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回去,我娘會——
讓小的先回去,這次我一定會回去的。雪沁又道。
是呀!就讓他先回去吧!這麼一來你就不必擔心了。丁小瑗再次抓住他的手臂,就別生氣了嘛!你不是答應要陪我去好多地方走走,還有遊湖……都還沒去呢!
對呀!你們去玩吧!我把東西收拾一下就馬上出發。雪沁強忍著淚,朝他們點點頭後,便往劉大夫屋裡跑了去。
躲進屋裡,她不停抽噎著,卻震痛了傷處,只好一手按著傷口,一手捂著唇,無聲低泣著。
雖然心底難過,但她還是拚命告訴自己,就算曾是富家干金又如何?現在你只是名奴婢,而且永遠都是呀!
別再胡思亂想,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
將包袱整理好,雪沁便準備回到襄田鎮。
她向劉大夫辭行,這陣子真的很感謝你,若不是劉大夫的醫治,我可能沒辦法這麼快復原。
你是真的完全好了嗎?劉大夫關心地問,又不肯讓我看看傷口,我還真不放心。
呃……我自己會換藥,是真的已經好多了,雖然還沒完全康復,但是只要好好吃藥,就不會有事了。雪沁笑說。
對,一定要好好吃藥,藥帖帶了沒?回去還是得抓藥吃,懂嗎?劉大夫提醒道。
我帶了,謝謝劉大夫,那我也該走了。將包袱扛在肩上,她便準備啟程。
才走出大門就見汪洋站在門外,一雙犀銳的大眼直盯著她。
為什麼不等我,自己說定就走?要走我們一起走。
什麼?雪沁急著問:少爺不是答應丁姑娘要多住幾天,怎麼又要走了?
答應的人是你,就算要留下也該是你留下養傷。他氣定神閒地道。
可是……少爺也該去通知丁姑娘一聲啊!
我剛剛出去就是去告訴她這件事。丟下這話,汪洋便步進屋裡拿他早已準備好的行囊,而後又走出來,自顧自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雪沁跟了上去,她一定很失望了?
你夠了沒?沒錯,我是喜歡她,因為她很爽朗、直接,不會隱藏心思,但是我除了兒女私情外還有其他事得做,你不要一直在我耳邊嘮叨,當初你看見我的時候不是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嗎?他突生的怒火帶著強烈的無奈,他真的不知道這丫頭在想些什麼,問他是否喜歡她,不就代表她也喜歡他嗎?若真如此,又何必將他直往外推?
被他這一吼,雪沁只能噤聲,怔怔地望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了。
少爺說的並沒錯,的確是她太多事了,難怪他會這麼生氣。
汪洋不語地直往前行,直到他們寄放馬匹的地方,他才回頭對她說:上馬吧!
雪沁又望了他一眼,著實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點點頭,好的少爺。她用力爬坐上去,如同來時般讓汪洋護在身前,只是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已不似之前溫暖。
少爺,別生我的氣好不好?她抬頭望了他一眼。
我沒生氣。瞇起眸,他用力猛揮韁繩,馬兒立即往前直奔。
突如其來的衝力嚇得她趕緊抱住他,可發現他的身軀緊繃,她反射性的推開他,卻不慎往下滑——
汪洋眼明手快地將她的身子拉回來,盯著她說:別心不在焉,坐好。
是。她垂著腦袋咕噥道:還不是你突然加快。
你說什麼?他眉一挑。
沒有。她不再說話,只是緊抓著馬兒的頸套,而汪洋立刻策馬狂奔,終於在子夜前趕回襄田鎮。
就在回府途中,他突然停下馬來。
少爺,怎麼不走了?她好奇地問。
現在這麼晚了,回府去不是吵到別人了?他半瞇著眸,心裡盤算著。
那麼你想去哪兒?她傻傻地問。
嗯……你可知道有什麼地方可去?
這個嘛……她眸子轉了轉,笑笑地說:有了!我們用走的。
汪洋看著她神秘的笑,就不知道她想到什麼好地方?
牽著馬兒隨她前往,可沒想到走的路竟愈來愈暗,你要去哪兒?
就快到了。她指著前面,並加快腳步。
汪洋疑惑地繼續往前,來到一處矮雛菊花叢內,旁邊有一個水潭,十分隱蔽且風景優美。
這裡是?他疑問道。
這裡是當初我走投無路時,和幾個姑娘們暫時的棲身之所。她指著前頭的木屋,太好了,還在!
你打算帶我去那間木屋?
是呀!裡面有個灶,我可以到屋後挖些薯,待會兒烤來吃。雪沁想他們趕了一天的路都沒休息,你一定餓了吧?
我還好,那就去歇一歇吧!
