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哭什麼?」軍司轉而問著小兄妹,語氣雖然刻意放柔,但聽起來還是很兇惡,嚇得小兄妹哭得更厲害了。
「你們別老是哭,說話啊,否則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他一急,語氣更凶,小兄妹更是嚇得不敢吭聲。
「弟弟,妹妹,」隨後趕來的花朵蹲下身子,拿出面紙替小兄妹擦眼淚,輕聲細語地詢問。「告訴阿姨,你們在哭什麼?」
坦白說,當花朵看到軍司見義勇為的行徑,她並不驚訝,甚至認為這正是他會有的反應。
「他們……撞掉我的……炸雞……那是給……媽媽吃……嗚……」哥哥手上拿著一塊沾滿灰塵的炸雞,哭得好傷心。
「哇……媽媽沒炸雞吃……哇∼∼」妹妹一聽也跟著大哭。
「是誰撞到的?說!」軍司猜出大概,緊抓著那人的肩膀,稍一用力就聽到那惡少痛苦的哀嚎。「不說,我就折斷他的骨頭。」
「是我……是我……」那名被抓疼的惡少趕緊承認,以免皮肉受苦。
被軍司惡狠狠的模樣嚇到,三名不滿十五歲的青少年嚇得不敢亂動,還以為遇上某個黑道幫派的大哥。
「我看到你不但沒道歉,還吼他們。怎麼?以為你拳頭大嗎?要不要跟我比一比?」軍司的手勁又更加重,讓那名少年痛得大呼小叫。
「不……我錯了……對不起……」少年只覺得肩膀快脫臼,大聲求饒。
軍司粗魯地將那人的頭轉向小兄妹。「你要道歉的對象是他們,再說一次。」
「對不起……」
軍司用力推開惡少,讓他跌坐在地,緊接著伸出手掌。「錢拿來。」
少年以為遇到搶匪,只好乖乖掏出裝滿錢的皮夾交給軍司,才想逃跑,又被叫了回來──
「給我回來!」軍司沒好氣地說:「我錢包還沒還你們,跑什麼跑?」他從皮夾裡掏出一張一百塊的紙幣,連同皮夾一併交給惡少。「去買兩塊炸雞還他們!」
「是。」惡少乖乖聽話,趕緊排隊買了兩塊炸雞交還給小兄妹。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軍司終於放行,但沒忘提出警告。「你們如果敢再欺負弱小被我撞見,我就打斷你們的手!」
「是。」三名少年大氣不敢喘,立刻飛也似的逃開,幾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了,沒事了。」軍司蹲下高大的身子,仍高小男孩一大截,但起碼沒那麼嚇人了。
「謝謝叔叔。」小男生很有禮貌地鞠躬,小女生仍害怕地躲在哥哥背後。
看到他們兩人破舊的衣著,軍司若有所思地問:「你們剛剛說是要買炸雞給媽媽吃,那你們吃了沒?」
「……沒有。」小兄妹一起搖頭,聞著手中袋子裡炸雞傳來的香氣,不斷嚥著口水。「我們的錢不夠,我媽媽……」
小男孩開始描述家裡的狀況,原來小兄妹的父親去年因病過世,現在是靠母親一個人四處打零工賺錢,生活很清苦。小兄妹拿出存了一個月的零用錢,好不容易買到一塊炸雞,要拿回去給辛苦的母親加菜,誰知竟被撞倒在地上,才會傷心地痛哭。
聽完小兄妹的狀況,軍司馬上轉身去排隊買了一桶炸雞和三個漢堡交給小兄妹。「這些拿回家跟媽媽一起吃。」
「媽媽說不可以拿別人的東西……」
「沒關係,拿回去。」軍司堅持地將袋子交給男孩,拍拍兩個小孩的頭。
「謝謝叔叔。」小男孩又鞠個躬,才接過袋子,臉上首次展現小孩子的天真笑容。
花朵著迷地看著一臉溫柔跟小兄妹說笑的軍司,沒想到說起話來粗聲粗氣的他,會有這麼溫柔的一面,讓她無法移開視線,只能定定地看著他,而她這才發現,他長得很好看!
粗濃的眉讓他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濃眉底下卻有一雙比女人還漂亮的眼睛,深邃迷人的眼眸和濃密的長睫毛,柔和他臉部過於陽剛的線條。再加上他高於一般人的強健體格,總是鶴立雞群,人群中怎麼看都會先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突然發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失序,越跳越快,尤其是當他們兩人的視線不小心交接時,她的心差點跳出喉嚨。
她對感情一向遲鈍,雖然知道來咖啡館的客人很多是衝著她來的,但她就是無動於衷,只將他們當成「顧客」看待,總會不自覺地拉開一道無形的距離。可是她竟然會不自覺地想親近他,還讓他住在店樓上,那裡可是她的城堡呢。
這麼說,她對他算是另眼相看嘍!
