌郡主想嫁給他的事,早已嚇得連夜逃往西南。
幾隻貓受不了被關在馬車裡,紛紛竄到車頂上去玩,二花則大膽的跳到了墨瑛熙騎的馬上。這會兒它不再怕他了,因為他身上已沒有過去那種可怕的猛獸氣息。墨瑛熙沒趕它走,任由它窩在他懷裡。
當初就是這幾隻貓兒,將岑佩南擱在房裡的書給叼了出去,使得書裡最後那段文字顯現出來,它們立下這樣的大功,他給它們的獎賞是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魚。
他抬手摸著二花的腦袋,一時沒忍住,好奇的問道:「你們當初怎麼會想把那本書偷給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