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他朝她招手。
她原本因急跑而泛紅的小臉突然更加紅艷起來,猛地想起昨天的事。昨天她莫名其妙地被吻得暈頭轉向,在她還搞不清怎麼回事時,他竟突然身體僵硬,臉色發白地未拋下一句話就轉身走人,留下她一臉愕然。仔細想想,該氣惱離去的人應該是她吧?好歹也知道自己被人輕薄去,她才是受害者啊!
越想越氣,沒想到他竟還能當作沒事人一般對她召喚,因此她未聽話地朝他走去,反而是站在總管身梭,語氣不善地問;「爺找我什麼事?」
她的態度著實大不敬,讓總管為她捏了把冷汗。
朱戰楫不以為意,也不勉強她到身邊,逕自吩咐說;「瞧見眼前的織布沒有?去,去挑個幾件。」
「要我挑選?!」銀一兩愣了一會後,苦惱地盯著眼前一匹又一匹的織布。「我又不懂織造的優劣,爺要我挑,有些為難我吧?」她挑眉地瞄向主子。他該不會是又出什麼惡點子要整她吧?越想越有可能,尤其經過昨夜後,她更加確定他不懷好心。
「傻瓜,這上頭全是上等織品,哪有劣貨,爺要你挑出適合爺穿的花色布料,不是要你分辨其中優劣。」總管好心地在旁提點。這丫頭算是他的恩人了,他不照顧她要照顧誰?再說,以爺對她一路的恩典,任誰都知道對這丫頭巴結著點有好沒有壞。
「是嗎?」她懷疑地看向主子。他明明一臉的無害,為何在她瞧來卻是賊兮兮的?
「快挑吧!」他催促。
「等等,七哥,你當真要叫個丫頭為你挑選?這丫頭的眼光信得過嗎?」朱戰縱撇撇嘴,不以為然地阻止。一個低下丫頭懂什麼?七哥八成是在開玩笑。
朱戰楫臉沉了沉。「你說的也是有道理。」輕輕頷首。
「是吧,就知道七哥是在開玩笑,堂堂一個王爺多嬌貴,衣衫講究,品味自是獨到,若信由一個丫頭拿主意,傳出去怕七哥有失顏面了。」
況且那丫頭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丫頭,方才聽總管說她不過是個廚娘,剛剛還可笑地持了把杓子就衝進來,說話、舉止更是一點規矩也不懂。
素聞七哥府規嚴謹,僕役個個訓練有素,進退有據,他這會兒瞧這沒規矩的丫頭,不禁也要懷疑傳言是否有誤了。
「一兩,聽到了吧,你的眼光不成,來吧,跟著我一塊挑保險些。」朱戰楫突然說。
「咦?」銀一兩一臉不解。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見她還呆杵著,總管輕輕推她一把。「這不跟上去?爺正等著。」他朝爺的方向暗示地努了努嘴,要她跟到爺身絰去。
順著望過去,果然瞧見朱戰楫已經踱向那些布匹前,她只得不情不願地跟上。
回頭見她總算跟上,朱戰楫滿意地點頭。「你瞧這匹如何?」他隨手用扇子指苦一匹粉綠色帶碎花的布匹。
「這合適嗎?」他的品味還真奇怪!這明明是適合姑娘家的花色,他竟問她如何?
他不置可否,繼續又指著另一匹布,布料質地輕盈柔軟,作為女子衫裙最為飄逸。「這匹又如何?」
「嗯……有些怪怪的。」銀一兩委婉地暗示。還是不妥當,一個大男人若罩上一身輕紗,那畫面想來就可笑。
「這件最適合了。」他眼睛一亮,撫著一匹靛藍織錦。這織錦質地光滑,具蝴蝶繡面,巧奪天工。
漂亮,真是漂亮!她敢說這匹布是所有裡頭花色最漂亮、織工最細緻的,絕對適合一位高貴的娘娘來穿,而不是一個雄武的王爺。「王爺,您喜歡就好。」想不到王爺竟是娘娘腔之人!她嫌惡地搖搖頭,不敢多嘴。
「這匹也不錯。」這回他以目光詢問她,但不等她回答又轉身東挑西選,挑的全是一些粉色花草圖案,選的淨是一些秀氣織絹。
銀一兩不禁懷疑他找她來做什麼,真的需要她的意見嗎?
隨意挑了好一會後,他才朝朱戰縱道:「方纔本王所點過的布匹留下,其餘的送回宮去吧!」
「七哥,我怎麼覺得您的品味變了?」朱戰縱臉色怪異。
他可是驚異了好久,七哥什麼時候愛上了女兒裝,又是從何時開始變了性向?
可瞧他戾氣依舊,也不像啊!
