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說了那一大堆,哲勒沐臉色都未變,可當說出冉璧璽這個人名後,幡然變色,怒光沖天。
額倫聞言也是瞬間蹬起,怒不可遏。
「你敢要朕的女人?!」哲勒沐聲音變得極為陰狠。
「要你的女人又如何?等你歸降,這裡的一切都屬於我!」達利完全的不知死活,狂妄的說。
「達利汗,你這是自尋死路嗎?」額倫五指緊握,怒極反笑。
「沒錯,你在我金棧的地方,還敢說大話!」庫開附和。
「我帶來親兵數萬,你們當是裝飾用的嗎?若哲勒沐你敢動我,我先教我的人剷平你的大都!」達利囂張的說。
哲勒沐森笑,「你以為朕的大都這麼容易就會被你剷平嗎?你帶兵進我大都,我又何嘗沒做準備,我早要額倫留兵在你蒙古部落。」
他大驚反問:「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哲勒沐笑得更加懾人了。「朕記得額倫帶去你那的親兵,明的有五千,暗的嘛……好像有十萬大軍,此次隨額倫回來的就那五千人,其它的應該還在蒙古境內,只要等朕一聲令下,把你蒙古草原的土重新刨過都沒問題!」
過於震驚,達利跌坐下來,驚疑後遽然發怒,「哲勒沐,你好陰險,用額倫出訪掩飾出兵,你、你!」指著他的手因為過於激動,顫抖不休。
哲勒沐大笑。「不是朕陰險,是你太愚蠢,以為帶了兵進我大都,就算是做了萬全準備,你笨得教人噴飯,先汗怎會將大位傳給你這種人?」他毫不客氣的羞辱人。「最蠢的是,你竟妄想要璧璽,嘖嘖,憑你也配擁有她,光這點,你就蠢到了極點!」
「你!」達利暴怒。
「來人,將達利拿下!」
數十個鐵騎兵一路踏著沙塵而來,奔馳在街道上,喝聲清道,教兩旁看熱鬧的百姓們緊急讓道。不久一輛明黃輦車緩緩駛來,所經之處百姓紛紛伏地,驚恐得不敢稍加仰望,就怕觸怒龍顏。
輦車緩行在皇城西方的漕運渡頭停下。
赤力很快的撐起費羅傘過來,汗帝這時由輦車裡鑽出,赤力連忙將傘遮在他的頭上,之後輦車裡又走下了另一個人,那人兒竟是由哲勒沐親自扶下車的。
冉璧璽穿著錦緞繡花長袍,袖口領口處都有極講究的鑲飾花邊,外頭套了件粉色的長坎肩,身段極為窈窕高貴。
她站定後,怯生生地望著河岸邊綠柳成蔭的如畫景色,運河中正停了艘巨大的華麗畫舫。
「走了吧。」哲勒沐攬過她的腰道。
「一定要上去嗎?我怕暈船……」她猶豫的說。
他寵溺的一笑,「放心,朕會吩咐他們將畫舫駛得慢些,不會讓你感到不適的。」他見她連日悶在宮裡,擔心她悶著想的就是要離開他,這才放下繁重的國事,半強迫的拉她出來搭船游河,希望她心情開朗些,能早日認清他是不可能放她自由的。
「可是……」冉璧璽雖有他的安撫,還是怕怕的,她打小就怕水,坐上畫舫行至水中搖晃,實在教她很難安心。
「別怕,有朕在呢!」他見這樣磨踏下去不是辦法,乾脆橫抱起她就往前走。
冉璧璽被他這不由分說的動作嚇得低呼一聲,還來不及感受到被他抱著走的感覺,就先瞥見到四周的人見到此景的反應。他們……太視若無睹了。
由輦車到上畫舫的渡口,百姓已被驅離,只剩大批皇家衛兵護駕,這些人見著金棧國威名赫赫、名動天下的君主當眾抱著女子行走,竟也沒露出半分詫異。
她心知他們並非不驚異,而是這陣子哲勒沐對她表現得太過關愛了,雖然她還是堅持不接受被冊封為妃子,可全國上下已無人不知,汗帝迷戀上一名漢女之事。
這教她躍上枝頭做鳳凰,再也無人敢瞧輕她漢人的身份,更不敢對她有絲毫的怠慢無禮,她在宮裡被伺候得猶如皇后一般,如今她慶喜宮也不住了,直接住進與他的朝元閣相連,空下已久的皇后居所!延春閣。她抿了絲淡笑,心下清楚明白,自己能有如此的尊榮,全來自於哲勒沐的極寵,倘若哪天自己失了他的這份關注,將會被打回原形,她仍是金棧國裡最下等的人種。
「怎麼了,在想什麼,出神到連上船了都不知?」哲勒沐的聲音在她耳畔輕聲響起。
冉璧璽慌忙收回愁緒,扭頭張望了一下四周。
「不是上船了,怎麼沒見到河水?」她茫然的問。
他輕笑。「傻瓜,你方才到底神遊到哪去了?這裡是畫舫裡的艙房,想要看河水得到窗邊去,或是走到外頭的艙板上。」他仍抱著她,兩人一起坐在一隻青花瓷繡敦上。
