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契約很有趣啊!」宣鏡寧揚眉,提醒自己有人最近心情很郁卒,最好別太刺激他。
不過話說回來,也真是難得啊!這世上居然有女人敢招惹於月,而且還是很用力、一點也不客氣的招惹呢!
「有趣?」他沒聽錯吧?
「當然有趣!有人邀你『 同居』 一年,我知道這個馮御春是個公認的美人,別說你,連身為你好友的我都與有榮焉呢!」
馮御春是他新婚妻子金碗兒的手帕交,老婆口中的「女王」,他和她並不熟,僅見過一次,不過對她的事跡倒聽了不少。
有一次他家碗兒開玩笑說要幫於月牽紅線,有了女友後他大概也端不住那張冷冰冰的臉了合那時自己也沒多想的脫口說:「就把『 女王』 介紹給他好了!」
金碗兒怔了一下。「小春?」
「怎麼,不配嗎?」
「那倒不是。只是你開口前,我也剛好想到她呢!!」
「要約吃飯嗎?」
她想了一下,搖頭。「小春是個很特別的人,別人介紹的她沒興趣。你覺得女王會如何挑選自己的另一半?」
「設下重重陷阱,來個甕中捉鱉。」
被老公這麼說,金碗兒忍不住想大笑。
「噗之哈哈哈……」雖然小春的對象不見得是於月,可她已把那只「鱉」直接想成於月,如果真是他,那還真是很大尾。「沒錯沒錯,小春吶,她是個從來不會錯失自己想要的東西的人,如果她真的非要不可的話,她會讓他成為她的。」
看了於月的那份契約書,宣鏡寧想起了和老婆這段無聊時說的話。
設下重重陷阱,來個甕中捉鱉?咳,他不會一語成讖了吧?
於月被好友虧得惱意連連。馮御春可是他老爸的情婦!「別開玩笑了!」
「我可沒開玩笑,緣份的事,誰知道呢?」
「不可能。」於月霸氣的濃眉攏近,十分困擾。「你應該聽說過吧?!她是我父親外頭的女人。」
「我老婆未和我交往前,也一度以為我是個同志啊。」
「我們的情況是完全不一樣的。總之,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滕堂說她是個女同志。」
宣鏡寧向來偏冷的臉難得的露出了滑稽的表情。「原來我家碗兒也是『 高危險群』 吶!」
「什麼?」
「沒什麼。」在未搞清楚狀況前,他還是不要多嘴好了,免得多說多錯,壞了人家好事,到時老婆大人可是會跟他沒完沒了。
於月把注意力拉回契約上,他啜了口馬丁尼後說:「我看不出她和我訂這份契約有什麼目的?」
「簽下去就知道啦!」
「大少爺,契約一簽下,除非打算賠款違約,否則就沒轉圓的餘地了。」
宣鏡寧涼涼的開口,「不過是一年的時間,從契約內容也看不出你會損失了什麼,根本就算是你的大利多,有位專業人士幫你打理門面,連你每次出席一些場合的攜伴問題都一併解決了,你一個大男人的,應該也沒有什麼貞操可以『 損失』 的吧?」
他虧於月虧得很樂,以前在日本學武時,他在拳腳功夫上總是差了於月一點,咳……他所謂的「一點」,不是躺在地上很久起不了身,就是直接飛出去的那種!所以說,若有機會能扳回一城,他很樂意出手。
於月冷冷的看著他。自己最近於公於私已經煩到焦頭爛額了,這傢伙還這樣消遣他!
〔我當你今天沒出現過!」他知道他老婆金碗兒和馮御春交情不錯,本想由宣鏡寧這裡問出些什麼的,看來他是白費心機了。
於月喝完杯中物,正打算起身時,宣鏡寧忽然看向酒吧門口,偏冷的臉露出像是被太陽照到的笑臉,然後招手。
於月懶得回頭,光是看宣鏡寧臉上那不爭氣的笨熊笑也知道,來的人絕對是他那位一度想遺棄他的新婚老婆--金碗兒。
人家新婚燕爾的你儂我儂,他沒必要當燈泡。「我先走了。」
身後突兀地傳來令他光是聽就很頭疼的聲音!
「也好,找個安靜的地方,咱們好好聊聊!」
他倏地一回頭、對上了馮御春那張有些挑釁的臉。
「于先生,你看我的表情像看對討債公可似的\我該不該去買個噴漆來滿足一下你的想像?」
討債公可和她拿噴漆有哈關係?「妳拿噴漆幹麼?」看到她太訝異,他想也沒想就問。
「到你家大門噴字啊,你沒看過社會新聞嗎?欠錢不還,全家死光光!」
「……」
第三章
這裡就是她的住所?
