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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裘夢

  「水涼。」他忍不住在她下水前提醒。

  「我冬天在天池洗過澡。」忘秋裸立在水邊回眸一笑,然後慢慢走入沒腰的溪水中。

  某人腦中一震。冬天天池?看來他真小看自己的新婚妻子。

  「為什麼?」

  「中了烈焰玄冰掌。」她說得輕描淡寫。

  他明白了,沒有獨門的療傷心法,她只能用這種辦法自救,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來,「烈焰門老門主是妳殺的?」

  「嗯。」

  「十年前?」他的聲音已經忍不住顫抖了。

  忘秋將整個身子浸入水中,臉也埋入冰涼的溪水裡。

  「妳不要命了,當年妳才多大就敢去殺他?」

  她從水中探出頭來,「不去我死定了,去還有一線生機,為什麼不去呢?」

  為什麼不去?當年她怎麼有拒絕的權利?

  「為什麼要反出絕殺樓?」他忍不住想知道有關她的一切。

  「原本就不是我要待的地方,有機會自然就要走。」

  「妳怎麼會去當殺手。」

  「其實當年是我父皇聽信我克父克母的說法要奶娘偷抱我出宮的,可惜在途中就遇上絕殺樓的殺手,也許是我命不該絕,樓主竟以看好戲的心態帶我回絕殺樓,訓練我成為殺手。」

  他有些不忍心問下去了,以前的事就像是她心裡的傷口,就算結了疤,傷口依舊還在。

  「你還想知道什麼?」

  她終於肯敞開心扉了,谷流風有些興奮,卻又有些害怕聽到那些往事。

  「妳後來在江湖上消失了。」

  「是藍狐狸消失了。」

  他笑了,是呀,藍狐狸不消失就不會有後來的忘秋公子。

  「妳是怎麼拜入天機門的?」

  「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他看得出她不想講,於是沒有再問下去。

  「哈啾……」

  「夜深山裡水涼,妳還是快些上岸吧。」

  「嗯。」

  兩個人圍坐在火堆旁,欣賞著明亮的月色,傾聽著溪水的流動,偶爾還有柴火嗶剝的輕響。

  「易姑娘很愛你。」

  谷流風茫然不解。

  「她看樣子是不會死心的。」

  他都成親了還不死心?

  「你們真的很門當戶對。」連她都忍不住要贊同這一點,一個是藏劍山莊的大小姐,一個是以醫術聞名天下的閒情谷谷主,怎麼看都是天賜良緣。

  「秋兒。」他張口在她雪白的肩頭咬了一口。

  「或許,她會想辦法讓我身敗名裂。」

  「妳會放任?」

  她失笑,「這與我有何益處?」

  「毫無益處。」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並不是說來聽聽的。」

  他相信她絕對是這句話的奉行者,否則她不可能活到現在,他也不會有幸遇到她。自私有時雖然無情,卻是唯一能自保的方式。

  ☆☆☆☆☆☆☆☆☆☆  ☆☆☆☆☆☆☆☆☆☆

  「小姑姑。」有人聲情並茂的喊了聲。

  「噗。」馬上就有人將剛剛喝進嘴裡的一口熱茶如數奉獻給那人英俊的臉,非常的,嗯,及時。

  「小姑父。」這就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了。

  「噗。」很不幸的再一口,如果那人敢再開口喊一聲,他一定保持無三不成禮的最高原則,滿足他渴望被茶噴的迫切願望。

  「谷流風——」有人終於忍無可忍的抓狂暴怒了。

  「小侄子,怎麼了?」

  「天殺的,爺爺為什麼要認忘秋當義女?」有人忍不住仰天長嘯。

  「我建議你回去問你那天殺的爺爺。」谷流風一本正經的說。

  「你以為我沒問嗎?他不告訴我。」提起這個,南宮不明就一肚子的火,所以他一從祖父口裡證實這個消息,就馬不停蹄的追過來,不就是想問個清楚明白嘛。

  谷流風的目光轉向欣賞遠山風景的忘秋,「秋兒。」

  忘秋頭都沒回一下,很冷淡的說了句,「別問我。」她還納悶呢,怎麼就突然間成了南宮家的小姐,還硬生生高出南宮不明一輩去。

  「她也不知道,你白跑一趟。」谷流風衝著好友攤了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也不盡然,」南宮不明倒不以為然,「最近江湖上有些風言風語,對嫂夫人似乎不太有利。」就算他把一雙眼睛瞪爆了,也看不出忘秋哪裡像一個殺手,更別說人家本來是公主的身份,犯得著去當殺手嗎?

