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些女子對自己感到好奇,如果她們會好奇,那麼她們背後的主人也一樣。
把她打暈,帶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卻不回答她的詢問,裝得如此神秘兮兮,她要是笨笨地著急,反而被人家看扁了,對方既然救了她,必然也將她的家僕救了,想到這裡,她更加放寬心。
哼,我就偏不問,看是你淡定還是我沉得住氣?
打定主意後,她索性把心放開,餓了就吃,渴了就喝,等對方好奇心滿了,自然會出來見她。
吃飽後,她便恢復之前出來散心的心情,在這艘船上到處走走看看。她發現自己處在另一艘船上,這艘船比先前的客船更加精緻,如果她猜得不錯,這是一艘具有防禦功能的戰船。
她心驚,難道自己被劫匪擄來了?
不對,她記得昏倒前,劫匪被一群神秘人殺了,想到那些人在自己眼前被刀子一抹,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閉上眼,讓心情逐漸恢復鎮定後,才緩緩睜開眼,心中祈禱,希望這艘船的主人是個地方官,那麼她和家僕就安全了。
在船上繞了一圈後,她更加放心了。她很確定,將她帶到這條船上的人,救了她和家僕。
第6章(2)
她的直覺沒錯,在她如此安靜等待其間,接近傍晚時刻,婢女織羅傳話來了。
「姑娘,我家公子有請。」
花圓圓輕輕點頭,站起身對織羅輕道:「有勞姑娘帶路。」
織羅朝她福了福,轉身在前頭領路時,花圓圓悄悄鬆了口氣。終於哪,對方不再故作神秘要見她了。
她故意反其道而行,表現得泰然自若,甚至連一句話都不問,果然引得對方按捺不住。
她倒要看看,對方是何方神聖,居然有本事把水匪打跑?
她跟在織羅身後,往上層的船艙走去,她一邊走,一邊留心身邊事物。
織羅領著她,穿過一道又一道的門,來到最後一處房間門口,敲了門,過了一會兒,艙房門打開,織羅與裡頭的人說了些話,接著轉身請她進去,而自己則留在房外。
花圓圓跨進房裡,另一名婢女領著她往裡頭走去。
這間房十分寬敞,房裡的擺設也特別講究,這裡恐怕是客船主人的房間。
「公子,人已帶到。」婢女朝那簾後的男子恭敬稟報。
花圓圓透過紗暢,無法將簾後之人看得真切,卻可以感覺到,那人在自己進來後,便將一雙目光放在她身上打量。
她低垂斂目站著,感覺到那簾後的目光,從頭移到腳,像要將她每一寸都看仔細似的。這樣的目光實在太輕薄了,不過她不能表現不滿,因為中間還隔著紗幔,所以她只能假裝不知。
不但不知,而且還要十分安靜地等著。
龐玉堂將花圓圓細細打量後,想到婢女的稟報,說她自醒來後,不驚不慌,處事自若,他倒是好奇了,是什麼原因,能讓飽受水匪驚擾的她,此刻還能這麼沉著冷靜?
他對她,真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他站起身,走上前,將隔著兩人的紗幔掀起。
在他掀起紗幔的那一刻,花圓圓原本低垂的眼眸,很自然地朝來人看去。
那是一張俊逸超群的相貌,一雙墨眸如星月爭輝,如一枚珍貴上好的玉,華光照人。
此人的相貌雖然比不上蕭安浩,可那一身氣度,舉手投足間自有權貴之家熏染的王者之氣,令此人更顯俊逸超凡。
任何女子見到如此溫潤爾雅的公子,肯定會臉紅心跳。
花圓圓只看了一眼,便趕忙低下臉來,心頭突然一陣緊縮,沒來由地一陣寒意襲來。
「見過公子。」她冷靜地向對方福了福身子。
「姑娘有禮了,來人,茶水伺候。」龐玉堂吩咐婢女後,溫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姑娘請坐。」
花圓圓不敢忤逆,順了他的話,依言入座,卻也是正襟危坐著,始終低頭斂目。
龐玉堂入座後,一雙眼眸打量她,話語著實溫柔。「姑娘昨日可受驚了?」
「蒙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她低低說著,態度十分恭敬。
「說來,是我該感謝姑娘才是。」
花圓圓怔了下,疑惑地問:「不知公子何出此言?」
「多虧姑娘事先示警,我的人才能及時做出應急之策。」
花圓圓恍然大悟,原來她向船爺示警時,被這人知道了,既然對方有道謝的心意,那麼接下來的話便好說了。
「小女子只能示警,全靠公子的人相救,我和家僕們才能倖免於難,只是不知他們現在人在哪裡?還請公子告知。」她小心翼翼地問,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見她始終低著臉,又一副侷促的模樣,龐玉堂沒回答她的要求,反而輕笑反問:「你似乎很怕我?」
當然怕了,你才剛殺了人,我怎麼不怕?