看著專注跟小兄妹說話的他,她的心又開始浮動,連忙將注意力轉到小兄妹身上,轉身走到櫃檯借了筆和紙,寫下自己的聯絡電話和花屋的地址,將紙條交給小弟弟──
「你拿這張紙給媽媽,請她來找我。」她打算幫小兄妹的媽媽找一份安穩的工作,安插一份工作對她家來說,並不難。
「好,阿姨再見,叔叔再見。」小兄妹揮了好幾次手才離開。
「你要幫他媽媽介紹工作,對吧?」軍司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
「你真的好神喔,連這個都猜得到!」對於他細膩的觀察力,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剛剛看他插手這對小兄妹的事,其實她的心深受震撼,尤其是看到其他冷眼旁觀的人們,他的見義勇為更顯得難能可貴。
以往對於事不關己的事情,她也不會多看一眼,總認為那不關她的事;但經過剛剛小兄妹這件事後,她才發覺自己對週遭的事物太冷漠,她並沒有認真體驗生活,只活在自己的狹隘世界,不曾關心過外界。
但是軍司不同。她發現他雖然外表粗魯凶暴,但內在卻是一個溫柔細心的人,要不然他不會注意到細節,更不會猜中她的心思。
他一直用心在觀察他所處的世界,而且認真參與,她很欣賞這樣的他,甚至想要學習他的生活態度。
「當然。」如果連她這點心思都看不出來,他也不用混了。「我看……讓他們的媽媽在咖啡店裡幫忙,怎麼樣?」他動起歪腦筋。
他雖然住在樓上,但總不能時時看著她,若是能多一個「女保鑣」,他就不用擔心她獨自處在「狼群」裡。
「可是我店裡沒什麼工作欸……」連她自己都閒閒沒事做,怎麼請人?
「你可以請她幫忙打掃店裡店外的環境和清洗杯盤,總不能老是讓客人自己動手吧?」他又接著說:「再說,她的住處應該也在這附近,剛好可以就近照顧小孩,一舉數得。」
「嗯,你說得沒錯。」她贊同地點點頭。「就照你說的做。」
她越來越佩服他了,不但聰明,還富有正義感,而且……只要跟他對上眼,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速,害她現在根本不敢跟他對看。
她是怎麼啦?難道是身體又變差了?
「哼,我說的話會有錯嗎?」奸計得逞,軍司明明很得意,卻故意擺出跩跩的表情。
這麼一來,就算他沒守在她身邊,也多了一個保鑣看守,如果能讓那兩個小孩也來湊一腳,就近當個「報馬仔」,那就更萬無一失了。
他絕不會讓其他臭男人搶走他的最佳模特兒,她可是他的專屬模特兒呢。
但,他只將她當成模特兒嗎?
他露出有些奸詐的笑容。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嘍!
第四章
清晨的曙光灑落在色彩繽紛的花圃中,朵朵迎著陽光盛開的花卉看起來更加閃閃動人,但是再怎麼嬌美的花兒,一與蹲在一旁拿著花剪的女子相比,立刻變得黯淡無光。
在一片爭妍鬥艷的花叢裡,花朵依然是最顯眼的存在,清麗動人的美麗臉龐比盛開的玫瑰還嬌艷。
穿著一身米白棉麻休閒褲裝的她,正低著頭優雅地做著園藝工作,讓人驚訝的是就算整天在泥土裡打滾,除了雙手外,她依然像是剛洗完澡般乾淨清爽。
只不過她這幾天的表現有些不正常,平時做慣的工作竟然做得「二二六六」,不是水澆太多,就是將剛冒出芽的花苗當成草拔掉,整個早上下來,一事無成。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看著我?」她終於忍不住出聲,可憐兮兮地問離她兩公尺,隔著畫架盯著她的「禍首」。
這幾天,試吃完蛋糕充當早餐後,軍司都會擺上畫架,開始盯著她猛看,害她有如被盯上的獵物,心跳加速,什麼事都做不好。
他失笑。「可是,不看你我要怎麼畫?」
沐浴在陽光下的她,全身染上一層淡淡光暈,無瑕得有如女神降臨,美麗不可方物,讓他捨不得移開視線,貪看了她兩小時,畫布還是空白的。
「你畫好了嗎?可不可以讓我看看……」她沒讓人畫過像,好想看看他筆下的自己會是什麼模樣。
「不行。」他趕緊阻止她,以免被發現自己的「一事無成」。「我的規矩是沒畫好前,不能讓人看,否則作品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