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躲過了,但另一排袖箭緊接而來,想躲到樹幹後,速度卻不夠快,輕功不是她所擅長的,早知道剛剛就先奪劍,這樹枝擋不了袖箭,不然她也不用躲得這麼防備。
眼見其中一支袖箭就要射穿自己的肩膀,忽然聽得「噹」一聲,箭矢被打落在地。
「這是在幹嘛?」洛無央走了過來,原本臉色還很悠哉,可在瞧見月影頰面上的傷痕後,臉色沉了下來。
「這是玉煞宮與她的恩怨。」燕秋霜冷聲道。「希望洛公子不要插手。」
洛無央走到月影面前,手指摸了下已開始發黑的傷口。
「解藥拿來。」洛無央冷下眸子。
原來餵了毒,難怪這麼癢,月影也拉下臉。
「放心,只是五花毒,就算不服解藥,癢個三天,發幾個疹子就會好了。」燕秋霜說道。
洛無央撿起地上的袖箭,朝玉煞宮一名女弟子走去。「得罪了。」
那女弟子還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那袖箭已朝她刺來,她立刻揚劍揮開,可洛無央的動作先她一步,剎那間手腕已被劃了一道口子。
「啊……」她驚叫一聲,下一瞬間,已讓人點了穴道動彈不得。
另一名女弟子立即提劍過來,洛無央開口道:「不用緊張。」他轉向燕秋霜。「解藥丟過來。」
燕秋霜冷下臉,自然明白他在打什麼主意,她從腰間掏出一瓶藥丟給他,洛無央打開藥罐,倒出一顆,塞進被他點穴的女子嘴裡。
月影訝異地看著這一切,還以為這洛無央沒心沒肺,沒想到竟然會為她做這些。
「一刻鐘後,她若沒事你們就可以走了。」洛無央走回月影身邊。
「你真要插手管這臭丫頭的事。」燕秋霜沉著臉。
「她的事歸我管。」他簡短一句。
「你胡扯什麼,我自己的事我……」
「你的臉變成小花貓了。」洛無央笑著打斷她的話,看來果真是五花毒。
小花貓,月影直覺地摸著臉,感覺皮膚上出現一顆顆的小疹子,難怪越來越癢。
「快把解藥給我。」她惱道。
「等一刻鐘後,確定她服下的藥丸沒錯,才能給你吃。」
月影不高興地瞪著他,雖然明白他這是謹慎,但就是莫名地討厭他這種態度。
「先去河邊洗洗臉。」他說。「一會兒要上路了。」
「別把我當小孩子,我自己知道要做什麼。」她生氣地別開臉,往林子另一頭走去。
洛無央勾起嘴角,但在轉向燕秋霜時,卻收起了笑意。
「你真是來報仇的嗎?」
若真是來報仇為什麼不在箭矢上塗抹劇毒,而是五花毒這種不吃解藥也不會有性命之憂的毒。
燕秋霜瞄他一眼,哼,沒必要回答他的問題。
「你們可以走了。」雖然還不到一刻鐘,不過確定是五花毒後,就沒必要強留她們下來。
燕秋霜走到弟子面前,解開她的穴道後,什麼話也沒多說就直接離去。
洛無央沉思地望著她們離去的方向,真的只是為了報仇而來嗎?還是……他望向手上的紅雨劍……
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威遠鑣局裡行竊偷劍的女子十之八九是玉煞宮的人,不過若真要奪取他手上的紅雨劍,怎會只有三人前來?
這事有點奇怪,她們到底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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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月影坐在牛車後,背靠著曬熱的乾草,頭不停往前輕點著,最後往旁倒去,倚在一個安穩的肩頭上。
好熱,她輕蹙眉心,雖然戴了笠帽,可是鼻頭還是沁出汗,身邊的人為她調整了下帽子,有一搭沒一搭地為她扇涼,一面和前頭趕牛車的老人家說話。
她搭不上話,也不想搭,自然而然就開始打盹,一開始還睡得不錯,只是太陽漸大,烤得人受不了。
就在她迷迷糊糊又要睡去時,一個不識相地聲音響起。
「喂,別睡了。」
「滾開。」她暴躁地背過身去,只想睡覺。
「要進城了。」他說了句。
「那又怎麼樣!」
「你還好意思一直坐老人家的牛車啊!好逸惡勞也要有個程度。」洛無央說道。
「沒關係,姑娘累嘛!」老人家在前頭笑著說。
洛無央跳下牛車,說道:「那就隨她吧!老人家,您不是還有個兒子沒娶妻嘛,就把她帶回去當媳婦好了,她雖然沒法幫您耕田,可她劍法好,收成的時候能幫你割稻子,削蘿蔔。」
老人家哈哈大笑。「那也成,就怕委屈了姑娘。」
月影推了下笠帽,生氣地跳下牛車,順手拿下木劍,繫在腰上,這是她這幾天做的,雖然技術不若以前好,不過成品也還有模有樣。
「哎呀,姑娘發火了。」老人家露齒而笑。
「她沒一天不發火的,習慣就好。」洛無央拿了些銅錢給他。「老人家,謝謝您了。」
「這錢不用……」
「別跟我推,我這人不喜歡欠人情,改天若能再見,您請我喝兩杯就是。」在老人家能推回來前,洛無央先行後退一步。「您慢走。」
「那好,哪天路過的時候,再過來喝兩杯。」老人家笑著揮手。
「一定。」洛無央也揮了下手後,轉身走進城裡,他帶著她走過拱橋,來到一條僻靜的大街。
月影沉著一張臉跟在他後頭,其實她的傷已痊癒,還要跟這個人耗在一塊兒嗎?
