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去馬廄牽馬。她懂他的意思,既然是主人吩咐,她也只好照辦了。
快點。
是。雪沁趕緊點點頭,快步朝馬廄的方向小跑步奔去。
但是時間又一次如流水般涓涓流過,汪洋一手撐在馬車上無聊地彈著手指:心底的火焰驀然冒出,就在他快要發火的時候,才看見雪沁姍姍來遲地牽著馬兒過來。
你的動作怎麼這麼慢?他瞠著雙大眼瞪著她,就在這時候才發現她只牽一匹馬過來,怎麼只有一匹?
對不起少爺,因為我……我不會騎馬,這馬兒又下聽話,我跟它說了長篇大道理之後它才肯跟我走。瞧她額上泌出了細汗,小臉還紅通通的,可見她費了下少工夫和體力。
你說你不會騎馬?天,是他聽錯了嗎?
是。
為何不早點說,那現在該怎麼辦?他雙手擦腰,沒好氣地問。
我……我也不知道。她緊抿雙唇,再看看自己,都快哭了!
算了,上來吧!眼看時辰已不早,他先躍上馬,然後朝她伸出手。
雪沁瞪著他的手,有點不懂他的意思,少爺,這是?
我們共乘一騎,你不是直吵著要去冽風莊嗎?遇到這個憨丫頭,還真是頭大。
聞言,雪沁內心又驚又喜,看著他粗糙的大掌,卻遲遲沒有伸出手,少爺,可我只是奴婢,不該碰……
切,更衣時要你別碰你硬要碰,現在又裝模作樣,不碰是嗎?那我走了。
他拿起韁繩就想揮下,雪沁立即喊道:等等,我要去。
汪洋不再延宕,長臂往她腰際一撈,將她撈上馬,待她坐穩,他長鞭一揮,馬兒瞬間往前狂奔。
啊!她一個重心不穩,往他身上倒去。
也因為速度太快,雪沁不得不緊抱住他。她閉上眼,假裝自己被他所護擁著,多希望這段路永遠繼續下去,讓她可以一直沉溺在這份安全感中。
自從父母離世、姊弟失散後,她便開始流落街頭,這是她頭一次感到安定呀!
少爺,謝謝你……感謝老天爺讓我遇見你。
***
走了一大段路後,汪洋停下馬,對著雪沁說:下來吧!要讓馬兒休息會兒,我們也吃點乾糧。
是。她聽話的想跳下馬背,但往下一看還真高,也發現自己還真沒用,竟然連這點高度都不能克服。
汪洋率先下馬,見她還坐在馬背上不知所措,立即會意地朝她伸出手,抓緊我的手。
她怯怯地伸出手緊握住他,下一刻身子從馬背上飛離,啊……尖叫聲末止,她整個人又一次投入他懷抱,還真是令她又羞又窘。
對不起少爺。雖然他的懷抱很溫暖,但雪沁還是忙下迭的推開他,我好像淨做些麻煩你的事。
現在你才知道呀!休息吧!雖然無奈,但只要她露出一副委屈的小可憐樣,他就不忍多苛責。
是的。雪沁趕緊將包袱拿下,從裡頭拿出煎餅,遞一塊給他,少爺請用。
你怎麼不吃?看她手上空空的。
我吃不下。現在她一顆心還咚咚咚直跳著,怎麼會有胃口呢?看來她得先撫平自己的心才成了。
瞧你這麼瘦,風一吹就倒了,怎麼不知道多吃點呢?汪洋索性將手裡的大煎餅撕開,分一半給她,吃吧!
少爺自己吃。看著那半塊餅,她的心又對他蠢蠢欲動。想這世上有像他這麼好的主子嗎?在自己窮途末路之際可以遇見他,是不是她的幸運呢?
要你吃你就吃,廢話這麼多,再說這餅太大了,我吃不完。拿起竹筒,他灌了幾口水後,也將水給了她,喝點才不會噎著。
看著手中的竹筒,她抿抿唇,就著他喝過的地方偷偷也嘗了口,頓時本該平復的心跳卻愈來愈激烈!
怎麼辦?她該如何才能壓抑住這種不該有的悸動?
