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妳包紮。」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緊繃,因為他知道再拖下去,他的自制力會崩潰。
「好。」她說這個字的時候頭皮發麻。現在這個姿勢,他一起身,她就會春光外洩啊。
「我閉上眼。」他說到做到,真的閉著眼從她身上爬起。
忘秋鬆了口氣,可是,當看著他的手從身後伸來,一圈又一圈的幫她綁繃帶時,她的心也像大海中的小舟一樣載浮載沉,更像秋雨擊中芭蕉時般紛亂無措。
「好了,妳休……」那個「息」字他沒能說出來,因為忘秋的手扯住他的衣襟,阻止他離開的腳步。
他看著她。
她沒有轉身,只是逸出一陣輕歎。
「你……」
「留下吧。」
他的手倏地握緊她的,有些不敢相信的重複,「留下?」
忘秋幾乎都要苦笑了。為什麼這會兒她會覺得特別孤單,想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可以依靠?以前就算瀕臨死亡,她都沒有這麼脆弱過。
「算了,你還是出去吧。」真不應該來見他的,他總是很容易讓她感到脆弱。
「妳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奇怪,耳朵怎麼會聽不清楚呢?」
她有些啼笑皆非的看著他。
看到她拿過床上的衣服要穿,他馬上撲上前,將那件衣服扔到老遠。
「谷流風——」
「妳讓我留下的。」他無辜的看著她。
現在忘秋只想做一件事——就是一掌打飛他。
「出去。」
「妳不會是想不認賬吧?」
「怎樣?」
他扳過她的身子,與她面對面、眼對眼,一臉誠懇地說:「我看起來真的很急色嗎?」
你難道以為自己不急色嗎?她用眼神這樣反問他。
桌上的蠟燭終於燒到盡頭,屋內突然漆黑一片。
「哦……」
「碰到傷口了?」
「……」
「秋兒。」意亂情迷的輕喚伴隨著窸窣的脫衣聲。
「……」
壓抑的喘息與隱忍的呻吟在深夜寂靜的屋內響起,有風自窗縫吹入,拂起散落的床幔,輕輕泛起波動。
「谷流風,你沒開過葷嗎?」
「……」
「你到底行不行啊?」有人忍不住歎氣。
「妳會知道我到底行不行的。」某人咬牙的低語。這不但是質疑他身為大夫的資恪,更是對他男性尊嚴的踐踏。
於是,某個用辭不當的人在第二天幾乎下不了床。
從那以後,忘秋明白了一件事,一定不能在床上質疑男人行不行,或者會不會。不行,也會被激發出潛在的能力,不會,他會在妳身上學到會為止。
第七章
日近正午,茶肆酒樓喧鬧起來,街道上來往叫賣的小販也因此遽減,一輛馬車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前停下。
當車伕掀起車簾,車上的人走下來時,這家小店便在瞬間變得顯眼起來。
那對男女就像暗夜中的星辰光彩奪目,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輕易地吸引住眾人目光。
溫文俊雅的書生,天生有一股讓人信任的溫潤如玉氣質;而被他扶著下車的女子,則像一縷溫暖明媚的秋陽灑落人間。
外貌、氣質完美的匹配,任誰看了都會在心裡讚一聲「好一對天造地設的金童「客倌,裡面請。是吃酒還是用飯?」
「來些清淡素食,酒水就免了。」
「客倌稍等,小的先幫您兩位倒茶,飯菜馬上就來。」一看便知是有身份的客人,伺候好了一定有打賞。
「秋兒,喝口茶潤潤喉。」
忘秋並不是很想理身邊的男人,聽而不聞地托腮望著窗外。
然而茶杯馬上就自動送到唇畔,大有她不喝就不罷休的架式。
於是她只能敷衍地喝一口,之後便瞠大眼看某人就著她的唇印將剩下的茶一飲而盡。
原來,她人生最大的磨難是一個名喚谷流風的男人。死亡、疾病、傷痛都擊不倒她,唯有他卻打得她丟盔棄甲,節節敗退。
世間萬物相生相剋,而他是她的剋星。
年過半百的店家看著這對相配的小兒女,對男子近似調戲的舉止報以一笑。誰不曾年少輕狂過! 即使是四菜一湯,對兩個人而言依舊顯得過多,酒家店雖小,菜餚卻做得甚是精緻美觀,觀其色,聞其香,足可令人食指大動。
他幫她布了滿滿一碗菜。
於是忘秋娥眉微蹙,像是對面前的那碗飯菜略有不滿。