  「嘴長在人家臉上,我們管不了。」

  「那倒是,」南宮不明湊到好友耳邊,以兩個人聽得到的音量說:「你好不容易把人娶到手,除非傻了才會放手。」

  谷流風笑了,笑容透著幾分得意。

  「小姑姑。」

  這回谷流風慶幸自己沒喝茶,否則這第三口茶還得奉獻給南宮不明那張帥氣的瞼。

  忘秋扭頭就看到一張充滿討好的俊瞼,「有事?」

  「秋兒。」她就這麼承認了這個「大侄子」?甚至連一點點好奇的表情都沒露出來,他不得不佩服忘秋的城府,卻也常常懊惱於此,因為他猜不透她的心思。

  「如何?」

  「這個人是我的好朋友。」甚至比妳還要年長。

  她點頭表示知道。

  「而且這事妳不覺得詭異?」在這種非常時期,南宮老太爺突然唱這一出,雖然明白是為了杜絕好事者的悠悠之口,卻是不解促使他這麼做的動機,忘秋跟他也不過幾面之緣。

  「多個侄子很好。」

  南宮不明的眼角一抽。

  谷流風真是愛死忘秋那種漫不經心卻又殺傷力十足的口吻,他估計某人就算不吐血也得有內傷。

  「嗯,我也覺得有這麼個侄子很好。」有南宮家的三少當晚輩,走路都有風,「不過,如果多個兒子會更好。」

  「谷流風你找死嗎?」南宮不明一腳就踢了過去。有這麼落井下石的朋友嗎?

  這男人說話真是口沒遮攔。忘秋不著痕跡地白他一眼。

  谷流風笑起來。

  南宮不明非常不是滋味。看人家夫妻在這裡眉來眼去、情意纏綿的,他可是一肚子火,尤其在這種莫名其妙平白矮了一輩的時候。

  「順風耳怎麼會賣出這種消息?」他不理解。

  「誰給錢,他就賣誰。」谷流風倒不認為有什麼。包打聽也算是江湖中的買賣人,也講究銀貨兩訖。  。

  「對。」這點忘秋很贊同。

  「所以是真的?」南宮不明的耳朵馬上豎直。

  一縷勁風突然從右方襲來。

  兩個男人同時一凜,但忘秋已經輕鬆的接住飛來之物。

  那是一張在陽光下泛著光澤的黑色帖子,隱約可見上面的骷髏痕跡。

  「絕殺令!」兩個男人面現異色。

  忘秋用手指彈著手中的黑色帖子,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秋兒,裡面寫什麼?」

  她直接將帖子扔過去。

  「絕殺樓對顏小色下了絕殺令!」谷流風臉色突變。

  「這是給南宮山莊的,警告我們絕不可干預。」南宮不明也變了臉。

  「小色!」忘秋從樹下跳下,一把搶過帖子,「死丫頭。」

  兩個男人同時愕然的看著她,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她用這種咒罵的語氣講話。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谷流風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除了那一句稍稍顯露情緒的咒罵,忘秋瞬間恢復了平靜的神情。

  兩個好友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裡都看到佩服。

  「跟三少回南宮山莊。」這不是商量而是決定。

  「忘秋。」谷流風動怒了,「妳把我當什麼?」

  「我不想分心。」這是她的理由,也是她第一次用語言表達出對他的在意。

  「可是我會擔心。」

  「不需要。」

  「妳有身孕了。」他忍不住吼出來。

  忘秋怔住了,有些難以置信。

  南宮不明同樣怔住了。他竟然要有小表弟或者小表妹了,爺爺您究竟是搞什麼啊?

  「帶他走。」只是怔愣片刻,忘秋再次開口,這次她直接改向南宮不明下令。

  「南宮不明你敢?」

  於是南宮不明沒趣的摸摸鼻子,閃到一邊去。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忘秋,妳敢甩開我試試看。」谷流風的神情很決絕。

  她抿了抿唇,罔顧心頭閃過的不安,她堅定的翻身上馬,「那就緣盡於此。」然後策馬揚鞭而去。

  緣盡於此?!

  「忘秋——」

  南宮不明動容地看著好友痛苦的樣子,那是透著絕望與心碎的呼喊啊,他不明白,為什麼忘秋會這麼輕易的說出「緣盡於此」,難道在她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流風?

  「三少,帶我去絕殺樓。」

  「嗄?」

  她一定是去絕殺樓,忘秋解決問題一向喜歡一勞永逸。但這種方法往往是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這一次他不希望代價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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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朦朧,霧朦朧,就連山腳下小溪前的那座茅屋,在夜色水光中也透著朦朧。

  一切事物在朦朧中又透著神秘,在這一片神秘中,有人跳過小溪,站在茅屋外。

  靜。

  除了潺潺溪水聲,就只餘下靜。

  「順風耳。」

  茅屋門在來人開口後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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