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意?為什麼這名女子對她有著敵意?阮丹荷不解。
羅雪真走向阮丹荷,柳眉星眼帶著嫣然一笑的風情,彷彿剛剛一閃即逝的敵意是錯覺一般,她走起路來姿態柔美步態輕盈,步步生蓮,天生的妍姿艷質莫說男人,連阮丹荷這個女人都震懾於她的美貌,這初見的第一眼,阮丹荷便輸了。
雷鴻翰一見到阮丹荷入內時,立刻明白了雷之亦被迷得樂不思蜀的原因。八年不見,當年那個被他丟棄在後山的小女娃竟出落成如此標緻的大美人,他也不禁驚艷。
雷鴻翰打量的眼光不甚友善,幾乎把阮丹荷看了遍,最後才開口,「你的確是名絕色,但要攀上亦兒,你還不夠格。」
阮丹荷這一生,恨透了別人說她不夠格。
「祖父……」雷之亦想為阮丹荷說話,可是剛開口就被雷鴻翰喝斥。
「好了!我才說一句,你便心疼了?」雷鴻翰可是怒氣未消,雷之亦再多說什麼只是更惹怒他。
「因為阿亦愛我,我便夠格。」阮丹荷心中也是有怨的,就是這個人下令只救了雷之亦不救她,她險些在山上丟了性命。
阮丹荷不甚恭敬的語氣讓雷之亦擔憂,但也不免露出了微笑,若不是阮丹荷這麼嗆辣,他雷之亦還不愛吃這道菜呢!
「是嗎?你認為你比起你眼前的這位,還夠格?」
雷鴻翰的這句話讓阮丹荷再次正視眼前美麗的女子,漸漸猜出女子的身份了。
「祖父,您別嚇著了丹荷妹妹,我一看丹荷妹妹便覺得討喜呢!我相信我能與她好好相處的。」羅雪真托起了阮丹荷的手輕輕拍著,雖然滿臉笑意,但阮丹荷卻覺得虛偽。
「阮丹荷,這位是之亦的『未婚妻』,是我們天莊世家羅氏之女,雪真。」雷鴻翰加重的語氣是要讓阮丹荷知道,她與雷之亦的婚事,他可還沒應允。
「羅小姐稱丹荷一聲妹妹,折煞丹荷了。」阮丹荷總覺得羅雪真的笑容不帶好意。
「你還不明白我為何稱你一聲妹妹嗎?」羅雪真笑盈盈。
阮丹荷的確不解,但羅雪真好像也沒想立刻為她釋疑。
「雪真跟我說了,她可以接受阮丹荷為妾室。」雷鴻翰原先並不同意,但羅雪真勸他,不要因為這種小事造成他們祖孫之間的不快,以雷之亦的身份,娶個三妻四妾的還意外嗎?
雷之亦眉頭一緊,對於這個提議並不同意,「丹荷是我的妻。」
雷鴻翰對雷之亦的說法可沒認同,「我記得娶了阮丹荷的,是田亦,不是雷之亦。」
「田亦就是我。」
原來羅雪真一見她就喊聲妹妹,是要雷之亦納她做妾嗎?阮丹荷知道以雷之亦的身份,納妾不算什麼,但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得考慮這個問題。
「我決定了,下個月就讓雪真行紋身禮,然後你便娶她。」
終究還是決定讓之亦接班了。坐在側座的雷奇楷悄悄地手握成拳,彷彿帶著極大的怒意一般。
「祖父!接班一事不須急著考慮……」
「好了!我早在八年前就打算讓你接班,要不是你出事怎會拖到如今,這八年來我不是沒給你其他兄弟機會,哪一個成材的?你給我乖乖等著接班,否則便休想要阮丹荷這個女人。」
羅雪真眼見自己即將成為天莊下一任家主夫人,心中狂喜,但她沒有顯露在臉上,她只是走到雷鴻翰的身邊輕拍著他的胸口,「祖父別氣,像三哥這樣身份地位的人,先納妾後娶妻是極為一般的事啊!而且雪真的身份是與生俱來的,早成親晚成親,都不會影響雪真的地位不是嗎?」
阮丹荷聞言只覺渾身冷寒,言下之意,是她阮丹荷再怎麼樣也比不上羅雪真尊貴的身份是嗎?
雷鴻翰在羅雪真的安撫下消了氣,再次重申他的命令,「這事就這麼定了,阮丹荷可納為妾室,下個月紋身禮結束後讓雪真休養五日,就辦你與雪真的婚禮,這段時間,阮丹荷身為妾室需服侍雪真。」
雷之亦還想再拒絕,一直沉默著的雷奇楷終於開口了,「之亦,你的分寸呢?」
見雷奇楷也動怒,而且明白他的話對雷之亦來說就是不可違抗的聖旨,阮丹荷輕輕的握住雷之亦的手,要他暫時別再說了。
她不想與其他女人共事一夫,但在這當口上說再多都不會有好結果,於是她要雷之亦先忍了,接下來的事怎麼處理,他們再議。
見阮丹荷為他吞下了這份屈辱,雷之亦雖然也忍下了,但心中對阮丹荷的疼借更深了。
阮丹荷是笑著的,但她的心上浮起了一陣陣的苦澀。
阮丹荷真的成為了羅雪真的貼身侍女,身為天市院的總管,她許久不曾服侍人了,如今好不容易脫離奴籍,到了羅雪真面前,卻還是成為一名侍女?
