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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余宛宛

  化療對他的影響,比想像中還嚴重。他吃了便吐,刺骨的冰涼讓他連抱幾床棉被也會牙關打顫,夜裡也難得能連續睡上一小時,整個人鎮日都是虛脫的……

  他知道血癌的化學治療若是沒有改善病況,便要加重劑量。倘若再無法控制,就是末期。

  他如今就已經覺得生不如死了,完全沒法子再想像加重劑量的後果。

  他甚至有種預感,他是走不過這一關的。所以,他祈求老天,如果他已經注定不能好了,那就讓他痛快地離開吧。

  不過,在他離開之前,他希望能看到樹樹和西雅結婚的樣子。

  雖然婚姻不一定都有快樂結局,但他相信她們會有的——

  因為她們會有他在另一個世界的祝福。

  「請問一下,你把我打扮成這樣,只是為了帶我回家宣佈我們在交往?」

  坐在喬振宇車裡,被餵了半杯奶茶的韋樹樹心情愉快地問道。

  喬振宇的車停在紅燈前,轉頭看著現在頭髮微綰起來,穿著黑色短禮服、掛著整組粉色珍珠首飾、手拿香奈兒小包、甜姐兒氣質被改造得典雅的韋樹樹。

  「我和我父親及我繼母每月一次的聚會,都會穿著正式禮服。」他說。

  「回家就是要穿得很舒服,幹嘛像作客一樣……」

  「你如果想嫁我,最好是入境隨俗。」他踩下油門,淡淡地說道。

  「喔,那就再說吧。」韋樹樹胡亂應了一聲,拿過他的白毫烏龍餵他一口,自己也喝了一口,然後吐吐舌頭——她這種幼稚口味,果然不適合無糖飲料。

  「你不想嫁我了嗎?」他瞄她一眼,眉頭卻皺了起來。

  韋樹樹看他一眼,覺得這位大爺實在很難討好。不想婚的人是他,她不嫁他又不高興。

  「子初生病之後,我對未來的事情就不強求了,現在只求每一分鐘都過得踏實心安,我就謝天謝地了。」

  「如果他們問起,我會說我沒想過結婚的事。」

  「嗯。」她應了一聲,卻發現自己沒想像中灑脫,於是為了掩飾心裡的小小難過,只好又拿起奶茶,很快地喝掉了另外半杯。

  「我不會讓我喜歡的人在那個家裡受罪。」他脫口說道。

  她胸口一窒,抬頭看向他。

  要他主動解釋動機不容易,但他這一說,卻是讓她不由得心疼起他了——

  怎麼「家」對他而言,竟是一個受罪之處?

  「為什麼這麼討厭你家?」她看向他緊繃的臉龐,不捨地問道。

  「我媽在我七歲時,從陽台摔下死了。」

  喬振宇握著方向盤的手掌,青筋暴起。

  「對不起。」她倒抽一口氣,一手擱在他的手臂上說道。

  「對不起什麼?怕我難過?我那時嚇到不知道什麼叫難過。」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聲調漠然地說道。

  「她怎麼會從陽台上摔下?」

  「沒人知道。那天有人看到她坐在陽台欄杆上喝酒,也許一時不清醒,也許,她終於受夠了這個家族,決定飛到另一個地方——」

  「停車。」韋樹樹握住他的手臂,輕聲地說道。

  「沒必要。」喬振宇定定看著前方說道。「事情已經過去,我不會再被這件事影響。你想問什麼想說什麼就直接說。」

  「你媽不是你們家族希望的人選?」她凝視著他,心裡多少猜到了原因。

  「對。她原本是個歐洲線的導遊,帶團的時候吸引了我父親,我父親冒著與家族對抗的不快,娶了她,你就可以想像我父親那時簡直是為愛瘋狂,和他現在的冷漠完全是兩回事。」

  韋樹樹感覺到他的肌肉因為用力而緊繃了起來,於是輕撫著他的肩膀,輕聲問道:「你們家族的人對她很不好?」否則,他怎麼會說出母親受夠了這類的話。

  「我爸不在的時候,我祖母不許任何人跟她說話,不許她外出。」

  韋樹樹倒抽一口氣,驀地抽回手握緊拳頭。都什麼時代了,怎麼還有人會因為背景不同而做出那麼殘忍的事,非我族類就該屠殺嗎?

