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帕掀開的時候,他如願的看到那張臉。
忘秋只是微微揚眉,看著他露出一抹淺笑,然後突然伸指彈熄燭火,屋內頓時陷入黑暗。
一隻綿軟的玉手捂上他的唇,另一隻手則將他拉到身邊。
「屋外有人。」
真相終於大白,原來易家的人有聽牆角的惡習。
「酒裡下了藥。」他亦壓低聲音,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音量說道。
她呆了呆。下藥?
他開始撕扯兩人身上繁重的喜服,聲音大得外面的人也聽得到。
「……啊……」女人的驚喘,猶似被利刃穿透身體。
男人急促的呼吸,因他野蠻的動作而引起床幔吱呀作響,這一切讓外面的人會心而笑,終肯離開。
月娘西栘,不忍打擾人世間的癡情兒女。
屋內有股歡愛過後的混濁味道,喜幔中兩條身影仍緊緊糾纏著。
伴隨著床體的劇烈搖晃傳出的是男人粗嘎的喘息和女人輕淺的呻吟。
十指相扣,汗水交融,情意綿綿,一室皆春。
「流風……」她恍若大海失舵的小舟,只能緊緊的攀附著他,任他不斷的穿透自己,帶給她無叢言狀的歡愉。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絕對不會浪費,有了武林七大掌門為證,他倒要看明天易家父女的表情會是何等模樣。
「竟然連交杯酒也不忘下藥。」谷流風腰身持續不斷的挺進,很享受他們給他的福利,這樣即使徹夜求歡,秋兒也不會拒絕。
浮浮又沉沉,幽谷不斷的被侵入再侵入,她的手在他赤裸的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激情的見證。
「累了?」察覺她的恍惚,他放柔動作。
「嗯。」
「那妳睡吧。」
她能睡嗎?他這麼有精神。
「我自己行的。」
「……」 忘秋差一點兒就脫口罵出聲,什麼叫自己行的?
「要幫我生個寶寶嗎?」
他突如其來的低喃,讓她倏地睜開迷濛的雙眼,「什麼?」
「妳是我的妻了,要幫我生寶寶嗎?」
她早就有懷孩子的準備,畢竟他一直那麼勤奮,倒是他這樣問話,反而讓她不由得生出幾分狐疑。
「我一直有在妳的藥裡摻加不易受孕的藥。」他希望得到她的同意,再進行傳宗接代的偉大使命。
「你繼續摻加下去好了。」
「秋兒,不要說氣話。」
她生氣他管得著嗎?既然他開口問,她這樣回答有什麼錯?她惱火的將他從身上推開,捲起被子背過身去。
「前些日子妳身上有傷,又中了毒,那時有孕對大人孩子均不利,現在妳毒傷除盡,身體康復,這時有孕才不會傷身體。」
她不想理他,而且真的很累,上下眼皮已經不受控制地粘在一起。
谷流風鑽進她的被中,纏著她,享受溫香軟玉抱滿懷的溫馨。
「我跟妳講了哦,要是懷上,妳就要生。」他其實很怕她拒絕,所以才會選在她疲乏的時候跟她講,對於忘秋他還是缺少安全戚,顏小色曾經的警告也一直啃咬著他的心。
只有懷孕才能延續他們的情緣,因為忘秋的情緣很淡,淡得隨時會消失,除了用子息來牽繫,他想不出其它方法,所以他很努力,而且一定會更努力,直到她的肚皮有消息。
「流風。」
「嗯。」
她似乎猶豫了下,「我是一個殺手。」
抱著她的人怔了下,「哦。」
「你怕嗎?」
「為什麼要怕?」從他們初遇時她便不是以溫柔善良的形象出現,要怕當時便會怕了。
「會有麻煩。」她忍不住提醒他。
「說來聽聽。」他不怕麻煩,怕就不會招惹她,公主他都敢惹了,還有什麼不敢惹的?
