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說;「我們只是切磋,何必一定要見血見傷呢?」
「就是見血見傷,卻也未必是我受的傷、滴的血!」他更怒。招式也越來越陰狠。
就這樣,不知不覺,兩人連著就對了幾百招,時間也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軒轅非的情況越來越糟,內力已經不如剛才的威猛,劍招也沒有了先前的氣勢,倒是白豈舒越鬥越快,攻的地方也是越來越準。
蘇澈不禁又開始勸他。
「軒轅公子,我們比鬥並不是為了你死我傷,何必呢?若是公子尚有不服,今日也可回去,到了明日養足精神再來也不遲。」
「我今日就是死了,也絕對要戰到最後一刻!」
就在大家全神貫注著彼此輸贏的時候,有一抹紅色的影子已經悄悄潛了進來,躲在暗處觀察著裡面的情況。
等到兩人的劍纏在一起,一時難以分開的時候,她突然飛到了蘇澈的身邊,細卻鋒利的袖中劍直直刺向蘇澈的胸口。
白豈舒最先發現異象,他大吼一聲,往蘇澈衝去。「師父,小心!」左肩上有一陣刺痛,他知道自己必然中招了,可是也管不了,只是一心要去救人。
紅色衣衫的女子此刻完全擋在蘇澈的面前,他只能刺向那女子的背,可是,這女子卻一點也沒有閃避的意思,直到他的長劍整個沒入她的後背。
「師父!」他叫著,抽出長劍,劍上還有著紅艷艷的血。
慢慢地,那女子側過身,退在一邊,面容絕美,唇邊帶笑,彷彿一點也不覺得痛。而她身後之人,雖然也在微笑,不過胸口卻被短短的劍身刺中,口中正一點一點的湧出鮮血。
「師父!」白豈舒衝到蘇澈的身邊,一把將他攬在自己的懷中,不停地用衣袖擦去他唇邊不斷的血。
女子笑得燦爛。「救不了了,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慕容鄢,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他再次舉起劍刺向她的陶口。
豈料她還是不躲不閃,任憑灌注了白豈舒全身功力的青色竹劍刺入她的胸口,然後雙手擊掌,只見那露在身外的劍身就裂成了碎末。
「我說過,凡有人要對付軒轅,我哪怕是死也要護他如願。」她的眼神很媚、很柔。
「只是為了我一個蘇澈,就用了這樣玉石俱焚的功夫,姑娘會後悔的。」蘇澈輕歎。
「玉石俱焚?」白豈舒不解的看向她。
慕容鄢也是一愣,她沒有想到這個滿頭白髮的男人居然會認得這門功夫。
「如果蘇澈沒有看錯,這就是兩百年前修先生所創的『修羅煞』吧?聽說這功夫能讓一個人的身體一下子變得像屍體一樣,再也沒有痛苦的感覺,使人在幾個時辰裡就能夠制伏任何高手,卻不會害怕別人的攻勢,但是幾個時辰以後,當功力散去時,也就是他慢慢死亡的時候了。」
軒轅非聽到「修羅煞」三字後,立刻衝到慕容鄢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想要替她續命,但她卻搖頭拒絕了他。
「軒轅,不用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當我動了這邪功的時候,便已經做了死的準備。我說過,無論你要什麼,我都會替你掙來的,哪怕這一掙最終會使我一無所有。」
「為什麼?為什麼?」軒轅非皺著眉,一遍遍地問。
慕容鄢微微笑,然後撫向他的眉。「要是以前的軒轅,定然是希望我會為他如此犧牲的,看起來那個姑娘還真的讓你變得溫柔善良了。可是軒轅呀,你要記住,要成大事就不能兒女情長,就是部下死了、親人亡了,也要穩如泰山,只有這樣子才能成功。」
「成大事?為了成大事,做出如此的犧牲,姑娘覺得這樣真的好嗎?」
「這個世上沒有值得與否的事情,只有心裡願不願意。我這一生,求愛求不得,求功求利也終究一切成空,往後只剩下唯一的心願而已。」她眼神迷離,眼睛裡就好像是可以滴出水一般,「那一年,青華山的白梅開了,師父出門遠行,那些師兄弟又不讓我們吃飯。
「你為了給我找吃的,走得滿腳都是血泡,可是卻只是抱著我說,總有一天我們可以出人頭地,再也不被欺負……之後,梅花還有軒轅就再也不能離開我的腦海了。軒轅,我信你,一直都信你,信你的將來必定會如你所願。」
「慕容姑娘,你清醒一點吧!」白豈舒一臉不能苟同,「此刻滅神教恐怕早就下復存在了。」