到了木屋前,他綁好馬,走了進去,發現裡面因為久無人住,結了不少蜘蛛網。
少爺,你先在外頭等,等我清理乾淨後你再進來。擔心弄髒少爺的衣服,她趕緊拉他出來,並找來竹掃帚清理灰塵。
你這是幹嘛?他反而將她推到一邊,搶下她手中的竹掃帚,打掃起環境,不要什麼事都爭著做,也下看看自己才多高,這上頭的你掃得到嗎?
我只是……她癟起嘴,不懂他為什麼事事都要跟她爭,不管怎麼樣,你是少爺,這種事該我做的。
少爺?我只是冽風莊的一名弟子,別再對我提少爺兩個字有多威風。他邊說邊清理著,習慣不會因為身份不同而改變。
那少爺的意思是已經不需要我了?該不會是她問錯話,讓他開始疏遠自己?
我沒有這個意思,你還是有你會做的。
好,那我就去做我會做的。雪沁笑了,聽他這麼說她可安心下少,於是放下包袱往後面走去。
汪洋疑惑地望著她的背影,跟著猛地一歎,氣自己幹嘛要跟她鬧彆扭,更氣她為什麼不肯再堅定一點?奴婢又如何?少爺又如何?就因為他的否定,她就這麼容易打退堂鼓嗎?
平日見她對任何事都固執得要命,但為何就這事她這麼膽小怯弱?
害得他想再說些什麼彌補自己的失言,也找不到台階下呀!
***
雪沁一邊烤著山薯,一邊看著坐在長椅上打坐的汪洋,一雙著迷的眼始終無法從他身上移開。儘管她不斷告訴自己不可以如此,但是自己的心似乎愈來愈迷惘了,已不是靠自己的意志力就堅守得住。
幹嘛一直看著我?
雖然他閉眼運氣著,卻知道她的一舉一動,著實讓雪沁嚇了跳,更是窘迫不已。
真糟糕,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練武的人都這麼可怕?
你問過我是不是喜歡你,那我也想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喜歡我?他輕瞇雙眸,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雪沁不敢回答,只能假裝繼續專心地烤著手裡串著的山薯。
不必顧慮我的想法,只要誠實回答我,我想知道你的心意。他這麼說她應該懂得才是吧!
我……她抬頭偷覷他一眼。
到底怎麼樣?他沉聲又問。
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輕咬下唇,她閉上眼說:所以不知道怎麼回答,對不起,少爺。
汪洋深吸口氣,你的意思是你問我那個問題只是順口問問或好玩羅?
我不——
別說了,我知道了。他再次閉上限,心中翻騰的卻是說不出的沉悶。老天,他到底怎麼了?他從下曾對一個女人的反應如此在意啊!
雪沁直望著他面無表情的臉孔,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少爺,山薯烤好了,你吃嗎?
吃不下。他現在哪有心情吃呀!
剛剛不是說餓了嗎?多少還是得吃一些呀!她將山薯用裙擺捧起,走到他身邊,快吃一點吧!
他睜開眼看她殷切的表情好一會兒,才拿起一塊薯,就這麼伺候我一輩子,你就心滿意足了嗎?
對,只要能伺候少爺,我就心滿意足了。她低下頭說。
好吧!既然你這麼喜歡伺候我,就如你的願。是她要將自己視為一輩子的奴婢,那他就依她吧!
謝謝少爺成全。她朝他笑笑,這笑好委屈呀!
你睡會兒,我出去走走。咬了幾口山薯後,汪洋便起身。
雪沁喊住他,夜裡風大,你要去哪兒?一起待在屋裡吧!
你下當我是男人嗎?可是我卻把你當女人,不要對我這麼放心,我不是柳下惠。落下這話,汪洋迅速走出屋外。
天知道剛剛屋子裡的氣氛有多焚熱,除了有烤山薯的熱氣外,還有她沁出碎汗的馨香體味,敦他如何能在屋裡安分地待上一晚?
雪沁走到窗邊,看著他站在外頭的身影,忍不住又開始自責,該不會她又說錯什麼話,讓他連和她一同待在屋裡也不願意?
看來,她真不該說話,似乎說什麼都不對。
第六章
這夜,雪沁時睡時醒,不是很安穩,因為她直擔心汪洋待在外面會不會著涼了?
好下容易熬到天亮,她立刻出去,正好看見他牽著馬兒過來。
雪沁徐步走向他,關切地問:你去哪兒了?
牽馬兒去吃草喝水。他一邊梳著馬兒的鬃毛,一邊說著。
雪沁瞅著他,發現他神清氣爽,一點兒也看不出倦意,昨晚你睡在哪兒?看來精神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