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應冷淡。「今天我沒心情演戲,如果你非要我去,就別怪我當場把我們早就分居的事實說出來。」
方嬌嬌聞言,倒抽口氣,「傅信宇!你……」
「而且我們不是已經說好在月底前辦好離婚,你打算什麼時候實踐諾言?」
「月底又還沒到,還有兩個禮拜!」
確實還有十四天,但他已感到度日如年。
傅信宇漠然地拾起鋼筆,打開桌上一疊文件。「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跟爸說我不去了。」
「傅信宇,你一定要這樣讓我下不了台嗎?」方嬌嬌氣得跺腳。
「你們父女倆的事,自己去解決,我不想插手。」
「你……」眼看他面無表情,顯然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方嬌嬌無奈,只好悻悻然轉身離開。
但她怎麼可能就此認輸?傅信宇的冷漠只會更激起她的鬥志,她來到樓梯轉角處撥打手機。
「喂,Darling,是我……我現在沒心情跟你鬧啦,我簡直快被那可惡的男人氣死了……還會有誰?就傅信宇啊……你那邊進展怎樣?到底有沒有查到什麼可以利用的情報……你說什麼?」
方嬌嬌驚呼一聲,聽對方在電話裡報告,漸漸的,原本籠罩嬌容的陰鬱散開,明眸透出犀利的光芒。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你放心,接下來的事交給我搞定,我一定會成功離婚的。」
語落,她切斷線,朱唇勾起不懷好意的笑。
「老師,你知道嗎?聽說過兩天有颱風要來。」
這天,夏初雨上完課後,方嬌嬌意有所指地對她說道。
她點點頭。「嗯,我昨天有看氣象預報,所以你要取消下次上課嗎?」
「正好相反,我想請老師不管那天天氣怎樣,一定要來幫我上課,我想學做蛋糕。」
「你要學做蛋糕?可是我們排定的課程,下一堂應該是做牛肉麵。」
「嗯,其實是這樣的,我老公生日快到了,我想親自做蛋糕為他慶祝。」方嬌嬌解釋,笑容如花。
夏初雨一凜。是啊,再過幾天就是傅信宇的生日了,她一直掛念著該送什麼樣的禮物給他,沒想到方嬌嬌也記得他的生日。
他們夫妻間的感情不是不好嗎?為何方嬌嬌會忽然想替他過生日?難道她打算跟自己的丈夫和好?
方嬌嬌似是注意到她神色有異,秀眉輕輕一挑。「老師你似乎有點不以為然?」
「啊?」她驀地醒神。
「你是不相信我能做好一個蛋糕嗎?還是……」方嬌嬌偏頭打量她,尾音慵懶地拉得長長的。
「還是什麼?」夏初雨直覺不妙。
果然,方嬌嬌意味深刻地揚嗓。「你也知道我老公一表人才,又有能力,很多女人見到他都會被他迷住。」
所以呢?她想說什麼?
「所以我這個老婆實在不好當啊!你知道我每天要面對多少潛在情敵嗎?要是不做些事拉攏一下老公,我看他說不定早就變心了!」
為何要對她說這些?
夏初雨默默尋思,但她不敢問,怕問多了被方嬌嬌看出端倪,她只是淺淺微笑。
「好吧,那下次我就教你做蛋糕。」
「太好了,謝謝老師啊!」方嬌嬌拍手,一副天真可愛的神態,若是不仔細瞧,誰也不會看出她眼裡閃過一道鋒銳如刀的光。
第4章(2)
夏初雨瞥了眼腕表,準備告辭。「都七點多了,你老公也該回來了,我差不多該走了。」
方嬌嬌愣了愣,半晌,嫣然笑道:「老師還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她不解。
方嬌嬌淘氣似地眨眨眼。「其實我跟我老公早在一年前就分居了,現在這裡是我一個人住。」
「你們……分居了?」這又是一個令夏初雨震驚的消息。
所以之前傅信宇說方嬌嬌紅杏出牆,是確有其事?既然都分居了,為何還要在人前營造幸福夫妻的假象?為何方嬌嬌還要特地為他慶生?
「你真的不曉得這件事?」方嬌嬌話裡似有試探意味。
夏初雨沒聽出來,只是悵然搖頭。「我不曉得。」如果可能,她還真想問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方嬌嬌挑眉,好一會兒,若有所思地頷首,像是接受了她的說辭。「總之呢,我們夫妻已經冷戰好長一段時間,我想趁這個機會跟他和好。」
夏初雨沒搭腔,保持靜默,獨自咀嚼著胸臆間漫開的複雜滋味。
為何那像是有點酸有點苦呢?
