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好像有個影子暴跳如雷。
「既然知道,還不快為皇后醫治!」
「稟皇上,娘娘中毒後的反應十分罕見,下官等人都未曾見過,而毒藥有百百種,下官得要先試藥才能對症下藥,有些毒症若不能對症下藥,貿然服藥之後情況反而會更糟……」
「試藥找藥要多久?」
太醫吞吞吐吐地道:「至少要一個時辰……」
聽到這裡,言少輕感覺到宇文瓏鐵定橫起眉毛又要罵人了。
「所以,等你找到正確的藥,皇后也已經死了是吧?那還找藥做什麼?」宇文瓏氣急敗壞。「你快說,還有什麼法子可以救皇后?」
「能拖住毒性的法子只有先將傷口的毒液吸出,只不過因為毒性不明,吸毒之人可能也會死,不好隨便找個人……」太醫欲言又止。
宇文瓏點頭。他明白了,不能隨便找個人來為皇后吸毒,因為那人可能會死,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
「朕自己來!」
「皇上!」寢殿裡一片驚惶之聲。
言少輕還沒失去意識,她都聽見了。
不可!他是九五之尊,是一國之君,國不可一日無君,要是他被毒死了怎麼辦?
「萬萬不可啊皇上!」整齊劃一的勸阻之聲。
「通通不許過來,這是聖旨!」宇文瓏厲聲警告。
被子被掀開了,言少輕感覺到自己的小腿被抬了起來。
她懂他,她太懂他了,絕不是說說而已,他真會為她吸出毒血……
奇了,都當皇帝了,怎麼還如此不知輕重?
她知道了,肯定是她若死了,他無法對太上皇交代,這才寧可捨身救她。
但是,她不能讓他死,因為他死了,她就不能給他找不痛快了……
她使勁用力一踢,頓時,驚呼聲四起——
「皇上流鼻血了!」
第二章 不如貓的皇帝(1)
宇文瓏醒來時,還覺得臉上隱隱作痛,那痛楚令他很快想起一切。
他被踢了,被當驢一樣踢了。
荒謬!
他好心要為她吸毒血,她居然這麼大的膽子,一腳把他踢暈?腳勁那麼大,她是不是女人?!
「尚德海!」聲音顯得怒髮衝冠。
層層明黃帳外,一個謹小慎微的聲音趨前道:「皇上,尚公公病了,奴才是小佑子。」
師父好生奸詐啊,知道皇上醒來必定發火,就剛好病了,他這沒來得及病的小徒弟只好來替不良師父站崗了。
「皇后的傷怎麼樣了?」宇文瓏一把撩開層層帳簾,還因為帷幔太多層了,一度不耐煩的想把它們都扯下來。
小佑子看著主子飛霜似的面孔,陪小心地道:「皇上放心,娘娘已經無礙了,在鳳儀宮歇著。」
宇文瓏微微翹起嘴角。「放什麼心?朕又沒擔心過!」
小佑子偷偷朝天翻了個白眼。那您還問個屁?
宇文瓏隨即道:「擺駕鳳儀宮。」
小佑子又偷翻一個白眼。不擔心還去?
「是。」小佑子臉上恭敬,身子也恭敬,一絲不苟的執著拂塵,躬身倒著退退退,退出寢殿外即揚聲,「擺駕鳳儀宮!」
須臾,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嘯龍宮來到鳳儀宮。
宇文瓏打從進了鳳儀宮就疑心生暗鬼,覺得所有人都在憋笑。
很多人都看見他被皇后踢了,沒見到實況的也肯定聽見到的人活靈活現地轉述,所以這會兒見了他,定會想到他被皇后一腳踹飛出去還噴了鼻血昏厥過去,被抬回嘯龍宮,能不想笑嗎?
「拜見皇上。」沒有任何人有一絲絲笑意,恭敬拜見。
然而,宇文瓏還是聽了很不舒服,他很肯定,那一顆顆黑壓壓看似恭敬的腦袋底下,肯定是個個都在忍笑。
他抬手,目光沉沉,「不必通傳了,讓皇后好好休息,朕看看皇后就走。」
這時辰,朝臣怕是都在等他了。
守門的宮女欲言又止。「可是皇上—— 」
他有些不耐煩地道:「朕說不必通傳了,皇后醒來若怪罪下來,就說是朕說的。」
龍顏不悅,那守門宮女只好怯怯地閉嘴了。
宇文瓏一個人走進寢殿,隨即狠狠愣住,而在殿裡伺候的竹桑、多蘭也同樣狠狠愣住,她們一個正在研墨,一個正在烹茶,都同時見鬼似的停下動作。
皇上一聲不響的進來是想幹麼啊?變態!
宇文瓏狠皺眉頭,咬著牙,目光凶狠,他本來打算要對她做的事,現在全不能做了。
他原想坐在床沿,在她未醒時,輕輕將她微微凌亂的髮絲撥到耳後,為她掖好被角,如今……
雖說她向來是妍而不嬌,但再不嬌弱,現在就坐在案前看卷宗會不會太過了?
