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
璩佑貞楞了一下,順勢望向時鐘——九點。
「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她拿著一杯熱茶、一盤水果,走到關誼彥身邊與他並肩而坐。
「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在開會還是在幹嘛。」他凝神看著她,「還是,其實你是和別的男人去共進晚餐了?」
「你在講什麼……」她把杯子和盤子擺到桌上。
「玫瑰花又是追求者送的?」
「嗯,一個……不同部門的男同事。」
「你沒說你有男朋友?」他伸手撥著她頰邊的髮絲。「不然怎麼一直都有人在追你?」
「冤枉啊,」璩佑貞伸手握住他的掌。「我可是跟每一個追我的人都說了我現在不是單身,只是……」
「只是?」他任由她握著自己的手。
「有些人會馬上放棄,有些人就會追問我的男朋友是怎麼樣的人。然後呢……」璩佑貞不自覺地笑了出來。「然後呢,有一部分的人會覺得情敵只是一個研究所的學生,沒有什麼威脅。」
「沒有威脅?」關誼彥揚揚眉,喃喃自語,「原來我這麼沒有競爭力,看來我要好好檢討了。」
「還說呢!」她放開他的手,拿起熱茶啜飲。「你還不是一樣,動不動就一堆巧克力啦、告白的賀卡啦、溫情手工便當啦……」
關誼彥無法反駁。
「我上次在你家,還親手幫你收下一個女學生送到家裡來的禮物。」
她把杯子放回原位。「唉,真想當著她面說:『我是關誼彥的女朋友,請你拿回去。』不過我說不出口。」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
「什麼嘛,你一定是對外宣稱你還單身,不然哪來那麼多不怕被拒絕的女孩子?」
「整個理學院都知道我的女朋友是我弟弟的導師,這樣還能把我當成單身來看,那我也沒轍了。」
「那就是不把我當威脅了?」她瞇起眼,看著他。
「是有聽過類似『歐巴桑沒有威脅性』的說法。」他點著頭,回看她。
「啊啊……你真沒良心,竟然放任別人說你的女朋友是歐巴桑!」她別過頭去,故作不悅。
忽然,關誼彥伸出雙手,自她背後圈繞著她的頸,為她戴上一條銀項煉。
「我前天路過一家首飾店看到的。」
璩佑貞楞住,想回頭又怕會打斷他的動作。
「可是你一直沒去找我,我只好親自送來了。」扣上,撥開她的發,然後在她的頸後輕輕一吻。
她回頭,摸著項煉的墜子,臉上的表情有些生硬。太突然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出心裡的悸動。
「對了,」她急急轉移了話題。「你六點就來等我,應該還沒吃飯吧?」
「還沒。」
「那……你先吃點水果,我去幫你煮碗麵。」
「水果是沒問題,但是你煮的……」他露出質疑的眼神。
「囉嗦。」她伸手拿了一顆帶梗的櫻桃,遞到他嘴邊。「至少糖和鹽我還分得出來。」
「如果沒信心的話,我可以代勞沒關係,真的。」他咬下那顆櫻桃。
「我明天還要去研究室,可不想出什麼意外。」
「安啦安啦,我已經拿自己試驗過了,還不是活到現在?」
櫻桃果實被他咬走了,而梗還在她的手上。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把櫻桃梗遞到他眼前,「我聽說……能用舌頭把櫻桃梗打結的人,對接吻一定非常在行。」
關誼彥瞥了她一眼,笑了一聲。
「真正對接吻在行的人,不需要靠櫻桃梗來證明。」
「試試看嘛!」璩佑貞露出哀求的神情。「我從來沒看過有人可以這麼做,一直很想看看。」
關誼彥拗不過她,伸手接過那根櫻桃梗,然後含在嘴裡。
璩佑貞以一種像是期待大樂透開獎的表情直盯著他,讓關誼彥幾度都差點笑出來。
沒一下子,關誼彥把嘴裡的櫻桃梗結成一個小圈環,然後放在掌心,遞到璩佑貞眼前。
「哇!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這跟去哪裡學無關,是跟DNA有關。」關誼彥苦笑。
「好神奇!」璩佑貞又驚又喜,活像看到魔術表演似。
關誼彥看著她,沒料到一根櫻桃梗也可以讓她這麼開心。
不過,要是她知道他們關家三兄妹都辦得到的話,不知道她的反應會不會不同?
算了。
他忽然拿起那只櫻桃梗結成的圈環,然後拉來璩佑貞的左手,將圈環套在她的小指頭上。
璩佑貞愕然。
「櫻桃梗太短,只能做出小指的尺寸。下次你拿狗尾草來,我應該可以做出無名指的Size。」
他的話讓璩佑貞嗤笑了一聲。
「我一定要找個機會,以『男朋友』的身份去你的公司找你,讓那些人看看什麼叫『沒有威脅性』。」他若無其事地說著
璩佑貞又笑了。
「這樣不公平。」她忽然板起臉孔。
「什麼不公平?」
「要是我以『女朋友』的身份去你的學校找你,搞不好不但趕不走那些女生。反而還會被笑是老女人,最後情敵不減反增……」
她話還沒說完,關誼彥就大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他搖搖頭,收起了想笑的慾望。「放心吧,我會在大禮堂前面,重振你的信心,提高你的競爭力。」
「重振信心?」璩佑貞皺了眉,「怎麼重振!」
話還沒問完,關誼彥就傾前,含住她的唇瓣。
「就像這樣。」他抬頭,低語。
「……你在學校當眾這麼做,不會被警告嗎?」
「你到底是哪個年代的人?」
「難道你以前對別的女生做過這種事?」
「不要考我歷史。」
「那就是有嘍?」
「別以為只有你會出題目。」
「管你的,是我先問,給我從實招來。」
「你不是要煮麵給我吃?」
「你不回答我,我就不去煮。」
「太好了,正合我意。」
「咦?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關誼彥噗哧一聲。她的注意力已經從歷史轉移到糖與鹽巴上面了,她也太容易被牽著走了吧?
「笑什麼?不准笑!」
「好好好,我不笑。」
說完,關誼彥低頭,直接吻上她。
的確,真正對接吻在行的人,是不需要透過櫻桃梗來證明的。
他的吻讓她忘記了原本在腦中列出來的歷史題,也忘了追問關誼彥為什麼不敢吃她煮的面。
她只感受到他的雙唇覆著她的唇瓣。
而那只櫻桃梗之戒,依然套在自己的小指上。
那種輕輕環扣,若隱若現的束縛,就像關誼彥,和他的吻一樣……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