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驚,朱戰揖更是臉色難看地怒視總管。不是報她晨騎去了,怎麼早早出現在花廳?
總管縮著膀子,一臉無奈,哪知銀一兩才上馬就發現馬蹄子損傷,要人帶回療傷後便打道回府,也就撞見了不該撞見的畫面。
「啊,小宗,你……你怎麼受傷了?」她終於發現倒地快死的人,趕緊上前扶起他。「誰?是誰幹的?」她又急又怒地問。
「是本王干的。」朱戰楫一臉的殘酷不在乎。
「爺?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蔑笑。「本王做事還要理由嗎?」見她急切相護,他的怒火又起。
「你!小宗做錯了什麼?爺罰我好了,我願代他受罰!」她咬牙。
「你願代他受罰?」他瞇上殘酷雙眸,熊熊烈火即將再次引爆。「好,你願與他做同命鴛鴦,本王就成全你!」
「爺,哇哇哇——」殘酷的狠話才落,她鼻一酸,大哭了起來。
朱戰楫錯愕微怔。
「爺,我不過要救我同鄉,您就要我一道送命,您好狠的心啊!哇哇哇——」
「同鄉?不只同鄉吧?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婿嗎?」他撇嘴冷諷。
「爺怎麼知道?」銀一兩收了淚問,不記得告訴過爺小宗的事。
「哼,你急著嫁人,眼裡還有我嗎?」所有的醋勁一時全湧上了。
「誰說我要嫁人的?」
「這小子此趟來找你不就是為娶你來得?」口吻已是極度憤怒,再差一步,她懷中的未婚夫就要自人間消失了。
「誰說小宗是來迎親的?」她呆呆地問。
「不是嗎?」瞧她的眼神並非惺惺作態。
「當然不是。」
「那他是來?」
「小宗是來退親的!」
此話一出,眾人錯愕。敢情搞了半天,竟鬧了個大笑話!
只瞧朱戰楫愕然之後,暴怒的表情瞬間煙消雲散,又要人取來新衣,這回他自行更衣,沒有勞煩還抱著傷員正氣憤的銀一兩,悠哉更完衣後,才神色自若地又出現在花廳。
「爺,這段……公子,怎麼處置?」李少忍著笑,上前請示。想不到爺的醋火這般驚人!
可惜這醋喝得冤枉,而這姓段的身上的傷更是冤枉。
朱戰楫輕瞄了一眼傷痕纍纍的段小宗,不理會氣得牙癢癢的女人。
他輕描淡寫地問道;「為何退親?」
段小宗忍著痛也不敢哀嚎半句,只能低低地回道:「……草民與一兩姐雖自幼訂親,但並無真正相處過,年紀又相差三歲,如今草民已十七,在家鄉有一位相交多年的紅粉知己,草民想娶那位姑娘為妻,又不願耽誤一兩姐的青春,於是專程上金陵求得一兩姐諒解。
「幸得一兩姐成全,原本早早就要回鄉,但幾次上王府要告別一兩姐,王府的人都推說不見,好不容易昨日終於見著了一兩姐,也禮貌地告別,今日就要回鄉,哪知……」就遭到惡棍強押,只是接下來的話不敢講。
「爺,您真是太過分了,怎麼可以無緣無故將人打傷?」銀一兩越想越火大。
「無緣無故?本王可不是無緣無故。」他不以為然。
「他又沒犯錯,當然是無緣無故。」
「昨日告別時你送他什麼東西?」他為人物屬性極強,不容許她的心思摻著雜念,特意備禮贈舊人,此等情意惦記在心,他也是不允的。
「不就是一副我自己繡的小錦囊。」
「你親自繡的?」
「嗯。」她渾然不知大難又要臨頭。
「在哪裡?」
「什麼在哪裡?」
「在這裡!」一兩姐是白癡他段小宗可不是,趕緊顫巍巍哽咽地掏出錦囊,遞給眼冒戾氣的王爺。
他沒親手接過,而是由總管接去呈了上去。
恭喜覓得良緣。錦囊上繡著這六個字。
朱戰楫心情立刻轉好。「總管,領他下去療傷,再贈千金,就當一兩祝他覓得良緣的禮金。」
總管二話不說,命人將段小宗抬出廳,就當不曾有事發生,輕擊幾次手掌,眾人又各自回到工作崗位,神情自若。
銀一兩看得目瞪口呆,雖然在王府已待上好一段時日了,但對府上一干奴僕訓練有素,裝模作樣的功力,還是相當佩服的。
「爺?」
「嗯。」他一貫懶洋洋地整襟搖扇。
「方纔您是在吃醋嗎?」
「……你終於知道我不是無緣無故了。」
她終於開竅了!回頭決定再多贈那小子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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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子銀一兩皆不與朱戰楫說話也不理他,心中還氣著段小宗之事。