隨著這男人的靠近,花圓圓感覺到一股肅殺戾氣。
這種事,用眼睛是看不到,雖然這位公子看似溫潤如月,可是騙不了她,真正的他,絕不如表面上那般斯文儒雅。
她低著頭回答:「昨晚遇上水匪,到現在想起仍是餘悸猶存。」
「是嗎?」
隨著一聲輕笑,大掌覆蓋住她的手,令她一僵,驚訝得抬起頭來,撞進一雙深情憐惜的眼。
「別怕,有我在呢。」
他這一笑,猶如雲破月出,真真是禍水得誘人。
只可惜,他這俊美一笑,實在誘惑不了花圓圓,倒讓她心頭震驚不小,被摸到的手像是燙著一般,趕忙抽回。
「多謝公子,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銘記於心,小女子擔憂我的家僕,可否告知他們人在哪裡?」
她再把話題扯回來,提醒對方,她只想知道她的人在哪裡?
「花姑娘不必擔憂,他們在另一條船上,有我的人看照著。」
這般溫柔軟語,出自於這樣的謙謙公子,語氣中顯然帶了一絲情意,任何姑娘聽了,只怕會擾亂一池春心蕩漾。
但花圓圓只覺得一陣慌亂。
這男人很危險!非常危險!
能離多遠就離多遠,萬萬不能與他有任何牽扯。
「既然如此,那麼可否請公子送我至另一艘船上,和我的婢女家僕會合。」她誠懇請求,言下之意,是不想和他待在同一條船上了,免得被人誤會什麼。
「咦?姑娘難道不想與我共乘,一路欣賞河岸山色?」
陪你才怪,你城府太深,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但是絕對不安好心!
「蒙公子美意,小女子只想與婢女家僕會合後,盡快趕到豎城,還望公子成全。」
龐玉堂聽了搖搖頭。「這可不行,我得對姑娘的清白負責才行。」
花圓圓聽了一怔,不由得疑惑抬眼。「公子何意?」
龐玉堂語帶情意綿綿地回答。「姑娘昨日臥的是我的懷抱,枕的是我的手臂,與我已有同榻而眠的關係了。」
花圓圓臉色一僵,望著龐玉堂臉上的笑意,很快地,她像是感應到什麼,繼而恢復鎮定,板起面孔說道:「公子請勿開這個玩笑,我是有婚約的女子,擔不起公子的玩笑,還請公子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當她說這話時,在房中待命的婢女們全都抬頭朝她望來,眼中有著不可思議。
龐玉堂也是一怔。他都說了與她有同榻而眠的事實了,她不但不羞亂,反而一口咬定他在開玩笑,完全不信這回事,並立即撇清關係。
她這是打哪來的自信?
望著她一臉嚴肅,龐玉堂抿唇一笑。
「姑娘言重了,這次多虧姑娘示警,才讓龐某避開水匪之禍,龐某自然要關照姑娘的安危,我會親自送姑娘到豎城。」
花圓圓卻是心中一驚。他要送我?不對,他明明可以派人送我去就行了,卻執意要親自送我去?有問題!
「感謝公子盛意,公子只要派人送我去便行了,請公子成全。」
她語氣堅定,嘴上說著感激,可是眾人都聽得出,這話中卻是極力想和公子撇清關係。
對她們來說,以公子身份之貴、氣度之華,就算是只做他一個小小侍妾,都是求之不得的光榮。
這花姑娘不知道公子高貴的身份就算了,但是以公子的相貌和氣度,能做到主動示好,都應該要感到心花怒放才對,怎麼可以如此直白地拒絕呢?
眾婢女心中忿忿不平,其中一名忍不住開口。
「花姑娘,咱們公子可是大權貴,他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別不知好歹。」
花圓圓的目光落到那名說話的婢女上,冷冷盯著她。
「人家看上我,我就得答應嗎?這是什麼道理?公子身份高貴,我自然看得出,但我若貪求富貴,置訂親的未婚夫不顧,就是恬不知恥、貪慕虛榮的女人了。
我自幼承襲家訓,不敢讓父母蒙羞,有了未婚夫婿還勾搭其它男人,這種背信忘義的事,我做不出來!」
這話當場堵住那婢女,惹得她紅了臉,緊閉著嘴,一時無法反駁。
花圓圓心中有氣,忍不住說道:「更何況,你們也說因為我事先示警才能避開水匪之禍,若真想謝我,不是應該更要敬重我嗎?卻以我的清白開玩笑,這麼做,豈不是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