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甚至被壓了下來,保住了他與表哥的名聲,將所有的錯都推到了林若水的身上,將她說得是多麼的水性楊花。
「六表姊,我話至此,告辭!」司徒風清轉身離開,臨走前交代小二和掌櫃,「我走了,你們好好看店。」他想了想,「要是石公子回來把店全砸了,你們就把這帳記在石六姑娘上。」
「什麼意思!」石靜流氣憤地站起來。
司徒風清壓根不理會她,直接逃命去了,找林若水?不用啦,有十五保護,且石毅很快就回來,他要亡命天涯了啦。
「真是古怪……莫非當年真的是一個誤會?」石靜流皺起了眉頭,她一向快言快語,性子如男兒般,若真是如此,那她該如何是好?
不行,既然有懷疑,不如先查個清楚。
「石小姐……」
「這……」掌櫃與小二對看一眼,只剩他們兩個向石毅交代嗎?這很難交代呀!
白日遠去,黑幕降臨,天空中開始飄灑著星星點點的雨滴,如羽毛般沒有重量地落在紅色的飛簷上,漸漸地,雨越下越大,擊打在屋簷上的聲音似是以手指敲著空竹時的妙音,初聽時驚為天人,過了一會兒,這聲音又緩緩地輕了下來,似是撥動著古箏上的琴弦。
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馬蹄急促地踩在水坑中,水花四濺,歸心似箭的主人卻毫不憐惜地駕馭這良駒。
石毅趕回來了,馬兒還未停下,他便一個飛躍從馬背上飛了下來,一個跨步走進風清樓,他臉上有著水意,他隨便用袖子一抹,左手臂中懷端著一樣事物,他萬分慎重地護著。
「石公子,你、你回來啦。」小二正在擦桌子,見到石毅如見到鬼魅般。
「嗯,你家主子呢?」
「不在。」小二乾笑著。
石毅眉一挑,「他去哪裡了?」
「這……」小二哥為難地看著掌櫃,掌櫃當做沒看見的低下頭繼續算帳本。
「林姑娘呢?」
小二歎了一口氣正想要說話,原本坐在那兒的幾個用膳的人指了指站在那兒的石毅,「喏,就是那個人!」
「今日中午將一個姑娘家給推了下來。」
「真的假的?」
「他們是一對夫妻,女的在外頭有情人,他一氣之下就把她從樓梯上給推下來了。」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我當時在場呀!」
「後來那位姑娘呢?」
「走了呀,看起來很傷心的模樣……」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落在了石毅的耳朵裡,石毅面無表情地又問道:「你家的主子……逃了?」後面的兩個字眼特別的輕。
小二打著哆嗦說不出話,石毅緊接著問:「林姑娘走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是……」小二隻好把當時的事情講了一遍。
石毅的臉色越來越冰冷,到了最後壓根看不出他的心情是如何,這麼說她受傷了?六姊太過分了,竟然如此傷她!
「石公子?」小二膽戰心驚地看著他。
石毅環顧著那樓梯,腦海中想著林若水嬌弱的身子從上往下地掉下來的場景,心也跟著疼,她怎麼受得了!石毅搖搖頭。不許自己再想下去,當務之急是找到林若水。
眼看著石毅離開,掌櫃鬆了一口氣;突地,他聽見一聲巨響,趕緊走出去一看,結果看見他們的招牌被劈成了兩半。
主子呀主子,你真是算錯了,那樓梯是沒事,不過這店是暫時要關門休息了。
第7章(2)
循著十五留下的標記,石毅在一間客棧找到了他們。
「少爺。」十五恭敬地站在一邊。
「她怎麼樣了?」石毅一天一夜未闔眼,兩眼充血,看起來令人畏懼。
「肋骨斷了一根,腳踝扭到,不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我讓你保護她!」石毅不免對十五生氣,十五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從未出過差錯,所以他才將林若水的安危托付給他。
十五一個單膝跪下,「是小的錯了,小的沒想到六小姐會與林姑娘起衝突,更沒料到她們拉扯之間,林姑娘會摔下來。」
這件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沒有人來得及反應,石毅自知不該怪十五,可一看到躺在病床上、面容慘白的林若水,他就無法平息這股火。
「今日起三個月的餉錢不用領了,以示處罰。」
「是。」
「出去吧。」
「少爺,這是林姑娘給商隊的玉珮,說是路費。」十五將玉珮交到石毅的手上。
十五本來打算跟著林若水,等著石毅的到來,哪知半路林若水就昏了過去,商隊的頭領怕她生了什麼大病,想將她遺棄,十五便出手救出了林若水,奪回玉珮之後就趕著帶著林若水看大夫。
石毅拿過玉珮,「我想她的傷不輕,大概要休養一段時日,你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房子可以租用。」
「是。」十五退了出去。
石毅坐在床邊,將玉珮重新戴在她的脖頸上,玉珮靜靜地躺在她的胸口處,他將她的衣服拉好,又替她蓋上被子,即使是睡著,她似乎也在哀愁,兩道精緻的柳眉緊緊地縮在一塊兒,他的手輕輕地撫弄著,卻撫不平。
「水兒,你快快醒來,我解釋給你聽,好不好?」他的嗓音帶著無限的柔情,眼裡的柔情足以令人溺足。
林若水昏睡了好幾日,昏睡的這一段時間裡,一直有一個男人騷擾著她,對她說了好多好多話,她已記不清了,只知男人不斷地要她醒過來,醒過來……
是誰呢?還會有誰會對她牽腸掛肚呢?她的至親都已經去世了,還會有誰呢?