「喔。」她意識到兩人的親密,趕緊移開身子,自己坐到另一座鋪著狐毛的繡墩上去,小臉不好意思的赧紅了。
哲勒沐凝娣著她,尋思每與她多相處一刻,就越是深陷情網不可自拔,她的一顰一笑、一嬌一嗔、一喜一怒,皆能牽動他的思緒,他已到了幾乎一刻也離不開她的地步,就算什麼都不做,只要能像這樣凝視著她,便能教他、心滿意足了。
「朕怕你一時還不能適應船身的搖晃,就先帶你進艙房,等你適應後,再陪你出船艙走走。」他撫著她梳得整齊的髻口,鬢髻上別著銀鑲珊瑚頭飾,襯托得她的臉蛋更加小巧精緻。
「好。」冉璧璽吶吶頷首,面對他親暱的呵護,她只是不習慣但沒有不喜歡,甚至還有著甜甜的漣漪在心間波動,就算曾經想過要抗拒,可是那份甜不斷由心底冒出,滲入四肢百骸,自己想抵擋,根本是欲振乏力。
不一會兒,一群太監宮女送進一盤盤精美的點心、美酒與茶盅。
特別的是點心都是漢人甜品,她明瞭這是為她而準備的,不禁笑了,嘴饞的取了一塊紅豆糕放進口裡,真好吃!馬上就忘了船艙微晃的不適感。
她粉腮綻笑的模樣,簡直融化了哲勒沐的心。莫非他上輩子欠了她什麼,這輩子教他像癡心人一樣,只願求得她一笑,當真什麼都不在乎了。
「這栗子糕是由前朝御廚所做,朕之前嘗過,味道不錯,你喜不喜歡?」他親自餵了口栗子糕進她口裡,突然,畫舫用力搖晃了一下。
她立刻臉色蒼白的將手中的糕餅放下,扭身緊緊鑽住他的衣袖。
他面色一沉,明明交代要小心駛船的,正要開口問是怎麼一回事,赤力已由艙房外匆匆奔進。「汗帝,是額倫親王的船差點與咱們的撞上了,王爺這會正要上畫舫來向您請罪。」
「王爺來了嗎?!」一聽見赤力的稟報,冉璧璽松下心來,面上恢復血色,綻出一抹笑。
哲勒沐將她驚喜的模樣瞧在眼底,臉色有點難看。
「額倫叩見皇兄!」才片刻工夫,額倫已進到艙房內,見到冉璧璽也在,愣了一下後,才跪地朝哲勒沐行儀。
他眸光一閃,露出笑容。「起來吧,朕見今日風和日麗,便興起游河的興致,想不到你這小子也忙裡偷閒了,聽說還擦撞上朕的畫舫?」他笑問道。
「我已罰過船夫了,不過驚擾聖駕,罪該萬死,還請皇兄恕罪。」額倫仍跪著沒起。
「沒事的,不過是小小擦撞,不見怪,起來坐吧,既然上船了就陪朕喝一杯如何?」
「是。」額倫這才起身,往他身旁的空位坐下,目光正好與冉璧璽對上,見她也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心頭頓時一陣發熱,竟有些激動。
「王爺,好一陣子沒見著你了,從蒙古回來後,你都很少進宮,近來也不見你去靶場了。」她含笑的問候寒暄。
額倫僵了僵臉龐,略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哲勒沐,輕描淡寫的帶過,「近來忙著圍剿達利汗在大都的軍隊,比較沒空去靶場了。」其實不是他不進宮,而是總有人阻止他進宮拜見,且就算進得宮門也匆匆催他離去,皇兄這麼做的用意他不是不明白,一開始確實感到很憤怒,覺得皇兄奪人所愛。
但,這陣子他聽聞不少皇兄是如何專寵於她,這股怒氣才因此漸漸消下,皇兄……也是真心的!
他很清楚,當皇兄認真起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與他爭,達利不能,自己當然更不能。於是近日他盡量收拾心情,壓抑對她的想念,沒料到今日竟教他再度見到她,讓他原以為已平靜的心,又情不自禁的再起波瀾。
「達利汗還好吧?外頭在傳,他一度想咬舌自盡,說是不想蒙羞被俘?」冉璧璽尋了話題問。聽說達利目前被軟禁在宮裡,而他帶來大都的親兵因為可汗被俘,又有十萬軍隊包圍蒙古部落,早嚇得潰不成軍,額倫目前正在收拾這些殘兵。她實在不懂,這達利汗居然膽大包天,敢在哲勒沐的地盤上與之正面衝突,據聞哲勒沐本來還沒打算這麼快與達利汗翻臉的,結果達利汗向他討了樣東西,就徹底激怒了哲勒沐,不僅下令關人,還不顧其它蒙古汗的譴責,硬是決定攻伐達利汗的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