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包裹,一個郵寄包裹,我不知道誰寄的,它……突然爆開來……」好大的爆炸聲,震得她雙耳隆隆作響。
一幕幕驚悚的畫面如潮水般湧來,她站在家門口,有一位壓低帽簷,戴著道奇隊棒球帽的男孩送來快遞,指明要她簽收。
當時她也沒多想,烈日下一個十七、八歲大的大男孩,踩著單車,一戶一戶送傳單,送快遞物品,看起來十分辛苦,她還倒杯冰茶給他解渴,名字一簽就接過包裹。
沒有寄件人姓名,地址也很奇怪,可是她想也沒想過有人會害她,先看看內容物再說,若與她無關再由快遞公司收回,找出原始主人予以退還。可當她用剪刀剪開密合的透明膠帶時,隱約聽見唯地一聲,接著有人高喊『快扔掉它,』嚇得她趕快脫手一丟,轟隆的火花便在面前炸開來……
「……等等,有沒有人受傷?!我有看見路人走過……冰煌,我弟弟,他在我後面!」他在哭,哭得好大聲……
「別慌,別慌,沒人受傷,除了你。」她是唯一的受傷者。
「真的只有我嗎?沒有別人……」她只顧著關心其他人,渾然忘卻先問自己的傷勢。
「是的,只有你,你弟弟毫髮無傷待在家裡。」其實他並不知道是否有人受到波及,一接到通知他便匆忙趕來,未曾細問。
「那就好。」她鬆了一口氣。
「一點也不好,你傷得全身無一處完美,叫我怎麼能好得起來呢?」他無法不自責,她的傷是因為他而引起的。
瞧他面露悲情,楊冰倩反過來安慰他,「至少我還活著呀!除非我毀容了,變醜了,你不想要我。」也許她傷得很重吧!他才為她感到憤怒不平。
「胡說,你還是一樣漂亮,眉是眉,眼是眼,就是唇色淡了一些。」完全沒了血色。
她笑著,不見怨色。「還好嘛!五官都在,沒有成為無臉人。」
她相信老天是心疼她的,沒讓她受太多苦,還讓她愛的人陪在身邊,夫復何求,她真的很感恩了。
「你還笑得出來……」厲旭陽抿緊唇,不同於她的笑臉。
「旭陽,我傷得重不重,四肢還在嗎?我好像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連痛的知覺都消失了。」她現在才開始有點害怕,深恐這一輩子再也站不起來,變殘廢。
他不知道,他只看見她全身百分之八十包著紗布。「我去問醫生,你等我,不要怕,我馬上就回來陪你。」
才一起身,他便撞到一堵牆。
「醫生在這裡。」唉,盲眼人越來越多了,好醫生難為。
「你是醫生?」一身白袍,聽診器,袍上別著識別證-高穆仁。「沒錯,我是醫生,剛才你衝進來的時候還一把將我推開,無視我的存在。」要不是有人扶住他,他一頭就撞上牆了。
沒有一絲愧色的厲旭陽馬上將他拉到病床邊。「告訴我,她的傷勢如何?」
「真是沒禮貌的小鬼,以前多可愛啊……」高穆仁嘴裡嘟嘟噥噥地,沒人聽得清楚他念什麼。「住院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咦!」他一愕。
「咦什麼,我是怕她有腦震盪才留院觀察三天,不然這點小傷找護士擦藥水就好了,不用浪費健保資源。」嘖!沒醫療知識也要有常識,人要快掛了會只住普通病房嗎?一定直接送加護病房,大大小小管子插滿一身。
「那她全身又是繃帶又是紗布,沒法動彈是……」
挑挑眉的醫生一臉莞爾,眉宇間染上一絲趣味,直啾著他笑。
「那是高醫生的小幽默,大可不必理會,他一向有瘋顛性格。」老要捉弄病人。柔媚女音輕輕揚起,帶著無奈的笑意。
「二姐……」厲旭陽不自覺地喊出聲,宛如平常。「喂!綠櫻妹妹,你怎麼可以懷疑我的仁心仁術,本人鄭重否認你的指控,並保留法律追訴權,我這麼做全是為病人著想,誰叫她怕痛,我把她手腳都包住,一來避免細菌感染,二來減少傷口的摩擦……」
「簡單來說她只有一些皮肉傷,撲倒地面所造成的小擦傷,其它並無大礙。」另一道男音簡扼描述。
不過,這倒引起醫生的不滿,抗議他的『越權』,「姓秦的,到底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醫生在解釋患者病情時,病患家屬只要閉嘴,乖乖聽。」那種自以為比醫生厲害,處處挑毛病的家屬最令人厭惡。
秦狼無所謂地聳聳肩,對眼前這位醫術高明的醫生毫無敬意。
「很乖嘛?高醫生,要是莫隨紅那個瘋女人也來了,你敢叫她閉嘴?」他有幾顆惡膽。
聲音略沉的男音譏誚地說,不難聽出對醫生品性的不屑。「又來一個莫家丫頭的男人,二妞,管管你老公,別讓他的嘴太臭。」真是,又不是年輕小伙子,脾氣和當年一樣幼稚。