朱戰楫臉色微厲。「我說過這是本王要穿的嗎?」
「嗄?不是七哥要穿,但七哥府上又沒女眷,那這些名貴布匹要給誰穿?」朱戰縱驚異地問。
他森然冷笑,指著銀一兩。「這還用問,當然是她要穿。」
「嗄?」朱戰縱訝異得張大嘴巴。一個廚房丫頭要穿進貢皇宮的極品?!
令他傻眼。
「咦?」別說十一皇子傻了眼,當事人銀一兩更是莫名其妙,不知其然。
誰來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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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您這是在捉弄我嗎?」她還沒找他算輕薄的帳,他竟然先戲弄起她來。挑完織布後依照往常,王爺用膳時,銀一兩一定隨侍在側,但平時她不會在用膳時打攪他,可這會兒她實在忍不住大著膽子,非要問個明白不可。
他看了她一眼,沒搭話,繼續吃著他的飯。
「爺。」她乾脆心急地跑到他跟前盯著他的臉問。今天若沒問個明白,她不會罷休的。
「總管,要人夾那道銀心卷讓本五嘗嘗。」朱戰楫當做沒瞧見她急迫的小臉,逕自吩咐。
總管立刻命人呈上那道銀心卷,送菜的人卻在半路讓她給擋著,自動地繞路至另一側為爺上菜。
想來也只有這丫頭敢如此大膽,在爺面前放肆也不會受罰,所以其它人最好識相地當她不存在,隨她在爺跟前做些什麼。
他嘗了一口,愉悅地點頭。她的廚藝又精進了!放下銀筷,命人取了碗茶水漱漱口,才道:「年關要到了,本王犒賞你,也當是捉弄嗎?」他終於理會她了。
見他肯開金口與她說話,銀一兩忙說:「可是我聽說那是皇宮貢品,是皇親貴族才有資格穿的,若要我穿上豈不犯了殺頭罪?」
「皇宮貢品又如何?是本王要你穿的,誰敢要你腦袋。」
「可是,我是個廚娘,天天幹些粗活,穿著這麼嬌貴,豈不要糟蹋了一匹匹珍貴好布?」
朱戰楫一臉無所謂。「不就幾匹料子,隨你穿著幹活,糟蹋了就糟蹋了,還是我將這些布匹製成你的廚巾,每日圍在你身上好方便你幹活?」他惡意地大笑。
就猜想他不懷好意,果真沒錯。
她忍不住翻白眼。她到底哪裡得罪他了?非要對她又是佔便宜又是欺侮的,真是氣死人!
結果那些錦織珍品,真成了一塊塊的廚巾。
和宮王府果真是當今世上最為奢侈的地方,一布一巾皆是珍貴無比啊!
銀一兩恨恨地瞪著手中的廚巾,靛藍織錦,蝴蝶面繡,巧奪天工。
可惡,真是個任性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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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將至,和宮王府宴客可是件大事,來的人全是穿金戴銀的大人物,馬虎不得,銀一兩身為廚房總廚,自當天一早起就開爐忙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順利呈上佳餚,打算好好喘口氣地與容嬤嬤以及錦兒偷些小點心至齊心湖賞月喝酒,快活一番。只是才與錦兒嘻嘻笑笑地偷了御賜梅糕,正打算走人,就傳來主子有令,要她至前廳等候。
銀一兩飆著熱汗趕到前廳,先到總管跟前報到後,在等著總管向王爺通報的空檔,趁機瞧瞧這豪華夜宴。
瞧花彫廳上擺了個大圓桌,座上貴客共有七、八名,其中幾名常來府裡,她也見過,有太子、十一皇子、尚書人人、相爺,還有一個遠遠望過一次的九爺,至於其它幾位她就沒印象了,不過席中倒有一名丰姿綽約的貴婦,不知道是誰?
總管微傾身子,輕聲稟告正端坐主位與人對飲的主子。
聞言,朱戰楫放下杯子,轉頭句她微微招手。
知道今天的場面不同,不容她擺臉色,於是銀一兩乖順有禮地抹抹汗,快步來到他的身邊。「爺。」只是她依然抬頭挺胸,不若一般奴才見了主子般躬身低首。
「嗯,一旁候著伺——」
「喲,王爺,你這奴才當真沒規矩,竟敢抬頭挺胸直視主子,該罰。來人啊,把這丫頭拖出去打耳刮子。」說話的是當今聖上最寵幸的搖妃娘娘。她年約三十,風情艷麗,今日代表日前狩獵墜馬受傷,不克前來的皇上。
「咦?」銀一兩低首一看,發現自己已叫兩個護衛一人一手給架了起來。
「慢著。」朱戰楫才輕輕一瞪,搖妃帶來的那兩個護衛即刻鬆了手,他們一鬆手,李少立即機伶地輕拉銀一兩躲至主子身後。他與她私交不錯,趕緊為她解圍。
這場面只有主子救得了這丫頭了,而且瞧主子的表情想來也是會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