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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杜默雨

  「對,要找他,你們快去。」

  有了這群忠心可靠的家人,琬玉彷彿多生出了十幾雙手,安心了許多,但待他們離去後,她還是擔心了起來。

  「還是我親自去找大哥?」大哥跟爹一樣,說好聽一點是不得罪人,其實就是獨善其身,自掃門前雪,要他幫忙,並不容易。

  「瑋兒?」她正打算回房換衣服,便見瑋兒也來到大廳。

  「娘,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幫忙嗎?」瑋兒問道。

  「你回去睡覺,沒事的。」

  「爹不在家,我是長子,我可以幫娘。」

  「瑋兒……」琬玉頓覺心頭酸熱,激動的淚水直往眼眶衝上來。

  這還是那個見她半天都迸不出一個字的小娃兒嗎?光陰似箭,瑋兒十二歲了,眉清目秀,沉穩內斂,聰穎體貼,如今已高過了她的肩膀,且還在快速地抽長長大,聲音也有了些微的粗嘎變化。

  這是薛家的大少爺,已經可以獨當一面,為爹娘分勞解憂了。

  「弟弟妹妹都被吵醒了嗎?」她忙拿指頭抹去眼角的濕潤。

  「珣兒驚醒,很是害怕,跑來敲我和慶兒的房門,慶兒正陪著她,玨兒房間亮了燭火,我聽到周嬤嬤在哄玨兒睡覺。」瑋兒不疾不徐說來。

  「好,你去跟他們說,沒事的,別害怕,只管睡,明兒還得上課。」

  她明白這孩子看似安靜,卻有跟他爹一樣的俠義心腸,不幫到底絕不罷休,又道:「你再不放心,就來大廳坐陣,娘去書房給爹寫信,外頭有事回報,便來跟娘說。」

  「是。」

  琬玉趕到書房,待寫完信,天也亮了,喊了家興快馬趕去送信。

  春香也過來關心,而幾個家人一夜奔走詢問,陸續回來的報告皆是令人憂懼難安,江照影就好像消失在縣衙裡,沒人知道他是生是死。

  「春香,你陪我去找我大哥。」琬玉換好外出衣衫,就知道大哥不會幫忙,她一定得親自請他去縣衙問清楚狀況。

  才走出大門,就見一匹馬橫衝直撞地跑了過來,尚未拉穩馬韁停妥,家興便跳了下來。

  「家興?」琬玉急壞了,「你不去送信,怎麼回來了?」

  「老爺,老爺他……」家興喘著大氣,掩不住臉上極度興奮的神色,「老爺變成欽差大人,回來了。」

  宜城老百姓全丟下手邊的事情,跑來看欽差大人審案。

  縣衙門前,萬頭攢動,大家屏氣凝神,唯恐一個呼氣或一個眨眼,就錯過了審案的一個環節。

  「退堂。」薛齊驚堂木拍下,一併審完兩件案子。

  一是將程實油坊還給程喜兒,一是證明江照影無罪,還他清白。

  群眾仍是鴉雀無聲,個個如癡如醉,猶沉浸在峰迴路轉的審案過程。

  「好哇。」總算有人率先出聲喝彩。

  「好耶,精彩精彩。」百姓紛紛拍手,響起如雷掌聲。

  誰想像得到呀,平時溫文爾雅,會幫妻子拿花布,替兒女拿畫糖的薛大人竟是如此威風凜凜,教壞人和貪官都嚇得縮頭縮尾不敢說話了。

  而他辦案抽絲剝繭,鉅細靡遺,既有威嚴,又能動之以情,最後得以伸張正義,更是幫大家出盡了平時對官府敢怒不敢言的一口惡氣。

  「太好了。」群眾還是讚歎不已。「瞧,薛大人叫那些官兒進去了,恐怕還要繼續問話,查他們之前胡亂判案的罪過嘍。」

  「他帶來好幾個御史,刑部主事,看來是要大辦特辦了。」

  「你怎說薛大人是鬼?是神啦,辦案如神啊。」

  「這是爹?」

  四個孩子也看呆了,他們從沒看過父親穿官服上公堂,更別說從不動怒的他竟會板起臉孔,凶巴巴——下,嚴肅嚴正又嚴厲的審案模樣。

  聚焦的群眾太多,瑋兒和慶兒一左一右護住珣兒,擠在人群前面蹲著看,幼小的玨兒則讓孟夫子抱在手上,好能瞧個清楚。

  「哎唷,我的手麻了。」孟夫子才將玨兒放下地,又慘叫一聲,摸上了脖子,「我的頭呀。」

  「夫子,對不起。」玨兒眨眨大眼,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老師的袍子。

  他雖然聽不太懂爹在說些什麼,但他知道好人一定要沒事,壞人一定要抓起來,所以越看越緊張,便抱著夫子的脖子,越勒越緊……

  「謝謝夫子帶我們過來。」瑋兒幫弟妹們謝過老師。

  「這場親眼所見的審案,遠比你們讀上十年書有用多了。」孟夫子笑著揉了揉脖子。「來,我們該回去了,還沒跟夫人說我們出來呢。」