「我是藍狐狸。」
「啊……」他在暗夜中張大嘴巴,瞠目結舌。
九歲出道,十二歲叛出「絕殺樓」,從此成為武林七大殺手之首。據說無人知道藍狐狸是男是女,長什麼樣,因為見過他的人都已經死。
心狠手辣,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卻又該死的狡猾多變,這讓所有人都害怕,一個九歲的孩子就已經在絕殺樓裡擁有自己的地位,並且在三年後殺了樓主背門而出。
據說,當時絕殺樓未出任務的五大殺手連手也沒能攔下藍狐狸。
可是自從那一戰之後,藍狐狸就從此在江湖上銷聲匿跡,成為江湖上的一則傳奇。
谷流風沒有想到,忘秋既會是那個神秘令人聞風喪膽的藍狐狸,然後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最後倒下的殺手嘴裡吐出的就是一個「藍」字,至此他才恍然大悟,那應該就是當年親眼目睹她反出絕殺樓的其中一人,難怪他最後的表情驚懼駭然。
他緊緊摟住她,九歲在殺手樓站穩腳步,那是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辦得到,她曾經是天下最尊貴的公主啊,究竟她吃了多少的苦,經歷過多少的磨難,才變成如今的她。
難怪她總是以酒為伴,滿身滄桑。
他心疼她,心疼她的默不作聲,心疼她所有經歷過的一切。
「以後有我照顧妳。」他承諾,這是一生的承諾,永不更改。
忘秋卻沒有應聲,即使心裡覺得暖暖的,她卻很清楚的知道世事往往難料。
第九章
一大清早跑到別人的新房前集合是個很奇怪的現象。
所以當谷流風拉開房門看到黑壓壓一片人頭,難免一時半刻回不了神。
「谷公子,新娘子人呢?讓咱們大伙看看啊。」
他明白了,有人這是要讓他無法反悔,逼他承認事實。
「娘子,江湖朋友要見妳一面,還是不要忸怩了。」他笑得很開心,簡直可以用眉開眼笑來形容。
艷紅的衣裳,嬌美的佳人,站在丰神俊秀的谷流風身邊,好似觀音座前的金童玉女,一對璧人。
「好美的新娘子。」有人讚歎。
有人卻驀地變臉。她明明被他們困在幻陣之中的啊,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勞煩易莊主幫谷某作媒,娶到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嬌娘,谷某真是不勝感激。」
面對谷流風的道謝,有人臉色完全陰沉。
「不知道谷夫人是哪家千金啊?」
「就是呀,怎麼都沒聽說過。」
但人群中卻有人開始覺得忘秋眼熟,然後終於有人想起來。
「是忘秋公子!」
然後有更多人想起那個在南宮山莊引發非議的孤傲公子,原來他是她,難怪谷大神醫不管不顧的執意糾纏下休,倒是他們這些局外人妄自長了一對眼睛,卻雌雄不辨。
「我家娘子那是為了行走江湖方便,大家今後不妨仍以公子相稱。」
「谷神醫真疼老婆。」有人哄笑。
「妻子本就是娶來疼惜的。」
就在大家鬧哄哄恭喜調的時候,一道氣急敗壞、怒火中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谷大哥,你不能娶她,她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殺手。」
人群自動分開,易彩萍跌跌撞撞的奔過來。
「她是殺手,谷大哥你不能娶她啊。」
谷流風皺緊眉頭,「易姑娘,說話要有憑證,妳是從何而知秋兒的身份?」
「從江湖包打聽順風耳買來的消息,難道還會有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神情平靜悠閒的忘秋身上。
「既然是真的,易莊主幫谷流風籌備這場婚禮是意欲何為?」
雲淡風輕的口吻卻給予此地主人一記迎頭痛擊,賠了夫人又折兵,說的就是藏劍山莊主人此時此刻的心情。
谷流風歎氣,一臉的無奈,「易姑娘,妳對在下的情意,流風心存感念,可是,妳這般癡纏對妳我都不是件好事。況且現在谷某已然娶妻,名份既定,只能辜負姑娘的一片情意了。」
易彩萍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求助地看向父親。
「是老父教女無方,還望谷公子見諒。」
易彩萍震驚地看著父親。
「易莊主客氣了,只是我夫婦兩人也不便再在貴莊打擾,今日便告辭了。」
「是敝莊待客不周。」
「爹——」
「還不回房去,在這裡丟人現眼嗎?」
谷流風很想笑,真的很想,他知道啞巴吃黃連的感覺很不舒服,因為他曾經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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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很涼,微透寒意。
月光很亮,大地籠罩在一片銀光之下,視線很好。
谷流風從火堆邊走到忘秋所在的小溪畔,「今晚的月光很美。」
她靠在溪畔的一棵大樹下,仰頭望著天上的圓月,「十五了。」
「中秋是團圓的日子。」
他不解的看著她。
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傷感籠罩著忘秋,她的眼神是從來沒有過的淒楚,「今天是我的生日,是我娘苦難的開始,也是我在皇室宗冊上死亡的日子。」
谷流風心狠狠地糾成一團。原來,今天竟是她的生日,可是她能在今天記起的卻只有痛苦。
「趕了一天路,我有些累,到溪裡梳洗一下。」
嗄?谷流風一時沒回過神,不曉得話題怎麼突然轉開了。
不過,洗澡?某人的眼睛頓時發光。孔老夫子有言,食色性也,更何況他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要讓她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