快點吃,前面有個小鎮,因為人潮多,我們得牽著馬走過去,可能會浪費一點時間。說著,汪洋便將東西都收拾好,直接拉著馬往前走。
雪沁開始吃起煎餅,幸好他撕給她的這一半並不多,她可以很快將它吃下肚。
但她這副吃相卻落進汪洋眼中,你吃這麼快做什麼?我只是要你快點,不要瞪著那竹筒發呆,沒要你狼吞虎嚥的。
我……我又沒噎著。她無所謂地聳肩笑笑。
你還真是,那快走吧!汪洋牽著馬兒,而雪沁就跟在他身後,兩道影子一長一短、一前一後地直往鎮上邁進。
約莫半個時辰後才進入這座小鎮,這小鎮雖然不大,但是繁華的景象不輸給一些大城鎮。
雪沁張著眸子望著這裡的街景,不禁想起過去她住的地方,那兒也是一座小城鎮,原本她們一家子生活和樂安康,可卻來了位貪官,因為貪戀她的姿色,非要納她為妾不可;由於她爹娘死命抗拒,那貪官居然安了個罪名定她爹娘的罪,將她爹娘打入獄中,只一天便死在牢裡。
就在那個夜晚,她帶著弟弟逃了,為了避免被發現,兩人不得不分散逃跑,就這樣兩人失去了聯繫……
很熱鬧是不?以前我們經常下山來這兒採買東西。對了,上個月的燈節就在這兒舉行,你知道嗎?他笑著回頭對她說道。
雪沁搖搖頭,不知道,上個月我正等著人家買我為奴。
聞言,汪洋心頭猛地一抽,對了,我上次問過你,你看起來不像奴婢,怎會落到這般田地?
往事不堪回首,少爺就別問了。她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就隨你了。
汪洋眉一挑,勸自己該收起這種要不得的惻隱之心。
突然,汪洋定住身,半瞇著眸望著前面,雪沁循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就見一位模樣嬌美的姑娘從一扇紅色漆門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兩名奴婢,往街坊的另一頭走去。
少爺,你認識那位姑娘?雪沁好奇地問。
不認識,但有過一面之緣,她很美是吧?他的目光仍流連在那位姑娘身上,不曾稍瞬。
美……雪沁沒注意她的長相,現在只能瞧見她的背影,不過光身材就婀娜多姿,的確美。
聽說她爹是商旅,經常四處奔走,目前定居在這兒。汪洋邊說,目光仍瞟向遠方。
聰穎的雪沁又怎會讀不出他的心思,於是她試問,少爺喜歡她?
喜歡又如何?她又不認識我。
你可以讓她認識你。儘管見他與其他姑娘在一塊兒,她難免心痛,但是她發過誓一定要讓少爺快樂。
怎麼做?他不懂她的意思。
看我的,跟我來。雪沁朝那抹纖影快步奔了去,悄悄拿出藏在身上的手絹,急急問道:姑娘……姑娘……
女子轉過身,疑惑地望著她一副男裝打扮,以為是某座府邸的小廝,請問你是?有事嗎?
請問這條手絹是姑娘的嗎?雪沁笑問。
不是。她望了眼。
那真的很抱歉。雪沁脖子一縮,剛剛看見它正好掉在你身後,所以才來問問,不好意思打擾了。才回頭,她就看見汪洋尾隨而來,立刻扯開嗓門道:
少爺,你撿的手帕不是這位姑娘的。
汪洋一臉不解,不知道她在搞什麼把戲。
這位公子,謝謝了,這手絹真不是我的。倒是那名女子先行開口,臉上的笑還真是嬌媚得緊。
瞬間,他終於明白了雪沁的用意,於是點頭輕哂,那沒關係,倒是浪費了姑娘的時間。
快別這麼說。女子直望著他俊魅的臉龐,雖然手絹不是我的,但很高興能與公子認識。
我也一樣。汪洋回睇她深深的一眸,姑娘,聽你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剛搬來?
沒錯,我和家父前陣子才搬來這鎮上,覺得這裡的人都非常親切呢!
過去我住在這附近山上,經常來鎮上走動。汪洋瞇眼瞧著她,半晌又問:
在下姓汪,單名一個洋,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姓丁,丁小瑗。她羞赧地垂下臉。
原來是丁姑娘,不知道我打擾了姑娘嗎?你是要去……
我只是要去買些胭脂水粉,下礙事的。她愈說愈小聲。
一旁的雪沁見狀立刻推著汪洋說:看來公子和這位姑娘挺有話聊,不如你就護送這位姑娘過去,她身旁的兩位大姊姊就交給我了。她綻出一抹笑,可是費盡全力幫他,怕打擾他倆,她還將丁小瑗身邊的奴婢一併帶走。
那麼,春花秋月,你們就招待這位小哥到附近館子吃點東西吧!丁小瑗從腰間掏出一些碎銀於給兩位奴婢。
是的小姐。她們領了銀子立刻對雪沁說:請跟我們來。
好。雪沁點點頭,便隨兩位姑娘離開,臨走前還回頭看了汪洋一眼。
說真的,她好想哭,她好不捨,不捨讓他跟著其他女人離開,但那是他心儀的女於,她又能如何?
只要他喜歡、他開心,她真的什麼都無所謂。
這位小哥,我們去吃點心吧!身旁的小奴婢見他長相清秀、模樣俊逸,對他可熱情了。
對不起,我吃下下。雪沁尷尬笑笑,對她們敬而遠之。因為她們看她的眼光讓她心驚,深怕被她們瞧出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