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白眼。「納命來。」她故意平舉雙手,像殭屍一樣朝她跳去。
「救命啊,救命啊……」白蘋奔跑而出。「米蘭蘭回來了。」
「這小白。」她撿起地上的杓子,往門口丟去,啪嗒一聲,打中她的背。
「哎喲。」白蘋踉蹌一下,差點跌倒。
「發生什麼事了?」莫道言正巧拿藥過來,見她一臉驚恐,眉毛抬了下。
「米蘭蘭,米蘭蘭……」她喘口氣。「回來了。」
聽見這話,莫道言揚起眉,往裡頭瞧去,就見米蘭蘭雙手叉腰,一臉怒氣。
「把那個智障給我拖進來。」
聽見這話,白蘋轉過身,有點不確定地問:「珍珠奶茶的珍珠是什麼?一、礦物,二、海產,三——」
「你再給我耍白癡,我就過去把你腦漿打出來。」尤鳳儀快爆筋了。
白蘋鬆口氣,衝向她。「你快把我嚇死了。」
「我快被你氣死了。」尤鳳儀火大地說。
「誰教你裝殭屍嚇我,還不回答我的問題,明知道我膽子小。」白蘋也嗆。
◎◎◎
莫道言輕咳一聲,原本還想再罵人的尤鳳儀,收起滿腔怒火,說道:「什麼事?」
「你該換藥了。」他將手上的木盤放在桌上,除了刀傷藥外,還有藥湯。「還有你體內的火似乎一直沒有降下來的趨勢。」
「你要修身養性。」白蘋提醒她。「我覺得你來這裡以後好像變得更暴躁。」
尤鳳儀瞪她一眼,轉了話題。「赤鳳呢?」「利鶴在照顧它,它的靈能受到相當大的損耗。」莫道言簡短地說。
白蘋連忙補充。「你肩膀的傷它也幫你減輕了一點,否則你可能要一、兩個月才會好,曳鳥的爪子太利了,你流好多血。」
「你有問它真是花玉華抓走它們的嗎?」尤鳳儀問道。
他點頭,還沒說話,忽然一聲大喊傳來,「花、花在哪兒?鳳大人……」磨磨忽然醒過來,淒厲地叫喊。
「磨磨,別起來,你在孵蛋。」白蘋趕緊跑過去壓住它。「鳳大人回來了,你忘了?」
「鳳大人。」磨磨又是一聲叫喊。
「你醒了沒啊,磨磨?」白蘋拉了下它的頭毛。
尤鳳儀揉了下眉心,真的會被這兩個天兵搞瘋。「我們出去講。」她走到廊頭。「我昏多久了?」
「幾個時辰。」
「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是她做的沒錯。」莫道言在她急著開口前,緊接著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赤鳳說這件事不須再追究——」
「什麼!」尤鳳儀覺得自己好像又要自燃了。「為什麼不須追究?」
「鳳大人說箇中原因等它傷好點了,它會再說明。」
第4章(2)
尤鳳儀的下眼皮不自覺抽了下,莫道言立刻道:「夫人還是別再想……」
「要我不再追究,饒了那女人?」尤鳳儀齜牙咧嘴。
「夫人……」
她轉身走回房,快速打開衣櫃,從暗格裡拿出一把劍;莫道言吃了一驚,急忙攔下她,嘴角卻隱著笑。
「夫人……」
「給我滾開。」她推開他。
「鳳梨你幹嘛?」白蘋驚道。
「我殺了那女人。」
「不行啦。」白蘋拉住她。「頂多打她一頓。」
「要殺誰?」磨磨叫嚷。「不能啊,殺人不行啊……」
「一隻鳥都比你懂事。」白蘋立刻道。
「你要我刺你是不是。」她揮開她,氣沖沖地走出房。
「殺人啦……」磨磨大叫。
「磨磨你不能起來。」白蘋緊張道。「莫道言你快去追她,我一個人顧不了兩邊。」她跑到磨磨面前壓著它。
「你到底有沒有自覺,怎麼老要起來……莫道言你自求多福,見苗頭不對就跑。」白蘋好心提醒。
莫道言走出房,尤鳳儀已經走下廊廡,正穿過花園,他也沒認真去追,不疾不徐地走著,夜色自樹上飛下,在他肩上落定。
「她的脾氣可真不好。」
「嗯。」莫道言淡淡地說著。
◎◎◎
他慢慢走著,沿途閒晃,走過一排竹林後,踏上拱橋,丟了些飼料給池裡的魚,就見她在拱橋另一頭,彎身扶著一棵大樹,似在喘息,劍落在草皮上。
他仍是徐步前行,當他走到她身邊時,她已經側躺在地上,手臂上燃起一道淡淡的火焰,他注意到她的左手握著裝蛋的棉袋,似在保護又似在確定它無恙,這舉動讓他心口一動,她雖然脾氣暴躁,可某些地方倒很對他的脾胃。
夜色飛上附近的樹,莫道言蹲下身,手心自她肩膀刷下直至指尖,淡紅的火焰立刻消失無蹤,她粗聲喘息,全身發燙。
他解下腰間的水囊,餵她喝水,她抓著水囊,一口氣喝光。「還要……」
他一手伸至她頸後,立起她的上半身。「夫人得收收性子,否則體內的火會越來越難控制。」