她既不在床上,又是醒的,他要如何為她輕攏髮絲、輕掖被角?
「皇上?」見到他來,言少輕也很是意外。「這個時辰皇上怎麼沒去早朝,來這裡做什麼?」
宇文瓏負著手、擰著眉往案前走了幾步,不置可否的看著她,「來這裡做什麼?」
問得好!當然是關心她如何了才來,沒良心,就她這沒心沒肺的女人才會問這樣的問題。
「娘娘……」竹桑小聲的想給不解風情的主子提示。
「不得無禮。」言少輕淡淡地道:「皇上要說話,你不要說話。」
她看宇文瓏目光沉鬱,英俊的五官略顯扭曲,印堂還籠罩著一股黑青色,威儀的君王之氣蕩然無存,顯然正在生氣,且是衝著她來,她不想下面的人因她受累,要是竹桑開口,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沒錯,朕要說話,任何人不得插嘴。」宇文瓏咳了一聲,皺眉道:「朕是來質問你,為何沒去上朝?你身為一國之相,可知道缺勤是多麼嚴重的事。」
他又是哪根筋不對了?言少輕不動如山的坐著,看著他回道:「皇上難道不知道臣妾腿腳受傷了,此刻不良於行,所以無法上朝?」
宇文瓏不以為然的揚了嘴角。不良於行?那你還能從床上移到桌案後?
他底氣十足的看著她那雙明亮的眼睛,「言老夫人曾經說過,只要沒死,都要上朝。」
言少輕深吸一口氣,而後嚴肅的迎視他的目光,鳳眼微微一瞇,「不錯,是臣妾的祖母說的,只是太醫有言,若臣妾今天走出去,這腳就會廢了,若皇上不介意臣妾腿腳廢了,臣妾這就整裝上朝。」
她的毒後來是讓竹桑吸出來了,雖然最終有解,但腿疼得厲害,估計在朝上也站不久,所以她才在自個兒殿裡歇著,只不過她雖然留在殿中,卻也沒閒著,這不正在看卷宗嗎?他有必要如此強人所難嗎?還追來鳳儀宮討說法,分明是找碴。
「這次朕就不同你計較了,要是下回敢再讓自己受傷,那個,咳,耽誤國事,朕絕不輕饒。」宇文瓏撇撇嘴,頭朝她探了探。「在看什麼?」
言少輕頓時凝眉,「孔明輝的驗屍單。」
宇文瓏大步走過去,一把奪過那張驗屍單,揉了,往地上一扔,陰沉著臉繞過桌案,不由分說地將她抱起。
「皇上!」言少輕吃驚不已,但人已經在他懷裡。
他這說風是雨的,跟暴徒沒兩樣的舉動也看得竹桑、多蘭一愣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你給朕躺著!」宇文瓏幾個大步就把言少輕抱到了床上。「太醫沒有說你腿好之前,你不許下床。」
言少輕掙扎著想起身,帳頂的流蘇因她的動作一陣輕晃。「皇上,此事大有蹊蹺!」
宇文瓏又將她摁了回去,挑了挑眉,聲音與平時不同,有些低沉地道:「孔明輝要滅口的人是楊七,誤傷了你,不就是這麼件小事嗎?」
言少輕眸露詫異、櫻唇半張。「皇上知道?」
「朕還沒瞎,自然看得出來。」宇文瓏的嘴角似有若無的揚起。「倒是你,怎麼寫字的?墨汁都沾到臉上了。」
他的聲音益發低沉,她忽然一陣心跳加速,有些慌亂的抬手想要抹去墨漬,誰知手卻被他的大手握住。
他的手指修長,充滿熱度,她的心突地一顫。
宇文瓏一臉的若無其事,輕輕勾起唇角。「你又不知道沾到哪兒了,朕來。」
如此靠近,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檀木香氣,讓她有片刻的失神。
她微怔地看著他,覺得他的眼眸益發深邃,她看不清那裡面有些什麼,或許,根本什麼都沒有,是她想多了……
宇文瓏的指肚輕輕來回摩挲著她白皙柔滑的臉頰,其實她的臉上根本沒沾染到半點墨汁,但他的神情看起來專心一志,沒有任何雜念。
只是他怎麼可能沒有任何雜念?
即使在病中,她的雙唇依然飽滿水潤,臉龐白玉一般。
由 於在寢殿中,她沒配戴任何釵鐶,也沒梳頭,烏髮垂在肩上,只穿著單薄的內衫,肌膚光滑似絲綢一般,胸前豐滿,腰肢柔軟……雖然大婚那日,兩人草草了事交差,然而她身子的每一寸美好,他都忘不掉。
若是此刻將她壓進床裡,吻那令他魂牽夢縈的唇瓣,不知她會如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