她迷迷糊糊中轉醒,她躺在一個大床上,厚厚的棉被蓋得結實,她一點也不覺得冷,反倒有些熱,她緩緩地從床上爬起來,伸手搓搓眼睛,試圖使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真實一些。
她想商隊的人不會這麼好心,還專門挪一個這麼大的廂房給她住,甚至還為她找了一個大夫。
她的腳踝處敷著藥草,身上多處瘀傷,是摔下來時導致的,她該是躺了好幾日,否則身上的瘀傷不會這麼快就顯現出來,她靠在床頭一會兒,等著軟綿綿的身體恢復力量。
門打開了,一道光射了進來,她看見一個人如天神般魁梧,門關上了,那人逐漸走近,近到她可以看清他臉上的喜悅。
而她臉上只有恐懼,「不要過來!」她大聲喊道,甚至在他的唇蠕動了幾下時,拿起身邊的枕頭狠狠地扔了過來,「滾出去!」
男人停了下來,站在離她一段距離之遠,「水兒……」
誰?石毅在喊誰?
「你不要過來,滾出去!」林若水用一雙看著敵人般的雙眸盯著他,若她手上有一把匕首,她絕對不會手軟放過他。
「你聽我解釋……」
多麼熟悉的話,多麼諷刺的場景,她要石毅給她解釋的機會時,他有給過她嗎?
「滾!」她不會給他機會的。
「好,好,我走,你別激動,你的身體還未恢復。」
林若水死瞪著他,一副與他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樣。
石毅默然地將手中的藥放在桌子上,「你記得喝藥。」話一說完,他依言地離開了。
林若水重重地喘息著,她的手伸到自己的胸口輕輕地拍著,他走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還想羞辱她嗎?
林若水摸到胸口的玉珮,玉珮怎麼會在身上,她記得給了商隊,莫非是他……她掀開被子,下了床,穿上衣服和鞋子,她踉蹌地走了出去,一眼也沒瞧桌上那熱騰騰的藥。
門一打開,她先是不適地眩暈了一下,勉強睜開眼睛,浮著腳步,她堅定地往外頭走。
「你去哪裡!」男人大聲喝止。
她恍若未聞,固執地往外走,直到一堅硬的胸膛堵住了她的去路,將她圈在了他的懷裡,「你這副樣子還想去哪裡!」男人本想細聲細語,可見她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看得火冒三丈。
「放開。」她氣若游絲地說。
「放開?」他怪怪地揚聲,眼睛一黯,「作夢!」
「放開,放開,你放開我!」明明沒有力氣,卻被他給刺激出了潛在的力量,林若水像個瘋子似地在他的懷裡撒潑著,往日的溫柔靦腆不見蹤影。
石毅壓根不把她這一點兒力量放在眼裡,他冷冷地抓住她的手,她就用雙腿踢他,石毅乾脆將人壓在懷裡,連她的雙腿都只能貼著他的腿。
「放、放開!」她氣喘吁吁地說。
「不放!一輩子也不放!」
她眼兒一紅,「什麼一輩子,你這個負心漢,放手!」前一刻是他羞辱她,這一刻他又說不放開她,怎麼會有男人如他這般的多變!
「不放,除非我死!」石毅的硬脾氣絲毫不退讓,在這個時候男人該柔聲安撫,偏他一個大男人家石頭硬邦邦的。
「石毅,你再不放開,我就死給你看!」林若水恨恨地看著他,眼裡的淚水順著她的眨眼而流淌下來,流進了石毅的心中,宛若水滴石穿般,石毅這顆笨石頭也被林若水給穿透了,偏偏這時林若水不是溫婉綿延的柔水,襲向石毅的是滔滔怒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