「你說誰錯,姓高的,看我把你扁……成半殘,正好有現成的醫院不愁沒病房住。」
「別鬧了,浪雲,待會嚇到小花。」瞧著認識許久的男人,莫綠櫻笑眸微掀。
正所謂百煉剛可化作繞指柔,一物克一物,一句雲淡風輕的柔語,霸氣十足的風浪雲就像老鼠遇到貓,冷瞪醫生一眼便安靜地回到妻子身邊。
「哇!世界奇景,野獸遇到馴獸師,難得見到熊也有不張牙舞爪的一面。」果然啊!人都有自找麻煩的物質,專找治得住自己的伴侶。
高穆仁想到自個老婆,雖然她不溫柔不賢慧,但起碼不會把他打得鼻青臉腫,外加過肩摔。
「你……」風浪雲掄起拳頭,一副又要開扁的模樣。
「高大哥,少說一句,你不想醫院被拆了吧?」都幾歲的人,還這麼不安分。
他笑著。「無妨,反正你老公是土財主,叫他再蓋一幢新的醫療大樓還我。」
「哼!」誰理你,他家有錢是他的事,一毛錢也不施捨給庸醫!「你們愛鬧到一旁鬧去,我和小花說兩句話。」莫綠櫻一手一個男人輕按腕部,兩人同一時間露出痛苦的神情。
「小花,你還好吧?」
「二姐。」楊冰倩點點頭,表示她很好。
「乖!別怕,高醫生喜歡跟人開玩笑,你不能動是因為他綁住你,怕你亂動,你真的只受一點點小傷而已。」瞧她嚇得臉都白了。
立於一旁的厲旭陽聞言,立即掀開薄被,果然在手腳下方發現彈力束布,他表情一陰,動手解開,楊冰倩的手馬上開心地舉高。
「咦!真的沒事耶!謝謝二姐。」手指頭也能動,手動自如。
「謝我幹什麼,是你福大命大。」她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
「是二姐救了我對吧?在危急之際我聽見二姐的聲音。」那一句驚慌的『小心』猶在耳旁迴繞。
微微一笑,她並未否認。「不光是我的功勞,還要謝謝大姐夫,是他英勇飛踢,爆裂物才沒炸到你。」
「嗯!謝謝大姐夫。」她好幸運有他們在身邊保護,她是朵幸福的小花。不習慣接受別人感恩的秦狼微頷首,一臂勾著厲『小弟』的脖子。「你們女人家聊女人的事,我們男人變男人的話題。」
原本厲旭陽不打算離開心愛的女人,堅持要陪她,但見到眾人眼中的嚴肅和憂色,叫他不得不放下固執,隨著秦狼走出病房。
一出房門,秦狼劈頭便是一句,「你該知道這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謀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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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氏企業副總裁要結婚了,他的對象不是田氏藥廠的田文韻小姐,也非廣成醫院院長的千金酈麗兒,傳聞已久的大榮貨運老闆之女秋若蘭更非幸運佳人,那新娘究竟是哪家小姐呢?
那是一個跌破眾人眼鏡,叫人訝異到不行的名字,政商各界沒人聽過她。
小花,有人名字叫小花嗎?不要懷疑,發出的上千張喜帖上,明明白白印著新郎:厲旭陽,新娘:小花,小花下頭多了個括號,註明:楊冰倩。
一時間,眾人都十分好奇這個小花是誰,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地紛紛詢問,卻又不得其解,因此更加熱中地炒熱這聲婚禮。
小花是誰?花落名家。
斗大的標題刊登在各大報頭版,一張留白的照片空位畫上一個大問號,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問號,顯示神秘佳人正受大眾注目,熱烈討論著。
此樁婚禮不只台灣鬧得沸沸揚揚,連紐約時報都專程來台採訪,雖未得知第一手內幕,不過經由當事人透露一點秘辛,竟然在當地造成轟動,報紙一上市立即被搶購一空,人人爭睹華人藥廠龍頭之孫如何擄獲佳人心。
至於小花這位不露臉的新娘則成了記者筆下的現代版灰姑娘,十二輛漆金的寶馬為前導車,引喻著十二輛黃金馬車,六名小公主,小王子當花童,坐在車上沿路灑花瓣,灑金箔,還灑巧克力糖。十二名司機全穿上全白的制服,頭上戴著白色禮帽,腳上是嶄新的白皮鞋,而嘴頰邊畫上幾道須須,意味著是老鼠車伕。典禮盛大而隆重,媲美皇室婚禮,工商各界大老幾乎無一缺席,政界人物也送上賀禮花籃,直道非來不可,還有影視紅星也趕來共襄盛舉,讓人引頸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