她該高興的,方嬌嬌若是真有意和自己的丈夫復合,那是件好事,她一直希望他得到幸福的,若是他的婚姻還有救,她會幫助他。
「那就這麼說定嘍?下次上課,你教我做蛋糕。」方嬌嬌尋求她的承諾。
她震了震,強迫自己揚笑。「嗯,沒問題。」
許下諾言後,她便告辭離去,沒想到在上課前一天,當她正在家裡構思蛋糕配方時,方嬌嬌突然來電。
「老師,我們改今天上課好嗎?」
「今天?為什麼?」
「因為我明天臨時有事。」
「可是……」夏初雨執握手機,觀望戶外天色。「氣象預報說今天晚上颱風就會登陸了。」
「我知道。但只是個輕度颱風嘛,頂多刮點風下點雨,沒什麼的。而且我都跟信宇說好了,今天晚上要幫他慶生,你可別讓我對自己的老公黃牛啊!」
「你已經跟他約好了?」
「是啊,我們約在宜蘭別墅,就是上次你幫我爸壽宴辦外燴那個地方,你記得嗎?」
「嗯,我記得。」
「那我們就約在哪裡見吧!下午三點,你可別遲到哦!」
方嬌嬌不給她任何拒絕的餘裕,乾脆俐落地掛電話。
她又再次見識到這女人嬌蠻獨斷的一面。
夏初雨苦笑,沒轍,只得迅速收拾包包,到超市購齊了食材,然後開著去年才買的嫩黃色Smart雙門小轎車,直奔宜蘭。
車子出了雪山隧道,正式踏入宜蘭縣境,夏初雨明顯感到風雨變大了,風呼呼地吹,路樹隨風搖擺,雨霧如簾幔,朦朧了車窗前方的道路。
這下可不妙,難道颱風提早登陸了嗎?
她打開車上收音機,轉到新聞頻道,播報員正在報告氣象,颱風即將於兩個小時後於花蓮登陸,比預計的時間早,也比預估的行進路線還要偏北許多。
從花蓮登陸的話,宜蘭現在應該已經在暴風圈外圍了,難怪風強雨驟。
夏初雨頓時感到些許不安,或許她不該答應方嬌嬌提前一天到宜蘭上課,她開車技術不算上乘,那間別墅又靠近山區,該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思及此,她微微一凜,連忙敲敲自己額頭,阻止自己胡思亂想。「不會的,夏初雨,你別自己嚇自己,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的……
她握緊方向盤,小心翼翼地前進。
該死的!瞧這雨勢,情況不妙啊!
車子轉出雪山隧道後,眼看前方風雨飄搖,傅信宇只覺得一陣懊惱,劍眉擰攏。
是什麼樣的女人會在這種颱風天將人約到鳥不生蛋的山區去談判?也就只有方嬌嬌那個任性千金做得出來了?
原本中午接到她電話,約他傍晚五點在宜蘭別墅見面,他並不想理會的,但她說是為了簽離婚協議,若是他不去,離婚一事就作罷,他沒轍,只得順她的意了。但這種鬼天氣,她真的會如期赴約嗎?他很懷疑她該不會在惡整他?
正尋思時,手機鈴聲響起,是那種最傳統也最古典的電話鈴聲,預示著這通來電應該就是來自那個害他身陷這場暴風雨的女人。
「怎樣?」他戴上耳機接電話,絲毫不掩飾不耐的口氣。
「信宇,你出發了嗎?你現在人在哪裡?」
「我已經到宜蘭了,就快到了。」
「這樣啊。」方嬌嬌沉吟,忽地,噗嗤一笑。
他蹙眉。「你特地打電話來傻笑的嗎?」
「呵呵,不是啦!我想跟你說,我今天去不成了。」
「你說什麼?」
「我說,因為風雨太大,我就不去了。」
傅信宇想殺人。「你現在人在哪裡?」
「在台北啊。」
「你還在台北?」
「嗯哼。」
「既然這樣,你把我約到宜蘭幹嘛?你耍我嗎?」
「哎,別這麼說嘛,我也不曉得風雨會忽然變這麼大啊!總之你現在人既然已經到別墅附近了,你就在那邊住一晚吧!等風雨小些再回台北,免得危險。」方嬌嬌一副很關心他的口吻。
見鬼了!傅信宇不爽。「那你說籤離婚協議的事呢?」
「就等你回台北再說嘍。」
她果然在整他!傅信宇咬牙,還來不及說什麼,方嬌嬌已笑呵呵地掛電話。
傅信宇忿忿地拔下耳機,用力擲向車窗,如果可能的話,他真想直接掉頭飛奔回台北,親自將那女人掐死。
但不行,眼看路邊行道樹一棵棵被吹得東倒西歪,他知道現在不是失去理智的時候,得馬上找個安全之處落腳才是。
是回別墅呢?還是路邊隨便先找一家旅館?
傅信宇打開GPS,思索著該如何定位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