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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千尋

  太瘦了,抱起來沒有豐富。

  「你不可以牽連無辜,沒有人縱容我,我的行為自己負責!」她加大音量說。「官大嘛,權力也就大了那麼一點點,我愛牽連誰,自然就牽連誰。」

  他痞痞地笑著,笑彎兩道眉毛,圈住她身子的長於臂並沒有放開的意思。沒辦法,誰教她的身體那麼軟,味道那麼香,讓人不由自主啊。

  「你到底要怎樣?」

  想談判?很好,他的籌碼多得很。

  「不想牽連無辜的話,也許你可以試著合作,該吃的吃,該睡時睡,把自己養得正常一點。」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威脅任何人。」她咬唇,堅決回答。

  不過是死,何足懼?在這之前,她早就死過好幾回。

  但上官天羽怎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額頭倏地抵上她的,瞇緊眼,撂狠話。

  「信不信你今天身上多一道疤,明天你娘身上也會多上那麼一條,你瘦了一兩肉,我也有本事讓她身上的肉消失,至於命嘛,白髮人送黑髮人,很殘忍的,不如讓她陪你同赴黃泉,感受覺如何?」

  「你。」

  可惡至極,香荷說他是好人,好在哪裡?

  「不信?要不要賭賭?」

  他靠到她面前,唇與唇的距離不到半寸。

  「你你在說謊,那麼多年了,你不可能找到她」推推他的胸膛,讓兩人間的距離大了些,她放聲怒叱。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怎能小看宰相的權力?」別說找一個人,就是找十個百個,他也能一一挖出來,擺在她面前。

  項暖兒氣到說不出話,只能勉強壓制怒氣,一過自己冷靜思索。

  他留她下來,圖的是什麼,消磨她的心智?折損她的驕傲?還是要她親口承認,她的仇恨不過是場笑話?

  深吸氣,她暫時低頭。「我想見她。」

  「可以。」

  「什麼時候?」

  「在你取得我的信任,拿掉腳鏈之後。」

  「即使只是演戲?」

  「我相信,很多時候,假戲往往真做。」

  「別忘記,我是個殺手。」她在恐嚇他,殺手天生噬血,她可以先取得他的信任,然後下一刻,手刀親仇。

  「我知道。」

  這幾天他忙得不見人影,就是存查這些事,果然,宰相的權力很大,才幾天,他就得到想要的消息。

  這個消息有點駭人,若非這小東西失手,他們還不知道宋民君有這麼大的野心,且他的殺手組織已漸成氣候,與他勾結的官方人士也不在少數。

  不過晚知總比不知的好,在他尚無防備之前,先破了他吧。

  「我不是唯一一個被派到你們身邊的人,失敗了,自然有人接手。」看不慣他的自信,她還是祭出恐嚇。

  「瞭解。」

  「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殺了你」

  「為什麼對他那麼忠心,他對你並沒有那麼好,不是嗎?當年,同一批被拐騙的孩童有一百八十三個,死了一百三十個,活下來的都成了一流殺手,最近在武林裡迅速竄起。」

  他連這個都知道?未免神通廣大。

  見她驚疑不定,他笑著說下去,「我寧可相信,你混進宮刺殺我和皇上,是為了你不成材的兄長父親,而不是真心樂意當宋民君的傀儡。」

  啪地,他收起折扇,用扇柄挑起她的下巴,輕笑。「好生養著吧,如果你有任何願望想達成,我是你唯一可以依賴的對象。」說完他就走了,留下怔仲的她。

  第3章(2)

  黑暗潮濕的地牢裡,三、四十個衣衫檻樓的孩子分散在不同角落,三四個已然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大膽的老鼠揍近他們,東嗅嗅、西嗅嗅,半晌見沒有動靜,使張口一咬。