  「娘在這兒。」矮小的玨兒倒是一眼就見到站在遠處牆邊的娘和春香。

  「娘在哭?」珣兒很擔心,立刻跑過去。

  「該是看到爹回來了,很高興吧。」慶兒不以為意。

  「原來夫人也來了。」孟夫子牽了玨兒。「我們過去。」

  群眾緩緩散去,仍然情緒高昂,意猶未盡,嘰嘰喳喳談論著。

  「江四少爺被砍一刀,又被拷打,好像受傷不輕,不知道要不要緊?」

  「你沒瞧油坊夥計全出動了,往大夫那邊送去了,放心吧。」

  「沒想到江四少爺竟然會跟薛大人兜在一塊兒,當初他不知去向,老婆只好嫁人給薛大人,不知道他現在心裡怎麼想的。」

  「你別說人家閒話了,各有姻緣啦,江四少爺——不對,我覺得喊江掌櫃更順口,現在他跟喜兒姑娘在一起,更是美事呀。」

  「是啊是啊,以後夫妻同心經營油坊,安心過日子,還提以前作啥?」

  「可他兒子在薛大人那兒,也不知去認了沒?」

  無人注意到站在旁邊的慶兒,只當他是尋常人家的孩子。

  慶兒抿緊唇,低下頭,用力捏了一下指節,再抬起頭,往人群最多的那邊看去,那是油坊眾人扶了江照影離去的方向。

  他踮起腳尖,想要再看清楚方才在公堂昂然站立,答話堅毅有力的男人,卻只能看到一群擠得水洩不通的看熱鬧百姓背影。

  「慶兒,回家去。」一直陪在他身邊的瑋兒握住他的手。

  「大哥……」慶兒望向哥哥,有著從未有過的複雜神色。

  「我想,爹很快就會實現我們男子漢的約定了。」

  直到快上三更,薛齊方從衙門返家。

  沐浴過後,他回到房間,就見琬玉拿著一條白絲巾子,細細地擦拭掛起來的三品孔雀徘袍公服,她那專注細膩的程度,幾乎是打算連上頭的繡線縫隙也要剔得乾乾淨淨。

  「你再擦下去,孔雀毛就禿了。」他笑道。

  「要不是你明天還穿,我就洗了。」琬玉退後一步,望看這件代表正義威嚴的官服。「我真希望你天天穿得光鮮,教那班惡官看了就膽寒。」

  「這是新袍子,還很光鮮,別忙了。」他過去牽她的手,問道:「孩子都睡了?」

  「我說你明日還得起早,給爹好好休息,總算全趕去睡了。」

  薛齊回想一踏進門,四個孩子簇擁過來猛喊爹的「盛況」,雖是跟平日一樣,但或許他格外疲累,也或許一段時間未見孩兒自然倍感窩心。

  可一瞧見睡眼惺忪的玨兒和偷打呵欠又猛睜大眼的珣兒,他更不忍。

  「噯,我不是叫家保捎口信回來,要你們別等我?」

  「你出風頭了,孩子崇拜極了,哪耐得住?就是要等爹回來。」

  「你們呀,怎麼全跑去看我審案了?」他倒有些難為情。他公私兩張臉,教妻兒看到他的凶神惡煞模樣,不知道會不會作惡夢?

  「我們沒看過欽差大人,當然要瞧熱鬧了。」琬玉一直展露笑靨說話,突然哽咽住了。「你回來得很好,也正巧,總算趕上……」

  「老天保佑。」薛齊也捏了一把冷汗,「快到宜城時,遇到家興,聽說江照影出事,我嚇死了,若再晚個半天……」

  不趕不行,既然都趕上京城了,又讓皇上交付查案大權,當然更要趕回宜城。

  受命當夜,他做了調度和準備,隔日便馬不停蹄,日夜兼程趕回。

  以他經驗判斷,江照影斷人財路,若被發現,必有生命危險,就算他事後治得了可惡的相關人等,但人被暗算,或是刑求至死,然後隨便以「暴斃」結案,那將是永遠無法挽回的憾事。

  「你……很好。」琬玉望向自己這麼能幹又這麼顧慮周詳的丈夫,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齊,你這次做得真好。」

  「辦公事罷了。」

  若只是辦公事,又哪能去得急,回來得也快?

  琬玉已然明白,這就是他對江照影的承諾,一旦應允,便是義無反顧。

  「你都不跟我說,就急著去京城。」她滿腔心情竟不知如何傾訴。

  「我還以為你在那邊看上了誰……」

  「胡思亂想。」他溫溫地笑了,輕拍她的臉頰。

  「你趕了這幾日,眼圈兒都黑了。」她也輕撫他的臉頰,跟著笑了,卻又同是滑下了晶瑩淚水。「齊,怎麼辦,我還想哭……」

  「傻,想哭就哭,還要跟老爺請示?」他將她按入了懷裡。

  「你累了,該睡覺了,我還是不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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