「還氣啊?像小孩一樣,睡不飽就鬧脾氣。」他笑道:「這樣吧!一會兒給你睡午覺。」
她生氣地瞪他。「你才是小孩子。」
他笑問:「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今後有什麼打算?」
「你要往哪兒去?」
「我會先在這兒停幾天。」他指著身後的大宅子。
「那我往北。」他們這輩子最好都別見面。
他笑道:「唉∼∼你可真絕情,不過各人有各人的路,我也不強求,趁著分道揚鑣前,把帳結一結。」
「什麼帳?」
他從腰際抽出一張紙遞給她。「這幾天的花費都列在上頭。」
青鳳莊特製刀傷藥 五十兩
才看到第一項她就發火了。「五十兩,你搶錢啊!」
「那是公訂價,你放心,我有給你折扣,折扣列在最下面。」
「我才不管有沒有折扣,這條給我刪掉,那藥又不是我叫你拿出來的,是你自己……」
「不是我拿出來的。」他搖頭。「是你師父,不對,她現在已經不是你師父了,就是水月庵那個惠良老妖尼叫我拿出來的。」
她抽出繫在腰上的木劍,往他肚子刺去。
「不許你叫她老妖尼!」
他笑著以竹簫擋下她的木劍。「怎麼,罵不得啊?你不是說她假仁假義,我是同仇敵愾,告訴我那老妖尼是不是私底下偷吃葷。」
他邊閃邊退,月影腳下功夫不若他好,追不上他的腳程,因此打得有些零散,見狀,他不著痕跡地慢下腳步,讓她逼上前來。
這三天來他與她打過幾次,但還是不知她這是什麼劍法,不過威力倒是很強大,憑她這身功夫要在江湖上揚名是輕而易舉之事。
但若加上其它要素,她能否安穩地活過三個月還有待商榷,畢竟要在江湖上生存,功夫只是其中一項,要殺人有太多種方法了,不管是下毒、設陷阱、暗器等等,都能在瞬間要了她的命。
他左手輕彈,一顆鐵珠向她飛去,她在瞬間側過臉去。
「又用這種卑鄙的招數。」
「跟你說過多少次,暗器也是比武過招的一環,不能算卑鄙。」他笑著說。「你不也常偷襲我。」
「哼!」她瞪他一眼,將劍收回腰側,再次低頭看著手上的紙。
野果數十顆 一兩
溪水兩壺 二兩
一片衣角 十兩
「這是什麼!」她生氣地把紙揉成一團,朝他丟去。「簡直是土匪,為什麼野果要錢,溪水也要錢,又不是你家的!」
他嚴肅道:「如果是你去取的當然不用錢,但是是我花體力去拿的,自然由我開價。」
她氣得發抖。「那一片衣角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十兩?」
「你發燒的時候,我扯了一塊衣角下來當濕布巾用,這等於毀了一套衣服……」
「做一件衣服連一兩都不用……」
「那件衣服是一個好姑娘一針一線縫出來送我的,要算百兩也不為過,我已經算有良心了,才算你十兩。」
她氣得已經不想再跟這無賴多說一個字,甩頭就走。
「怎麼,不想付錢?」他聳聳肩。「既然這樣,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
她回頭瞪他一眼。
他笑著揮手。「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你想走就走吧!我也不攔你,記得欠我一份人情就是了。」
「你想要我做什麼?」她直截了當地問。
「目前沒有,日後想到了再說吧!」他笑道。
她仍是瞪著他。
「怎麼,捨不得我,不想走啊?」他促狹道。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他挑眉道:「這倒稀奇了,你認為我要什麼?」
「三少爺,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