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見過七爺。」季秋意將身子躬得低低的,進房參見。
「嗯。」朱戰楫應一聲後,就沒再出聲。
季秋意低首,偷窺地將眼珠子輕輕抬高瞄向床上的人,見他兩眼凹陷,閉目不語,臉色死白,似乎極為不適,而一旁的銀一兩則是一臉憂心,為他拭汗拉被,他兀自暗喜。
好一會,朱戰楫才張眼,卻不是朝季秋意說話,而是柔著嗓子對著他的愛妃道:「一兩,我好久未曾聞到茶味,你為我沏壺茶來吧!」口吻有些哀求,令人不敢相信和宮王爺也有如此的一面。
「可是你的身子……唉,好吧,不過不能喝一壺,只能喝一杯。」瞧見他的渴求,她只好讓步,蓮步輕移地親自為他沏茶去。
她離去後,朱戰楫又繼續閉目養神,沒有理會頭低得快斷的人,直到好一會才又睜眼。「他是誰?」氣息微弱,指著季秋意身後的人,見那人將頭壓得極低,幾乎是跪壓在地板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他是微臣在亂黨內的內線,為微臣打探不少消息,微臣今日特攜他來拜見七爺,以便日後圍剿亂黨,也好有個接應。」
「喔?叫他抬頭起來說話。」
「是……」季秋意有些遲疑,聲音也跟著顫抖。
只見那人緩緩起身,露出齜牙咧嘴的笑臉。
這人不正是亂黨頭子金薄嗎!
眾人倒抽一口氣,李少立即揮劍相向,但才使力便發現全身發軟,完全使不上力地癱下。
放眼望去,不只李少,包括總管及一干護衛全都倒下。
「季秋意,你背叛本王了嗎?」床上的朱戰楫下疾不徐,依舊閉目地問,完全看不出此時他也感到四肢比之方才更無力。
「不愧是和宮王爺,這種場面還能這般鎮定。」季秋意尚未出聲,金薄就先說話。
朱戰楫露出陰森的白牙,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季秋意牙關發顫。難道錯了嗎?「七爺,微臣是不得已的,我若不這麼做,金薄就會即刻殺了我,況且微臣也中毒了……」僵住背脊急急解釋,因為金薄竟連他都下手。
朱戰楫揚手要他不必再說,目光的冷鋒已足夠將他凌遲。「你貪生怕死的本性本王又豈是不知道,你會背叛本王早已是意料中之事,我想金薄也是看清這點了,既已無利用價值,留你何用?」
「啊!」季秋意已是驚愕癱軟,欲哭無淚。
「說吧,金薄,你是怎麼讓本王屬下這一干人全都倒地不起,這點本王甚是好奇?」
「哈哈哈,我使用的正是西域奇毒,瘋麻子。」金薄得意地說出。
「瘋麻子!」李少吃驚。「爺,瘋麻子這種毒無色無味,雖不會要人命,但會令人全身發軟,無力三天。」他趕緊向主子解釋這種毒的特性,焦急地想要再起身護駕,卻無奈身體動也不能動,其它人也是一般。
朱戰楫冷眸一肅,劍眉皺了皺。「奇怪了,本王並沒見到你下毒,你是如何做到的?」
「當我趴在地上磕頭時就不斷一點一滴將毒揮散於空氣中,瀰漫整個寢房。」金薄簡直得意之至,人也越發狂妄。
「看來本王百密一疏,竟栽在你這不入流的招術裡。」他首次露出惱怒神情。
「七爺聰明一世,我若不用點陰險招數,又怎麼是七爺的對手。」金薄毫無羞恥的說。 「況且以王爺洞察乾坤的才智,早知我遲早會找上季秋意,今日你肯接見他,不就是要引我出來,我能不準備就來送死嗎?」金薄仰頭大笑,行徑囂張。
「你想怎麼做?上回沒要了本王的命,今天要再補一刀殺了本王?」他氣息平穩,無一絲懼意。
「七爺毀我王朝,奴役我民,身為前朝遺子怎能不將你誅之而後快!」金薄恨恨地說。
要不是此人,就憑當今皇上的能耐,絕不足以毀他邦國,滅他王朝,所以他非殺了此人不可,唯有此人斷氣,他們才有可能再興王朝,救贖落難遺民。
他手握短刀,猙獰地逼向朱戰楫。「七爺,你就死吧!」
「住手!」門外傳來一聲嬌喝。
金薄轉頭。「是你?」瞧見銀一兩身著華服長擺,瘦弱的身子有氣無力地舉著一把長劍,模樣可笑,於是出言譏諷道;「娘娘,聽說你從前是個廚娘,你拿那把劍是要宰雞還是殺羊呀?」
「我要你放了我家爺,否則我對你不客氣。」銀一兩用劍指著他。
「哼,就憑你那殺雞的身手也敢威脅我?」他更覺可笑至極。
「對,就憑我這殺雞的身手,我要你放了爺,即刻!」她威勢十足,王妃的架式宛如天生。
金薄瞇緊雙眼。「好,有本事就來救下你夫君。」說完,不屑地將劍隨意指向她,打算與她玩玩,況且若能在七爺面前殺了他的愛妃,應該更能讓他痛不欲生,報復他當初所為。
他輕視地將手中的劍掃向她,卻被她輕易地隔開,他詫異,隨即認為不過是巧合,再度鄙視地一劍刺向她,哪知她身子一閃,手中的劍一振,竟凌厲攻向他,招勢犀利,又狠又準,不到兩招,在他不及警惕閃躲下,劍已經銳利刺進他心口,劍柄直沒到底。
「你怎麼……」金薄不敢置信,低首看著沒入胸中的劍身。
怎麼可能!