  「你媽沒告訴你爸爸?」她揪著心問道。

  「她說過一次,我爸氣得跟家人大吵一架,我祖母氣到心臟病發作。之後,她再也不敢提,慢慢地就成了家族裡一個被人刻意遺忘的影子。」

  韋樹樹的胸口激烈起伏著,卻不敢開口說話,就怕影響到他正在釋放的情緒。

  他是在意這事的,就是因為太在意,所以才會用不婚來懲罰他的家族。

  「怎麼又不說話了?這些事已經過去了,沒事了。」他說。

  「她被當成影子的情形在你出生之後,還是一樣嗎?」

  喬振宇放慢車速,沿著一堵寬牆而行。

  「一樣。我出生之後,祖父母請了保母,只要我父親不在,就會把我抱走。但是,也許真的是母子連心……」他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容,聲音輕快了些。「只要有媽媽在,我就不會哭鬧——我是不容易帶的孩子,一哭鬧起來可以是好幾個鐘頭,接連哭個幾天就能發燒生病。他們後來不得已,只好還是把我交給我媽帶。我媽可樂了,不能出門,她就帶著我在宅子裡假裝去旅行,兩個人在夏天都曬成小黑人……」

  她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他喜歡他媽媽,但也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更難受吧。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

  「我媽的乾妹妹在我媽喪禮時告訴我的。」

  車子停在一座巨大的白色鐵門前緩緩地停下,鐵門邊警衛亭的警衛對著喬振宇點點頭,鐵門也在同一時間緩緩地上升。

  韋樹樹一看喬振宇停下車,她的半邊身子立刻傾向他那方,壓根兒沒注意他們人在何處。

  「你聽我說——」她抓住他的手臂,雙眸急切地鎖住他的眼說道:「你媽媽絕對不是失足落下陽台的。」

  「你怎麼知道?」喬振宇看著她閃著水光的眸子,嗄聲問道。

  「因為她知道她的兒子需要她,她不會就此輕生。」她用力點頭。

  「真的嗎?」他深吸了口氣,語氣卻帶著一絲不確定。「家族的人說她可能是因為酗酒。」

  「那是因為他們若是承認了她的不快樂,那他們豈不全成了幫兇?」

  「是嗎?」

  韋樹樹看著他剛毅臉上閃著疑惑的雙眼,她傾身捧住他的臉龐,大聲地說道:「我敢用我的命發誓,你媽一定不是自殺的。不然,你也可以和你爸爸談,我想他也願意用生命來擔保這事。」

  「我媽離開後,我們每次說話不會超過十句。」他眼色一黯。

  「你們這些人真奇怪,都失去一個親人了,還不知道要珍惜身邊人。」韋樹樹戳了下他的肩膀。「你今晚就找你爸,把話說清楚。」

  「我媽的乾妹說,我媽也是那種愛管閒事的性格。」他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一吻。「阿姨說我媽是特殊血型RH陰性,所以平時只要一接到通知就趕往醫院捐血救人。而她在生我時,我爸則是緊張到把所有同血型的人都叫到醫院。」

  「不會吧?!這麼巧!我起雞皮疙瘩了!」韋樹樹睜大眼,用力揉著自己手臂。「我也是RH陰性特殊血型耶!所以,我也是經常電話一接,就要往醫院裡衝去救命啊。」

  「你還認識其他和你同血型的人嗎?」喬振宇眉頭驀地一沈,大掌緊握住她的手臂。

  「放心,我認識的。」她嫣然一笑,眼睛好亮、笑容好燦爛。

  他凝視著她的笑容,輕聲說道:「我跟你說過,你笑起來很像我媽嗎?」

  「停,你不要再說了,不然我會以為你是因為戀母情結才喜歡上我的。」韋樹樹當場癟嘴,還不客氣地戳他一下。

  喬振宇仰頭大笑,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其實,我喜歡的是你癟嘴的醜樣子,這樣行了吧。」

  「你的甜言蜜語真是讓人覺得好感動。」她朝他皺皺鼻子,突然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我們是不是在這裡停太久了?這裡是哪裡?」

  喬振宇一挑眉,再度踩下油門。

  車子駛進白色石雕大門裡,兩旁修剪精美的花圃及小葉欖仁樹在白色法式宮廷街燈的照耀中,驕傲地延伸至一處歐式噴泉前。

  韋樹樹搖下車窗,對著歐式噴泉後方那一整排的羅馬柱西式三層樓建築,發出驚歎聲。

  「這裡好像歐洲豪宅喔。」她疑惑地轉頭看他。「你不是說要到你家?幹嘛帶我到飯店?」

  喬振宇大笑出聲,聲音洪亮到讓她圓睜了眼。

  她雖不知道他為了什麼而笑,卻還是因為他神采飛揚的樣子而跟著笑了起來。

  「傻女人。」喬振宇彈了下她的額頭,在她大聲抗議之前,他挑眉說道:「這裡是我家。」

  第19章(1)

  韋樹樹走進喬振宇家玄關的第一句話是——

  「今晚結束之後,我要去收驚。幹嘛這麼家大業大,害我腿軟。」

  「怕了?」喬振宇一挑眉,低頭望著癟嘴的她。

  「嚇到是有。但是,為了你,我可是一點都不怕。」她昂起下巴,得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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