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本宮為你教訓家奴,你不高興嗎?」搖妃仗勢自己得寵,不悅地說。
朱戰楫冷睇向她。「兒臣不敢,只是掌嘴似乎不夠嚴懲,這丫頭可是丟了本王的顏面啊!」
「嗄?」以為他要救她,原來是要整她!銀一兩呆呆杵在他身後,與李少愕然對望。
她死定了嗎?
搖妃眉開眼笑。「這還不容易,再要人打她板子,包準她三天下不了床。」
銀一兩當場綠了臉。
只見那該死的主子還嫌不夠慘似地搖頭。
「那就再賜這丫頭釘板伺候,跪她三個時辰,恐怕今後再也不良於行。」夠狠毒嚴厲了吧!一旁的九皇子朱戰基幫忙出主意。
「她不過是個不懂事的丫頭,老夫瞧還是算了」,還是丞相仁慈心軟,為她說上一句。
「不成,在我看來,殺了這丫頭還不更乾脆?」最後居然連太子都參上一腳。
銀一兩聽到這兒,不用釘板就已經站不住了。她在廚房待得好好的,主子居然找她來尋開心受死,這算是今晚的餘興節目嗎?
「是嗎?這丫頭目無法紀,就這麼處死太便宜了。」朱戰楫卻嫌娛樂性不夠,還要加料。
「那七哥你打算怎麼罰?」十一皇子朱戰縱探問。別人可能不知,可是上回他送楊棪織造到府時,得知這丫頭深得七哥歡心,他不相信七哥真忍心殺她。
他有些懷疑,但話又說回來,七哥行事多變,喜好無常,今日疼若至寶,明日可能棄若敝屣,說不準真拿她開刀也不一定。
朱戰楫森冷低笑。「她雙眼不馴,先挖了她的眼,見了本王挺身不屈,斬了她的腿,挫了她的骨,其性莽撞,割了她的舌,剝了她的皮。」他惡狠狠地站起身。
天啊!這麼殘暴,還不如一刀讓她死了乾脆!
眾人聽聞全都噤若寒蟬。果真其心毒辣!
銀一兩聽得臉色發黑。不會吧,自己當真要莫名其妙的死得這麼慘?
「……另外,本王最恨醜事外揚,今日當眾被一個奴才所辱,顏面盡失,就算殺人滅口也應該在所不惜,你們說是吧?」肅殺之氣立時瀰漫。
言下之意是他們都該死,而且死不足惜!眾人皆是毛骨悚然,個個登時驚惶失措,面面相覷。
「呃……照我說……方才什麼事也沒有,這丫頭才來伺候能闖出什麼禍?方纔的不敬是搖妃娘娘看錯了,娘娘,您說是不是?」七哥明顯要保這丫頭,卻又不明說,偏要嚇破眾人的和膽。
朱戰縱只得忙補救地眨眼暗示。若想活命,搖妃可要識相配合,否則七哥真會殺人的。
搖妃也不是傻子,趕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是本宮眼花,這丫頭好得很,好得很。」她乾笑。
朱戰楫輕笑了一陣,才輕蔑道;「既是如此,本王就當什麼事都沒有。一兩,來,為本王斟酒。」他果真當無事一般坐下,繼續飲酒作樂。
只是經此一鬧,眾人險些魂飛魄散,個個臉色古怪,哪還有飲酒之氣氛?
見狀,朱戰楫也不以為意,逕自讓銀一兩心不甘情不願地斟了兩杯酒。誰要他方才嚇得她腳軟,以為自己就要命喪黃泉了呢!
喝盡兩杯「帶怨」的酒,他才緩緩道;「今日宴請各位,賓主無歡,不如談些正事。外圍邊疆民族不斷內逼,且暴虐無常,太子,你認為如何?」他驟然提及邊關亂事。
太子心驚。七弟為何於今突然提及此事?