「妳真的太瘦了,日後得要讓妳戒酒。」她總拿酒當飯,纖腰盈盈一握,夜裡抱著她時總會有一絲憐惜與擔憂。生怕過於用力揉碎她,搾乾她,更怕她無法承受太多的歡愉而憋壞自己。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在閨房情趣這件事上,某位一向坦蕩蕩、襟懷磊落的神醫,非常理直氣壯、心安理得地要為自己謀取最大的福利。
「多事。」這是忘秋一貫的回應。
「吃吧,至少也要把這碗吃完,好歹也要給掌勺的師傅一個面子。」
為了逼她每日多吃一口,這男人幾乎什麼借口都敢拿來用。像前日他便硬說雨後天涼,多喝一碗參湯取取暖是天經地義的事,否則便是與天作對,暴殄補品。
心中歎氣,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態度很是敷衍。他堅持清淡的飲食對她的傷勢有利,可她實在提不起食慾,這菜餚雖可口,卻委實清淡無味。
「妳喝的水少,不如再喝碗湯好了。」他熱情地建議,並動手幫她盛好一碗蛋花湯。
她幾近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持勺喝湯。
櫃檯後的店家卻忍不住會心而笑。
「店家,可有客房?」
「有的。」
「另外,我想借用一下廚房的爐火幫我娘子熬些藥,不知可否?」
「當然。」
忘秋專心的喝自己的湯,任由谷流風安排身邊的一切事。凡事不用自己操心,其實也滿不錯的。
「客倌,需要小老兒幫您買藥嗎?」
「謝謝老丈,晚生已經準備好了,只需借用爐火即可。」
「相公真是疼惜妻子。」
谷流風寵溺的看了身邊的人一眼,笑道:「妻子原本就是娶來疼惜的。」
「這位娘子好福氣。」
「秋兒,你慢慢吃,我先去幫你煎藥。」
忘秋點了點頭,繼續喝湯。還是酒好喝些,畢竟幾年來她習慣了酒的味道,這些日子少了酒味,她真的很不適應。
☆☆☆☆☆☆☆☆☆☆ ☆☆☆☆☆☆☆☆☆☆
無星無月,子夜初過。
時間過去這麼久了,她沒有任何的反應,反而睡得很沉,呼吸很是平順均勻,這讓躺在外側的谷流風頗是困惑。
一件事做久了自然便駕輕就熟,也就是達到人們常說的熟能生巧,而後日漸爐火純青。
谷流風自認是個好學之人,在他堅持不懈的刻苦練習下,由情慾初開的懵懂傻男成功躍級為個中翹楚。
不過,樂極必是要生悲。
被他纏得煩不勝煩的忘秋在五天前就不再讓他近身,害他滿腔的情意無從宣洩,於是他今天在煎藥的時候稍微加了點料,按說今夜的她絕不該這麼安靜的,可是她真的很自然的入睡,並且睡得很沉。
那東西無色無味,是他新近配出的,她應該察覺不到,而且他親眼見她把那碗加了料的藥給喝下,沒道理會沒反應啊。
可是他苦等了半夜,她卻絲毫沒有反應,這讓他這個神醫極度的鬱悶。想著想著,突然一道靈光從腦海中閃過。難道……他看著身邊的人。春藥對她是不起作用的?
回想起那天在南宮山莊的冰窖他們的談話,他驀地心頭一寒。對春藥免疫的人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天生異稟的體質,不過這種人在這世上幾乎鳳毛麟角:二就是心靜如水意志力強到無人能及,服食過強烈春藥卻熬過去,從此對春藥再無反應。
她屬於前者或者後者,谷流風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所以他突然很憤怒。是誰?到底是誰曾這樣對待他的秋兒?
熟睡中的忘秋被細碎的親吻驚擾,自睡夢中悠悠醒轉。
吻從胸口婉蜒上移,最終覆上她的唇,輾轉吮吸。
「給我,秋兒。」他喘息著動手扯脫她的貼身衣物,急切地想擁有她。
忘秋無聲的歎息,這男人越來越自歡了,以為今夜無事,誰想他會在夜半時分外慾火焚身。
「秋兒……」他不滿的啃咬著她的耳垂。
她有些懊惱地伸手捶了他一記,妥協地讓他如願以償。
床笫之歡像致命的罌粟吸引著他墮落沉淪,明知她有傷在身,卻無法壓制他體內氾濫的情慾。
她在他的身下顫慄、呻吟,在達到極樂的巔峰時發出壓抑的啜泣。
夜晚床上的谷流風絕不像白日裡那般溫文有禮,此時的他是狂野的,帶著掠奪一切的蠻橫。
「秋兒。」
「……」
「妳對春藥沒反應。」
「……」
「我在妳喝的藥裡下了春藥,可是妳睡得很踏實。」踏實得讓他咬牙切齒。
「谷流風。」這三個字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有人這樣無聊嗎?
「這幾天妳都不讓我碰。」他有些委屈地將頭埋在她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