他也由著她,任她對他發脾氣,但經過李少又總管提點,為討好她平息怒氣,他不知從哪弄來一匹千里寶馬,此點子果真奏效,她一見寶馬立即愛不釋手,每天奔馳數里,心情大為好轉,又恢復笑臉,成天跟著他有說有笑,還吵著要學音律。
於是他將宮中名師延請入府,有空就教她彈琴作曲,初學時,王府整日魔音亂舞,吵得人受不了,他完全不置一語,但一個月後,隨時可聽見音律協調,仙樂裊裊,看來這丫頭不學則已,一鳴驚人。
可這日府裡卻整日無音律傳出。
王府眾人臉色凝重,誰也不敢先開口。
就見爺下早朝,聽聞總管呈報後,陰鷙地等待九門提督到來。
不一會兒功夫,九門提督就抱著烏紗帽趕來。
「七爺聽說銀姑娘失蹤了?」
「嗯,由早晨層騎至今毫無消息。」代為開口的是總管。
「要臣立即派兵搜索嗎?」
「廢話!」朱戰楫終於暴怒地開口。
「是是……臣這就緊急派人搜查,就算將整個金陵城翻遍,也會為七爺將姑娘找回的。」他嚇得趕忙說。
其實就算不是因為七爺,他也會努力找人,因為他至今烏紗帽還在,全虧了銀一兩為他說項,讓他在七爺面前有申訴的機會,這才證明清白,保下老命。
「退下快去!」朱戰楫怒催。生平初次嘗到手心冒汗,惴惴不安的感覺。
「是!」
只是刑景天才要退出就有人來報,銀一兩現在人在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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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瞧著重傷呻吟不休的銀一兩,登時肝膽俱裂。
「我不是叫你綁了她做人質,你居然將她弄傷!」他顫抖著雙手指著床上人,一臉的不可置信。這下他死定了!
金國主子不屑地冷笑。「弄傷又如何?不過是個丫頭嘛,還要勞煩本主子親自動手,活該她要企圖逃跑,死也不足惜。」
「你!唉,你壞了大事了!」太子氣結。
「壞了什麼大事?橫豎我們聽從你的建議將這丫頭綁來了,不是嗎?」他不以為意地反問。
「我是叫你綁人,可沒叫你傷人。」
「有何不同?」
「你有所不知,這丫頭十足是那惡魔的心頭肉,是他近年來唯一中意的玩具,現在你傷了他的玩具,你說我們還有命嗎?」
「你就這麼怕你弟弟?」金國主子生性剽悍,眼神中有些看不起地說。
「你若見過他,你也會知道什麼叫害怕的!」
他不以為然。「既然你這麼怕他,怎麼還敢唆使我綁人?」
「那是權宜之計,若沒綁了這丫頭,他怎麼會出兵攻打你金國?」
「他真會為了這丫頭出兵?」金國王子不禁懷疑的看著昏迷在床的人,她生的俏麗,但非絕色,連王妹的五分姿色都不到。這樣的一個平凡丫頭,真能讓男人發狂大動干戈?
「應該會。」太子保留地說。七弟行事想法往往與他猜想背道而馳,會不會為這丫頭出兵他也沒有十足把握,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丫頭目前為止還是他的心愛玩具、唯一弱點,但他能為這玩具做到何等地步?誰也說不準。
「那不就好了,人都綁了,是死是活已不重要。」
「誰說的,這人要是死了,他一抓狂,未出兵我已人頭落地!」太子魂飛魄散地說。
「啊!那你說該如何是好?」這膽小無用的太子,與他合作當真丟臉。
「這!」極度慌亂下,一時間他也沒了主張。
「這還不簡單,就直言是我幹的,本主子不怕。」
「你幹的……對,就說是你幹的!與我無關,我這就要人通知他這丫頭在我這兒,就說我無意間救了她,把她帶回太子府療傷……這麼一來,我成了這丫頭的救命恩人,他應該不會懷疑我才是。」他心一橫,繼續推演發展。
「至於你……我要人假意追趕,你快快趁亂回國……我想,他定會為此怒極出兵,你回國後立即整軍推翻你父王、奪取政權,等朱戰楫的兵力一遠離金陵,我就可以一舉反他,奪下實權,這時,他定會急調遠赴金國的兵將速返救駕,那麼金國的危機也解除了,而返國的士兵也遠水救不了近火,待士兵回朝,我已砍下他的腦袋,安坐龍椅。」
「好個毒計!」金國主子這下子對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