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翼國的人多少有點小異能。」
「可你不是四翼國的人。」她有米蘭蘭部分的記憶,沒記錯的話他是鯤人,玄鯤位在四翼西南邊陲地帶,是個小國家,那兒的人膚色黝黑,體型高大,打漁維生,自古就與四翼友好,若說四翼崇拜鳳凰,那麼玄鯤則膜拜烏鴉與鯤魚。
「玄鯤與四翼比鄰而居,多少也有些異能。」他簡單說道。
正想再問,卻見他忽然彎身,撿起窩在石頭底下的蜥蜴,隨即將它放入腰間的竹筒內。
「說異能不如說是一種感應,鯤人總是能知道哪兒的漁獲最多,哪裡藏了蜥蜴,哪兒能獵到兔子,說穿了只是小能力,不像四翼擁有奪人性命的咒術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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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我正巧想問你,我們……我是說你與米蘭蘭是為了什麼成親,還有你之前說的血約是怎麼回事,怎麼解除?」她只知道他與米蘭蘭成親近四年,但其他細節卻沒有印象。
「血約是四翼的咒術,已經失傳很久,當然失傳是對外說法,少部分人還是知道如何使用,米蘭蘭就是其中之一,血約顧名思義就是用兩人的血立契約,禍福與共,死生相隨。」
「看來這咒術還不是普通的爛,而且完全無效。」看來這種術法時靈時不靈,跟算命差不多。
「夫人認為無效的原因是因為米蘭蘭不在了,而我還在?」他牽起嘴角。
她警覺地看著他。「除非你也不是原來的莫道言。」
他一怔,隨即笑開。「我可以保證我是。」
「所以這法術完全不靈。」她下結論。「既然如此,也不需要忌憚,我們直接離了。」
「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這跟不滿沒什麼關係……」
「那跟什麼有關係?如果你只是過客,我希望你能安於現狀,不要造成太大的改變。」他的語氣比在轎子時還要強硬一些。
「我也希望自己只是過客。」她恨不得現在就回二十一世紀,而不是在這兒聞臭味。
「我不是說了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說實話,我不信任你。」她抹去額上的汗,在這兒待久了還真有些吃不消,雙腿像鉛塊一樣沉重。
「我知道。」他面無表情繼續道:「找到神官大人後我會幫你安排引見一位巫師,或許他能有辦法幫你,當然如果你不想我幫忙,我也不會多事。」
「你希望我在這兒盡量低調,不要造成任何改變?」她重複一次他說過的話。
「是,這是我的條件。」
「但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即使我低調,但花玉華來招惹我,我也躲不過。」
「那麼我希望我們可以一起商量應對的方法,我不想惹你不快,但我必須說夫人有時太過急躁,太……性情中人。」他盡量說得委婉。
她瞪他。
「如果我說錯,請夫人指正。」他沒有迴避她不悅的目光。
「你沒說錯,我只是聽了不爽。」她皺著眉頭,想了幾秒,才又說道:「好吧!看來我沒有其他的選擇。」
她試圖找過公主,但公主的態度一直不熱中,米蘭蘭人緣並不好,除了莫道言她也不知道還能找誰。
他看著她,露出一抹微笑。「那就這麼說定了。」
她點頭。「我醜話先說在前頭,如果讓我知道你耍陰招暗算我,我不會饒過你的。」別的不說,屋裡的芳香精油他還是頭號嫌疑犯。
他勾起嘴角。「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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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她往右邊的岩石區過去,他們必須越過這些石塊,到上頭去,這些岩石還算平坦,雖然層層疊疊走上去有點高聳,但還不算太難爬,她擦去臉上的汗,身上熱得像發燒,好想吃冰降溫。
「你還行嗎?」她的行動似乎越來越遲緩。
「身體很重。」
「越過這裡後你在原地休息,我自己去找。」她藥丸吃得太慢,否則還可以撐一陣子。
接下來攀爬的過程有點辛苦,她覺得自己好像在攀巖,身體越來越沉,有幾次多虧他拉一把,否則她早失足墜下。到了上頭後,她坐在地上,身體無法再移動半分。
他扶著她到一棵枯樹坐下。「這兒的味道比較不重。」他拿出幾顆藥丸,要她咬碎吞下。
她解開水壺,喝了一大口,她的嘴唇很繃很痛,喝水時甚至嘗到了血腥味,她想她的嘴唇大概裂了。
他摸了下她的額頭。「你的體溫很高。」
她把一整壺的水都喝光了,卻覺得還是無法解渴。