原以為像馮御春這種女王個性的女人,會是性喜奢華,一問房子裝滿得到處金光閃閃,再不也該是巴洛克華麗風格的愛好者才是。她的辦公室是顛覆他這種印象的第一次,再來就是她這間空問不大的小公寓了。
依他目測,只有不到十六、七坪大,一間臥室,一問浴室、餐廳兼廚房。
「坐啊,我家沒什麼不該出現的東西,你不必一臉像走錯了空問似的。」馮御春走到冰箱前打了開來,「有果汁、啤酒,還是你要熱咖啡?〕 她自己則打開一罐啤酒,喝了一大口。
「啤酒。」
隨即凌空飛來一瓶,他順手接住。
她手上端了一盤下酒菜,走到於月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我的房子有什麼奇怪的嗎?」
果然是女王氣勢、儘管空問小小、她還是一副多不可一世的樣子!
「我以為妳會住在空問寬敞、裝漬一流的高級公寓。」
打開啤酒他也學馮御春就口喝,看了一下下酒菜,有涼拌梅汁雪藕、酒漬蛤蜊和明太子魚卵,他舉筷各吃了一口,然後頗驚艷的一口接一口,壓根停不下來。
「空間大,一個人住是浪費了。」她淡淡的說。
只是一瞬間,於月捕捉到了她一閃即逝的落寞。原來這女人怕寂寞!以她的經濟能力,她絕對買得起那種數千萬,甚至上億的高級公寓華廈,可她卻喜歡這種小房子、所以她那句「一個人住是浪費了」,讓他感覺到,她真正想說的是--一個人住太寂寞了。
只是這樣可憐的話,身為女王的她是不可能會說出口的。
「妳的東西很少。」屋子裡除了必要的東西外,就是一盆盆裝飾甩的盆栽。
「我很忙的,有時忙到甚至睡在公司,也住過客戶家,我買一堆東西誰用?」
「我以為妳是購物成性的女人,即使不工作,最大的嗜好也是買東西。」
「拜託、探購是我的職業、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近三百天在血拚,打個比方,提拉米蘇再合胃口,叫你天天吃每天吃、我保證你以後遠遠的看到它,就開始掏心掏肺的吐了。」
於月嘴角微揚。「那倒是。那麼……妳不工作的時候,做什麼休閒?」話一問出口,他自己卻皺眉了。他問這個幹什麼?
「到戶外寫生、踏青,或者為自己做一頓好吃的料理、小菜。」說到小菜,馮御春想到要夾一些下酒菜來吃時才發現- 一你拌梅汁雪藕?沒了!酒漬蛤蜊?只剩一個孤零零的獨自留在玻璃小碗中。明太子魚卵呢?也沒了。然後,她在於月的碗裡發現了一小截。
於月異常尷尬,碗裡頭的那截魚卵要還回去不是,不還回去也不是。
「原來於大老闆也會來陰的!拋個問題給我,趁我滔滔不絕的解釋時,你就把東西吃光了!」
〔……〕
看到他那「羞憤欲死」的表情馮御春、心中大樂。算了,不整他了。「不過,感覺還不錯,你的行為雖不可取,卻以行動給了我這個大廚最大的讚美。」
他不吝惜給予讚美,「妳的手藝很不錯。」
「那得歸功於我有個廚藝了得的媽。」純先天遺傳而非後天學習,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她。一想到母親,她默默的把啤酒喝光。「來吧,該切入主題了。」
「主題?」
「是啊,我們不是要談談契約書嗎?」將桌面稍作收拾後,她煮了兩杯咖啡端來。
於月把契約書攤在桌上,兩人一項項討論,氣氛不再像方纔那樣輕鬆,不時互有爭執。
口氣越來越僵,到後來幾乎像快一觸即發。
「我自己的事業已經夠我忙了,這遺產問題令我困擾!」對於契約第一條於月十分不滿,他繼不繼承與這女人何干?!
「你只要大方向的管理,於老的公司有很能幹的專業經理人幫忙,你等於只是坐享其利,就真不知道要送錢給你,哪來那麼多囉峻!」
「那是他一生的心血。」
「就因為是他的心血,他才給你!」於月是個深沉冷漠、不太有表情的男人,可此刻臉上卻有著難得的任性倔強。「你只是鬧彆扭的不肯繼承,因為你最親愛、最渴望的父親在你的成長歲月裡缺席了一大半,努力的不靠他而打出自己的一片天是因為這樣的彆扭,不肯繼承也是如此!」
被一語命中與父親之間的心結,於月的臉色繃得難看,他咬著牙警告她,「不要以為妳什麼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