慕容鄢卻冷冷一笑,一步步走近他們。「蘇先生,或者我該叫你蘇盟主才對,你果真是厲害,騙走了軒轅,然後領著一堆人來圍攻我們滅神教。」
「慕容,你說什麼?」軒轅非一把握牢她的手,「滅神教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滅?!」
「這個男人手裡握著隱箭,是他用隱箭把所有的門派都聽命於他。我們謀劃了三年,軒轅你隱忍了三年,卻一下子都被這個人給破壞了。」她指著蘇澈,「不過他們並不知道,這滅神教本就不算什麼,只要軒轅你在,滅神教就不會毀去,因為你就是滅神教,而滅神教就是你。此刻你只要拿著玄天寶劍,再隱身幾年,幾年之後,天下間還有誰是你的對手呢?」
「慕容姑娘,你就想想瞿飛吧!」白豈舒苦勸。
「瞿飛?」慕容鄢好像想到了非常美麗的過去,於是笑了。「等到事情有了結果,我自然會去陪他,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分開了。如今,我只要軒轅成功。」
「什麼是成功呢?這玄天寶劍就是成功嗎?」蘇澈要白豈舒放開他,然後慢慢走到那幅畫像之下。「曾經,我也有像軒轅公子那樣的年少輕狂,為了所謂的名利放棄了更加珍貴的東西。軒轅公子,你真的就那樣渴望這劍嗎?為了它,絕情斷愛成為魔也無所謂嗎?」
慕容鄢打斷他的話。「軒轅,你不能再猶豫了,也不能被他的話所迷惑。想想看吧,等一會那些被隱箭帶領的人就會來到這裡,到了那個時候,你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不能再等了!」
軒轅非雖然因為剛才的消息心中大受打擊,可是他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片刻之間已經恢復,在細細思考過慕容鄢的話之後,知道這確實是目前尋求轉機的最後一個機會。
「姐姐說得對,如果我此刻輸了,也就是真的輸了。蘇先生,剛才那一仗該是我贏了吧!」
白豈舒道;「以二敵一,自然不能算數。」
「可是我們之前可沒有定下這樣的規矩呀。而且從一開始,就是你們欺騙在先,我不義在後。」軒轅非冷笑,「不過,你若是真的想毀約,我也是無所謂的。」
蘇澈露出一個飄忽的笑。「舒兒,你不必打了。」
「為什麼?」
他終於軟軟地癱了下來。「為師恐怕再也無力指導你了。」
「師父!您不要緊吧?」
蘇澈靠在白豈舒的肩上,卻只是不停的喘氣,唇邊的血也越來越多。
軒轅非正要過去追問玄天寶劍的事情,卻被慕容鄢一把拉住。「我知道劍在什麼地方。軒轅你是從墓頂上跳下來的,可是你並不知道在這深谷中還有一條秘道是通向這裡的,蘇先生大概也是從那裡進出的吧。」
看到白豈舒驚異的目光,她不免得意,「白公子,這次如此順利,還真多虧了我在你身上下的千日追蹤散及時發揮的作用呢!軒轅,你隨我來。」
看著軒轅非和慕容鄢漸漸離開,蘇澈一邊咳嗽,一邊焦急地對白豈舒說;「你背我去,不能讓他們毀了清苒的墓,不能……」
「師父,你不要急,千萬不要急。」
白豈舒一把背上蘇澈,也趕了過去。
☆☆☆☆☆☆☆☆☆☆ ☆☆☆☆☆☆☆☆☆☆
那是一口棺木,而且應該有許多年的歷史了,只不過棺蓋邊緣非常圓滑,而上面更是一塵不染,想來住在這裊的蘇澈一定非常看重這個棺木裡的人,所以才會這樣細心照料。
「就在裡面,你只需用劍刺破棺木,就可以順利得手了。」
「為何用劍?」軒轅非不解。
慕容鄢說;「他們如此欺負你我,難道軒轅心中就沒有氣憤,不想報仇嗎?」她拉過他的手,讓他的劍尖對準棺蓋。「為了你的決心,為了死去的部下,你該刺下這一劍的。」
軒轅非從看見這棺木的時候,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縈繞心頭,而且隨著他的靠近,這種不安感也更加沉重起來。
「為何不動?你在猶豫?」她催促著,「難道姐姐會害你嗎?我就是不要性命了,也只會要你好的。」
「軒轅非,你不要動那棺木!」已經趕來的白豈舒大叫他的名字。
慕容鄢一手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軒轅,你動手呀,還等什麼!」
軒轅非終於舉起了劍,揮了下去,提劍出來的時候,上面卻滴著一滴滴的血,一路從棺口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