「呃,這事有些棘手,外族入侵,多少圖謀向外擴展,以逐鹿金陵……我想咱們不可不防。」太子小心謹慎地應對,就怕讓他聽出個什麼端倪。
「嗯。」朱戰楫沒有再多著墨於此事,狀似無心,又轉口問向落坐於正前方的皇叔燕親王。「叔父,西週末造,以幽王無道,廢嫡立庶,破壞宗法傳統,以致朝政腐敗,是以天災地變,民怨沸騰,你說若在今朝,父皇也來個廢嫡立庶,你說天不是否會再亂一次?」
太子聽聞大驚失色。「七弟,你!」
「我怎著?不過當閤家團圓地閒聊,我想叔父不會多想,叔父,你說是吧?」
「是是是。」燕親王雖素來與太子交好,這時也只能笑得尷尬,豈敢說不。
「哼。」這些軟骨頭!他不屑的臉轉朝尚書季秋意開口:「尚書!」
這回輪到他倒霉了!季秋意嚇得只差沒由椅子上直接跳起。「是。七爺。」無處可逃,他只得硬著頭皮應聲。
「你與九弟治水也有一陣子了,怎麼國庫也教你們挖空,卻一點成績也沒有?這白花花的銀兩都用到哪去了?」
季秋意吞了口口水,看向九皇子朱戰基,要他相救,只見他苦著臉以手遮面,來個相應不理。
敢情宴無好宴,今日怕是一場清算大宴了,這會兒七哥問的是尚書,他沒必要自尋死路地跳進去找死。
「這個……」季秋意無奈,只好支吾以對。
「丞相,你說說,當初這只河治水,是九弟自己請命要和尚書一起完成這工程的,有這回事吧?」朱戰楫無意讓人置身事外。
「當初確實是九爺自己請命治水的沒錯。」丞相為人老實,實話實說,沒瞧見有人對他吹鬍子瞪眼。
一旁的銀一兩瞧得好笑,差點沒又闖禍地笑出聲來。
知道她憋笑,朱戰楫瞥了她一眼才道:「可如今九弟的妻妾是一個一個地娶,宅子是一棟一棟地蓋,只河堤防卻是一截一截地崩塌,你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言下之意就是指他九皇子貪財好色,貪污了工程銀兩成了娶妻本。
「沒的事,七哥,你要相信我,我絕無貪一毛錢,絕無!」朱戰基慌了手腳,忙指天立誓地喊冤。
朱戰楫挑眉,俊邪的臉龐帶著冷笑。「是嗎?」他不置可否地喝著酒。
「當當……當然是。」明白七哥智若孔明,什麼事能逃過他的耳目?當下心虛膽怯,否認也理不直氣不壯了。
瞧這氣勢,大伙心知肚明。看來九爺是貪了,而且還貪得不少,這回就屏息以待,瞧七爺怎麼發落了。
一片死寂下,朱戰楫居然說:「難得今日聚首,不該談些讓人掃興的事,素聞娘娘平日寫得一手好書法,不如今晚露一手讓大伙瞧瞧,來助助興。」
原以為他會大開殺戒,誰知他話題一轉不再追究,其它人立刻鬆一口氣,朱戰基更是九死一生,重重吁出一口氣。
「是啊,七哥提議得好,搖妃娘娘的書法師承名師,青出於藍更勝於藍,連父皇見了娘娘的墨寶都愛不釋手,這會兒有幸讓大伙瞧瞧,也好開開眼界。」朱戰縱藉機打圓場敲邊鼓,難得七哥肯結束大伙的酷刑,他得趕緊把握機會將氣氛炒熱。
「當然好。」說到書法,搖妃可驕傲了。她自小便習字,這套書法功力少說練有二十年以上,每每有展現的機會,她素來不會放過,更何況還是在王爺跟前,更要把握機會好好表現。
於是總管立刻命人備來文房四寶,供搖妃大展身手。
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
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此倚闌干。
一首詩文寫下來確實陰柔有致,一瞧就知出自女子纖柔手筆。
銀一兩對書法學習也有一段時間,自然看得出這確實是一幅好字,她如癡如醉地希望娘娘再露上一手多寫幾個字,也好讓她觀摩觀摩。
「啊!妙啊,瞧這筆觸柔中帶勁,正好突顯娘娘柔美纖細的特質。」季秋意首先討好地擊掌讚歎。
「一點都沒錯,娘娘真不愧是父皇的愛妃,光憑這手字就足以迷倒父皇,再加上國色天香的嬌顏,果真才貌雙全,天下無雙。」太子也忍不住讚歎附和。
「才女,娘娘真是天下少見的才女啊!」燕親王讚美不落人後,也大大美言上一句,誰教她是當今皇上最得寵的妃子。
搖妃嬌笑,會大受讚賞本在她意料中。「承蒙各位爺看得起,沒有譏笑本宮手筆不登大雅之堂,也就不枉我苦練這麼多時。」
「娘娘謙虛了,想世間女子再無書法可與娘娘相比了。」季秋意再拍上一記馬屁。
見她傲然驕氣,也不推托,當是欣然接受,受之無愧。
「不巧,本王府裡正好也有一女子的墨寶,也許可與娘娘比較比較。」朱戰楫終於開口。
語才落,就見總管像是早備好似的,命人小心捧出一件作品來。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咦?」這字好眼熟……啊!不就是她昨日所寫的名詞?
銀一兩愕然地盯著眼前的字。不會吧?
再瞧瞧一旁的搖妃娘娘,臉色明顯不佳,似乎不喜有他人爭鋒。
七王爺不會又拿她當餘興節目出來丟人吧?她一臉奇怪難解地以眼神詢問跟前慵懶就坐的主子。
他沒理會她的詢問,逕自邀請地說:「丞相,你先來評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