阮丹荷笑得無奈,那她脫離奴籍有何意義?
雷之亦早就等在阮丹荷的房裡,看著金烏西沉、明月東昇,終於聽見了外頭的動靜,而後就看見阮丹荷踩著疲憊的步伐進屋,雷之亦幾個箭步上前將她摟進了懷中。
此舉嚇著了阮丹荷,直到看見在沒點燈的黑夜裡抱住她的是雷之亦才緩下,「怎麼了?我們由臨析回京城這一路上,你還抱不夠嗎?」
「當然不夠,馬車上還有大哥。」
阮丹荷笑雷之亦那孩子氣的模樣,怎麼她過去從沒見過他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我沒事。」她很明白他這一臉擔憂是在憂慮著什麼。
「在見到你這疲憊的神情之後,你還要騙我?我是裝盲不是真瞎,清楚羅雪真除了在祖父面前之外,都是一副刁蠻無理的模樣,她可讓你吃苦了?」
刁蠻無理?這一方面她倒是沒見到,但吃苦是真,阮丹荷冷然一笑,「但她的美令我自慚形穢了。」
「我覺得你比她更美。」
阮丹荷聽聞此言楞了楞,來自愛慕之人的讚美,很難不聽得心花怒放,「即使是甜言蜜語,還是讓女人聽了甘心被騙。」
「誰甜言蜜語了?我是真心的!你真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吧!我可是每每想起你曾經心儀的那個男人,就恨不得立刻把他找出來,狠狠的打他一頓,要他不准再佔領你的心神。」
聽到雷之亦的話,阮丹荷這回是真的大大笑出聲音了,再看雷之亦那不明白的模樣,更是笑得流出了眼淚。
她想起自己曾跟雷司楓及雷之亦承認她有一個心儀的男子,雷司楓是明白那人便是雷之亦,但這個當事人還被蒙在鼓裡,「我不覺得你有一天真見到了他,會打得下手。」
「打!我肯定打!」
「阿亦,你聽我說。」阮丹荷捧住雷之亦的手放在心口,她現在不能對雷之亦說八年前的事,所以得繼續騙他,「我們不要管過去,你只要知道,現在的我是喜歡你的。」
「可我是個壞男人,羅雪真的事我還處理不好。」其實雷之亦最怕的還是他與羅雪真的婚事,他不想娶,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讓祖父放棄。
阮丹荷忍著心痛,她不知道自己說這句話是試探雷之亦的心意多些,還是說服自己多些,「其實納我當妾室這方法倒不錯……反正只要有感情,是妻是妾又何妨,妾比妻得寵的,自古以來不勝枚舉。」
「哪裡不錯了!羅雪真從沒令我有心動的感覺,這感覺只有你給過我,所以我不可能會娶羅雪真。」
這個告白夠露骨了,阮丹荷只是倚在雷之亦的胸口笑了,「嗯!我信你。」
「我會給你名分,必要的話……我就帶著你私奔。」
又私奔?先是怕她離開不了天市院,他們要私奔,奔來了天莊,最終還是只有私奔一途?雖然他們的處境這麼想來有點悲涼,但阮丹荷還是感動了。「你捨得天莊家主的位置嗎?」
雷之亦猶豫了,這讓阮丹荷心驚,她一直都知道雷之亦有多在乎這個位置,所以才會寧可偽裝性情大變,等的就是時機,時機一到他便能接下家主的地位。
所以在野心之前,她終究是輸了嗎?
但沒想到,她會等到雷之亦這句話「嗯……祖父並不是沒有給我其他的兄弟機會,這幾年來把天莊旗下的產業經營得不錯的,除了我,就是七弟傾天了。」
阮丹荷推開了雷之亦,傻楞楞的看著他。
「怎麼了嗎?」雷之亦不明白阮丹荷為何是這種表情?
「你……剛才猶豫是在想還有誰能接班?」
「當然,天莊產業何其大,我當然要擔心我若與你私奔,誰能接得下這位置。」
阮丹荷的淚水湧出了眼眶,她投入雷之亦的懷抱緊緊地抱住了他。
雷之亦好像終於懂得阮丹荷在想什麼了,他只是寵溺的笑了笑,拍著她的背,沒有說破,「對了,丹荷,你看看我還給你帶來了什麼?」
雷之亦輕輕的推開阮丹荷,走到桌邊點亮油燈,阮丹荷這才看見桌上擺了一隻長木盒,不解的她走近一看,木盒上的紋飾,她不陌生。「是夫子鑄的劍!」鬼才夫子說他不習慣在一個地方久待,幾年前就離開臨析城雲遊去了。「他人在天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