「本王忘了告訴你,我家王妃最近迷上練劍強身,她學習任何東西一向全力以赴,不練至精準絕不罷休。」朱戰楫勾起優美的嘴角說,朝著銀一兩勾勾手,她立即舉止優雅地踩著輕快步伐來到他的跟前,低下身自然地環住他的腰。
嫣然一笑,將目光投向滿身是血,錯愕不已的金薄。「爺,你還忘了告訴他,你為我請來的名師是誰呀?那人正是人稱劍仙,劍道之祖的黃眉道人。」
金薄一聽,臉上再無血色。恨啊!輕敵結果便是讓他喪命,再無翻身的餘地。
他眼一翻,從此倒地不起。
至於季秋意,見這場面,自知死期已到,不待求饒,當場咬舌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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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宮王府好生熱鬧,銀一兩第一次以王妃之姿在王府過年,眾人慎重其事,對新王妃行拜見之禮,搞得她十分不好意思,而各皇族、大臣也爭相前來拜年,大力討好朱戰楫這皇朝第一人,對於銀一兩更是不敢小覷,鞠躬哈腰,就怕昔日的廚娘今日的地下皇后心裡有個不痛快,朝她的男人咬幾下耳朵,他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大年初三,朱戰楫的身體己養息得差不多,心情愉悅地正在接見今日最後一個嬌客。
嬌客逕自溜入光滑絲被中,在鵝黃被單上滾了一圈,表情挑逗,衣衫輕薄,輕抖一下,衫袍便滑至肩下,露出滑嫩香肩,曖昧地一笑,神情既無姑且調皮。
玩火的成分極大,聲音靦腆而細不可聞地輕喚一聲,「爺……」
他悶哼一聲,目光發緊地盯著她,如劍的眉不禁往上一挑,熱唇已經貼近她唇瓣,熱氣呵著她,再不一刻他已覆在她的身上,激情無限。
一個時辰後,她閉著雙目趴在他腿上,他撩開她汗濕的發,愛戀的模樣不一言而喻。
「爺。」感覺到他黑細的髮梢散落在她的頸間處,她愛嬌地低喚。
「嗯?」他輕柔地撫著她細緻的臉頰,只見她臉蛋微微泛紅,仍留下激情的痕跡。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喔!」
「說吧。」
銀一兩翻過身,直勾勾地看著她,笑得燦爛。「爺,你就要有子嗣了。」
朱戰楫一愣後,大喜,盯著她半晌才得以出聲,「真的?」
「無誤,是太醫診斷後說的。」
他喜極,激動地抱緊她。他是個冷情之人,對於子嗣並無強烈慾望,但孩子是與她共有,卻也教他欣喜若狂。
捧著她的笑靨,他輕柔地獻上一吻,身體的蠢動又甦醒,一個翻身,又將她抱個滿懷。
直至丑時,他喘息地攬著愛妃,姿勢依舊曖昧地抱坐於床緣。
「爺,你傷勢才好,這麼做好嗎?」她亦嬌喘地仰首。
「現在擔心不嫌太遲?」他魅力十足地邪笑。
她火紅著臉埋進他胸窩。「……還是,我為你做宵夜去,你想吃什麼?」他運動過度,得為他補充體力,有道是丈夫的身體,就是妻子的幸福,她當然得好生照料。
「……吃你煮的面。」
「面?爺是說當年在面鋪裡,我為你煮的第一碗麵?」
朱戰楫頷首。「今天我想吃。」
銀一兩輕撫他俊美的側面。這些年在王府她料理過各式的佳餚,就為了伺候他這張挑剔的嘴,但從沒再煮過湯麵這種平民粗食,今天他竟然主動要求,其中含意她是知道的。
當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就是因為這碗麵抓住了他的胃,也抓住了他的心,更改變了她的未來,讓她一路備受恩寵地蛻變成令人不可逼視的宮廷貴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