「……以前……沒這麼嚴重……」這到底是什麼破爛身體。
「因為鳳大人看顧著你,但現在它自顧不暇,所以你體內的火壓不下。」
「你滅了我的火。」她盯著他。「莫道言,你到底是誰?」
「我是鯤人。」
「我的意思是你要什麼,你在這裡扮演什麼角色?」她直問。
他瞅著她的臉。「米蘭蘭的丈夫。」
她扯了下嘴角。「你們相處的方式不像夫妻,她喜歡你,可你不喜歡她,所以她才弄了一個後宮。」
「她養後宮是因為她喜歡男人,各式各樣的男人。」他抱起她。「至於我……我不在乎。」
她難受地輕吟一聲,皮膚好痛。「……把……把花玉華約來。」
「夫人……」
「我現在很冷靜。」她急促地呼了幾口氣後才道:「我會……很冷靜地賞她一拳,在她肚子上刺一劍,非常……冷靜。」
他勾起笑。「這可不行。」他抱起她往回走。
「你想要米蘭蘭的家產,對嗎?」
「我要的不是這個。」
「那你要什麼?」
「你為什麼想知道?」
「不弄清楚你的目的,我如鯁在喉。」
他輕笑。「那鯁還得請夫人自己拿出來,道言愛莫能助。」
真是個討人厭的男人,她沉口氣,說道:「帶我到利鶴那兒,我要去看赤鳳。」沒確定它安然無恙前,總有些不安心。
他抱著她往另一方向而去,才過楊樹林,忽然一道黑影飛撲而至,停在兩人面前,尤鳳儀認得這鳥,似乎叫厲山,之前她與赤鳳爭吵時,它曾現身訓斥她,罵她無禮。
「米蘭蘭。」
「厲山大人。」莫道言禮貌地說。
厲山點頭,骨碌碌的眼睛在兩人間打轉,莫道言一向不怎麼搭理米蘭蘭,為何如今又抱著她?
「你們要去交配嗎?」
◎◎◎
「什麼?」她的聲音當場高八度。
莫道言則是一怔,保持緘默,但眼眸浮現笑意。
厲山嚴肅道:「我只說幾句話,不會打擾你們交配……」
「你豬啊。」她覺得自己又要冒火了。「我們看起來像要去交配嗎?」
「我不是豬,我是鳥。」它受不了地看她一眼。
「雖然我們只有春天才發情,但我知道你們人類隨時隨地都可以……」
「聽不下去了——」尤鳳儀正要開罵,就聽見莫道言說——
「夫人小心著火。」
冷靜,她要冷靜。
「我知道,著火有等不及想交配的意思。」厲山皺眉。
莫道言忍住笑,尤鳳儀覺得自己要火山爆發了。
「我對你非常不滿意。」厲山以翅膀指著她。「因為你,鳳大人耗盡了靈力,你非但不關心鳳大人,還要去交配,我對你真的是徹底失望。」
「替我揍它。」尤鳳儀命令莫道言,她連手都抬不起來,否則准掐死它。
他輕咳一聲。「道言不能這麼做。」
厲山怒道:「你一點尊敬之心都沒有,我說鳳大人應該不管你。」
她決定問重點。「赤鳳好點了嗎?」
「赤鳳大人。」厲山糾正道。「你的腦袋為什麼這麼笨,說多少次了,是赤鳳大人。」
她深吸口氣,努力控制自己。
見她似乎快撐不住了,莫道言開口道:「赤鳳大人什麼時候能恢復靈能?」
「要七天。」
「為什麼不能去找花玉華?」尤鳳儀抓緊時機問。
厲山銳利地看她一眼。「這是鳳大人的指示。」
「為什麼?」
它怪異地看她一眼。「我不是說了嗎?這是鳳大人的指示。」
她真的會被這群笨鳥氣死,她又吸口氣,換個方式說:「鳳大人有沒有說原因?」
厲山沉默了幾秒。「人我是沒辦法理解的,陰險歹毒,如果不是鳳大人阻止,我厲山早啄死她了。」
「不讓鳳大人知道就行了。」尤鳳儀微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才公平。」
「夫人,對厲山大人說這些不妥。」莫道言提醒她。
她才不管他。「孔夫子說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意思就是……」
「夫人。」莫道言厲聲道。「別再說下去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疾言厲色地對她說話,尤鳳儀驚訝地看著他,他的目光冷得像要殺死她。
她還來不及反應,只聽見他對厲山大人說:「請不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我曉得厲山大人對花玉華很生氣,但既然是鳳大人的意思,我們還是該遵從,說不準鳳大人有它自己的盤算,我們若貿然行事,說不定壞了它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