莫道言攏著眉頭,才走這樣一段路她的體溫就高得嚇人,連唇都裂。
「嗯……」
「怎麼?」他問。
她摸了下腰上的袋子。「可能是錯覺,剛剛蛋好像動了一下。」
他低頭看著她腰上的袋子,若有所思,隨即道:「你握著蛋。」
「幹嘛?你不會教我在這裡孵蛋吧!」他敢說是,她就叫他去吃屎。
「我只是突然想到磨磨在你身上下蛋或許不是湊巧。」
「什麼意思。」
「你的體溫比常人高,蛋孵化的機率會高出許多……」
「好了,我不想聽這種話,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孵蛋。」她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要熱還不簡單。
「你去收集一些熱沙跟小石頭,裝進這裡頭。」她把裝蛋的袋子交給他。
他勾起嘴角。「這方法也不錯。」
「別放太多,萬一烤熟了不關我的事。」她閉上眼睛。「你去忙吧,我要休息一下。」
還是這麼會使喚人。他盯著她的臉一會兒,才起身去找些細沙與石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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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閉目養神的尤鳳儀,隨著時間過去,意識開始有些恍惚,臭味已經不再困擾她,四周靜得好像她不在其中,她飄離了一切,像是在外頭觀望著被困在透明籠子裡的自己。
好比高空俯望的鏡頭,將一切收攬,她的腦袋裡閃過一幕幕畫面,速度太快她看不清,也沒刻意去看,自她附身於米蘭蘭身上後,偶爾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起初她嚇得立刻睜眼,後來才明白那是米蘭蘭的記憶,只要放鬆,等這些畫面過去後,她總會憶起一些過往。
這些記憶不見得跟目前發生的事有相關,好比十天前她正在跟赤鳳吵架,腦袋也是這樣閃過一幕幕的畫面,她沒理睬,也沒去細看。吵完架後,她忽然很想吃果凍,那是米蘭蘭生前很喜歡吃的東西,各式水果凍上澆淋鮮乳,周圍放著碎冰拌著果凍吃。
她立刻要奴婢去做一份來,吃完後心情暢快無比,但她不怎麼喜歡鮮乳,所以把鮮乳改成了蜂蜜,還是一樣可口,只是有時想想,這感覺還挺恐怖的,她明明不是米蘭蘭,但受制於這具身體,有些喜好還是會受影響。
畫面漸漸淡去,她也不以為意,仍是閉眼休憩,忽然有個東西在她腦中慢慢現形……
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在說話,沒見過素質這麼差的。
影像整個清晰起來,是赤鳳,它正跺著腳,生氣地瞪著她,因為有上一次的經驗,這次總算沒被嚇到,不過尤鳳儀還是有些遲疑。
豬腦袋,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在講話?
……這難道就是莫道言說的心音嗎?可不只聲音,她還看見活生生的影像,她試探地問道:赤鳳是你嗎?
總算通了,耗了我多大力氣知不知道,你的素質為什麼這麼差?
真的是你?
不要一直講蠢話。赤鳳以翅膀指著她,一如往常的高傲。你給我聽好了,馬上到咕咕山來。
我已經來了,你在什麼方位?她才問完,腦中頓時顯出方位,宛如google map。
快點,沒時間了。
她立刻睜眼,影像隨之不見,想起身卻發現全身無力,她開始大喊:「莫道言——」
第4章(1)
「是這裡嗎?」他指著空地上的一塊巨石。
「嗯。」她點頭。「快把石頭搬開。」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以我之力恐怕沒辦法。」那石頭起碼有三、四百斤以上,他雖然長得高,可不是大力士。
「叫公孫兄弟。」這對賽亞人來說或應該是小case。
他點點頭,從腰間拿了信號彈,點燃後拋向空中。
這裡距離斷崖約莫五十公尺左右,下面是黑河,像瀝青一樣,又臭又稠,尤鳳儀蹲下身將耳朵貼在石上,但沒聽見什麼。這花玉華還真費工夫,在這兒挖洞,把赤鳳它們關在這兒,到底有什麼目的?只是為了試探她是不是真的米蘭蘭嗎?或者是想藉機除掉她?
她覺得這整件事實在古怪,她搞不懂花玉華到底在想什麼,赤鳳可是四翼國的聖鳥,有人會拿聖鳥的性命來賭嗎?
她起身,說道:「這附近能藏人嗎?」
「你覺得花玉華在這兒埋伏了人?」
「我不知道,若真的有她的人在這兒,有可能是為了殺我。」她左右張望,這兒除了稀疏的樹跟石頭外,幾乎無處可藏。
「也有可能是為了釋放赤鳳,我是說如果我們沒及時找到赤鳳的話,她的人會出手相救,畢竟赤鳳是四翼的神鳥,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