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為何要這樣?
陸余愈是深想,也覺得這主意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就算她聽進了他的話不去招惹紹仰,仍不能保證長了兩隻腳的紹仰就不會跑來拈花惹草。
「陸余?」
他兩掌一拍,「依我看,乾脆就去我在蝕日城的別業小住一陣子。」若是紹仰日日找上門來,東翁少不了會擺副苦主樣給他瞧,倒不如他先走為上免得又牽連這家客棧。
「你要搬家?」方纔她是不是有錯過什麼?
「不對,不夠妥當,我看你還是回娘家一陣好了。」他手下的地盤,紹仰是有哪處不清楚的?
為防患未然,遠一點較好。計然愈聽愈覺得不對,「我才過門沒多久你就要我回娘家?」他是想將她的名聲往哪擺啊?
「說得也是,回娘家是欠缺考慮了些,因我大哥、二哥都知你家在哪……」陸余撫著下頷沉思不過一會兒,即快刀斬亂麻地做了決定,「這樣吧,選日不如撞日,咱們今日就起程。」還是早點打包走人才能以策安全。
「起程去哪?」為什麼她都有聽沒有懂?
「總之,先出了們再說吧。」也不多做解釋的陸余,搶時間似地彎下身子,一把將她給扛抱至他的肩上。
「慢著、慢著……」遭人扛著走的計然,一臉茫然地問:「你究竟要帶我上哪去呀?」
就像是現在這樣。聽完她所說的話後,大清早就板著張臉的陸余,直在她的面前走來走去,還不時走至窗邊瞧瞧外頭是否有人窺探,一刻也沒法定下心來。
「你想去錢莊幫忙?」
「嗯,我念過幾年書,且待在家裡我閒著也時閒著。」計然不解地瞧他似防賊的模樣,不懂他這兩日來怎就是一直這樣。
「不成。」早知那日在扛著她離線時,就算是被人攔了下來他也該強行闖關的。
「為何?」她拉住他,阻止他繼續在她面前繞得她頭昏眼花。
他的兩眉攬得緊緊的,「錢莊裡有個紹仰。」
她反而不解,「就是紹姑娘來信找我去幫忙的呀。」那位紹姑娘在信上說了,錢莊裡主事的只有陸余與她二人,近來陸余勤快地跑外務,她一人都快忙不過來了,因此想請當家主母過去助陣。
「此話當真?」陸余當下大大怔了怔,且極度防備地揚高了音量。
「嗯。」
他直搖首,「那你更不能去了。」把她擺在家裡他都嫌不安全了,還讓她親赴狼口?那個又換了新口味的紹仰,在打什麼主意他不用想也知道!
「昨兒個我已回信答應她了,待會她會請大黑來這送我過去。」不說清楚他是怎了,也不給個理由,這教她怎麼回絕紹姑娘?
且她老早就想去錢莊看看了,若能多少替他分擔點工作上的事,她說什麼都要去。
沒料到這事她事前連商量也不跟他商量一下,陸余盯審著她那雙已下定決心的眼眸一會兒,而後有些不痛快地走至一旁的長椅用力地坐下。「陸余?」她步至他面前瞧著他生悶氣的模樣。
他滿心抗拒地問:「我若堅持不行呢?」他都這麼識貨了,沒道理那個閱人無數的紹仰,會不識貨地高抬貴手放過她一回。
「我只想試試而已。」計然拉來他的掌心,閉上眼將面頰靠在上頭,「鎮日窩在家裡又無事可做,我閒得慌。」
她本來是日日往外跑在外做生意的,雖說要她待在家也成,但這陣子下來她覺得已經夠了。就算是養只金絲雀,也得讓它偶爾到花園裡看看走走,而不是只將籠子掛在樓閣上,讓它一再地想像著藍天的懷抱吧?任何事,適度就成了,若是能工作與家裡兩邊兼顧,豈不是更好?
陸余也知一直將她擺在家裡像個花瓶般地供著,著實是太為難了她點,可一想到錢莊裡正等待著她的某人,他就……
滿心妒意的他,不情願地哼了口氣,拉開她的手將她拖抱至身上,低首親向那日首先被紹仰吃一旦腐的雙手,再吻上她的頸項,在她面帶不解地看著他時,他索性低下頭封住她的唇,在她柔軟的唇瓣上輾轉吮吻了許久,感覺到她回應後,他便掠奪式地開始吻得更深更重。
「陸少,有人送信來客棧,想請你幫個小忙。」來得很不是時候的丹心,站在門外一個頭兩個大地瞧著手中信件上熟悉的字跡,全然不知裡頭那對小夫妻正面臨別的狀況。
「你說誰找我?」滿懷軟玉溫香的陸余,不情不願地舍下近在眼前的紅唇抬起頭問。
「呃……封浩。」
「他不是出門流浪去了?」光是聽見那位鄰居的大名,一股子悶了多年的火氣,當下便在他的腹裡熊熊竄燒了起來。
「他……」
「又做賠錢生意了?」他瞇細了眼,「這回他當了什麼?」那個換業如換衣,三百六十五行裡行行都做的傢伙,他怎還是學不乖?
「他本人。」丹心無奈地再稟,「陸少,這信上說,你若是不派人去贖他,他就見不著明日的太陽了。」
陸余火大地將話轟出窗外,「叫他死得通透些,省得下回他又把帳記在我頭上!」每次賠錢就只會叫他帶錢去錢莊贖人,他又不是天生欠他封浩的。
「誰是封浩?」不明白來龍去脈的計然,邊拍撫著他急速起伏的胸口邊問。
「你不會想認識他的。」他隨口帶過,低首就想再吻她一回。「少爺。」已經在外頭等了很久的大黑,為免耽誤了時辰,不得不在丹心碰了一鼻子灰後緊接著開口。手邊之事一再受挫,再次手工熄火的陸余捉狂地大吼。
「別再打擾我了!」就讓他做做夫妻間的功課成不成?他們不知道他已經餓了很久了嗎?
「大黑,有事你就說吧。」計然拍拍挫折不已的陸余,揚首對外頭那個聲音聽起來有些可憐的大黑說著。
「少爺,你忘了今日你得回老家一趟嗎?大少何二少都還等著你呢,且我得送少夫人到錢莊去,你就別再把少夫人給絆在房裡了。」想親熱的話,他也得看看時機吧?他不如就快點放人好讓大家都去辦完正事,回到家後,他們會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培養感情的。
「你也聽到了,就別讓大黑難做人吧。」計然雖是覺得很可惜,但也認為他只是拖延時問不想讓她出門。
陸余臭著一張臉,老大不爽快地看著計然推開他去裡頭換妥了外出的衣裳,而後拉著他一道走至門外,在大黑接過她時,他一把揪住大黑的衣領,一字字地向他沉聲警告。
「她要是在紹仰的手裡掉了一根發,唯你是問。」大黑苦情地點著頭,「是……」這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也太不人道了點吧?這對主僕到底瞞了她什麼?
看著大黑一副慷慨就義的神情,以及身後那個活像是她去了錢莊,就不會再完整回來的陸余,計然攜帶滿腹的惑水,舉步走出家門,坐上了大黑從來沒有駛得那麼慢,慢得她以為錢莊永遠都不會抵達的馬車,在來到了錢莊,也再次見著了那日令她驚艷的大美人後,先前累積在她心頭的疑惑,登時
更是堆棧得像座小山似的。
抬首看去,近在眼前的紹姑娘,依舊風情萬種、美艷無限,可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這位美人的身材,與那日所見的……似乎有點不同。
簡單對她介紹完錢莊裡的事務,與做帳的基本要領後,公事公辦的紹仰便交給她一本賬冊,要她也跟著試試。
「哎,你的筆,落得不正哪。」站在她身後緊緊盯著她一舉一動的紹仰,在她方落筆寫沒幾個字,便托著香腮直對她搖首。
「有嗎?」計然疑惑地看著自己握筆的姿勢。
「是握的方法不對,你該這麼握才是。」力行言教不如身教的紹仰,說著說著便靠至她的身旁,親切地握住她的手。
「紹仰……」眼看最壞的預感馬上成真,大黑在紹仰的另一手攀上計然的肩頭時,忙著拍掉那只造次的手掌。
「塊頭那麼大就別杵在這裡礙事,招呼生意去。」紹仰揚起一掌,落力地驅趕著他別來壞事。
「沒客人上門。」不想回家後難以對陸余交差,大黑雖是不願,仍是站在原地生根不敢走。
紹仰瞪他一眼,「到外頭掃地去。」
「可是少爺交代過要我照顧好少夫人。」無辜到極點的大黑,閃躲著冷箭,硬著頭皮將紹仰連人帶筆地帶離櫃檯遠點。
「我是會吃了她不成?」紹仰邊說邊又把計然拉回來了一些。
聆聽著與上回所聽有些不同的聲調,計然多心地問。
「紹姑娘,怎麼今兒個你的嗓子有些粗?」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染上風寒或是什麼,怎她的嗓音卻明顯比上一回有段差別?
「只是著了涼嗓子有點不適。」紹仰笑靨如花地握住她的掌心,將它拉至面前,高興地左端右瞧,還摸了又摸,「瞧瞧你,雖是不白,但膚香肉滑的,就算是黑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