  被咬的孩子餓得沒力氣反抗,不多久,一群噬血老鼠就從四面八方聚來,巨大的吱吱聲響起,不一會兒工夫,淹沒了地上的孩子。

  看著這幕,周圍沒被攻擊的孩子不見表情,他們只是挪了挪身子,不讓老鼠侵犯自己。

  他們是弱者。

  在這裡,弱者的下場就是死亡,不必同情,毋需哀傷,死亡是每天都會上演的戲碼,今日死了三個,明白會再添入幾名生力軍,地牢裡,被鎖困的靈魂,多不可數。

  項暖兒不記得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只是一天一天明白,冷血、殘暴是活下去最重要的條件,仁慈是小必要的東西。

  她的個子小,想搶得配額不多的糧食,除了力敵更需智取,倘若不夠聰明,連日飢餓,就會和那些餓到沒力氣反抗的孩子一樣,遭老鼠吞噬,在這裡,不是吃人,就是被吃。

  虛弱的申吟陣陣,多數孩子不是把頭埋在膝間就是別開臉,可她例外,她冷冷的雙目盯著將死的孩子,一次次確定,自己絕對不要變成那樣子。

  血腥味充斥著地牢,新來的孩子看到這幕,嘔吐聲連連。

  被啃出白骨的小腿,項暖兒的恨浮上眼簾。

  她靠近死去的孩子,褪下鞋,沾染鮮血,引誘鼠輩上門,不多久,一隻肥老氟靠近,她右手抓起破瓷片,嗤地,迅速刺過老鼠的背,把老鼠釘在地上,它吱吱掙扎幾下,死了。

  冷酷的笑慢上嘴角,她絕不讓自己死在它們嘴裡,猖狂?可以,但對像不能是她。

  拔出瓷片,把老鼠丟回鼠堆中,一眨眼工夫,它也成了同伴嘴裡的佳餚。

  接著第二隻老鼠來了、第三隻老鼠、第四隻,這裡多得是武器,每回事奪食物之後,總會留下殘破食具。

  其他小孩看著她的動作,玩心起,也學她凌虐張牙舞爪的鼠輩,不多久,笑聲響徹地牢,明明是清脆悅耳的童稚嗓音,但襯上此景,卻讓人打起寒顫。

  秋過冬至,項暖兒一身黑衣褲,灼灼的雙眼望著對面的男子,他比她高上半個身子,威猛碩大的身形,光站著就讓人膽寒。

  他戲耍似地把鞭子舞弄得虎虎生風,刷刷刷,招招打向她。她緊盯他每個出手,在鞭子甩來的時候迅速跳開。

  幾次不小心鞭子招呼到身子,灼熱疼痛迅速慢開,但是她沒時間停下來查看傷口,唯恐再次疏忽會添上新痛。

  她的力氣尚小,手上的劍挑不開鞭子的力道,每回出手總是慢了拍,除了躲,沒有更好的選擇。

  但她也明白,飢餓的自己躲不了太久,很可能在下次的攻擊中就會站不起來,被丟回地牢,然後日復一日,弱肉強食。

  她不想這樣,除了殺老鼠她可以做更多的事。

  她退,再退,退開每個鞭子耍弄出來的漩渦,眼尖的她看見男人背後有一棵大樹,點子成形,她閃開鞭子,飛快奔到樹後。

  有了樹幹做屏障,男人的速度變得緩慢。

  他咧開血盆大口,怒問:「你以為,這樣子我就拿你沒辦法?」你當然有辦法。項暖兒在心底回應。

  果然,他換招,鞭子不再在頭頂上盤旋,而是左一鞭、右一鞭,鞭鞭往樹後招呼。

  頓時,樹皮飛踐,扎上她的臉,細小的木屑掠過,在她的身上劃出紅痕。看看她殘破的衣服,男人忍不住得意的咧開大嘴。

  真捨不得一次打死她啊,他像逗弄寵物似地將鞭子落在樹幹上,製造更多木屑,看她臉上淌出更多的血珠子。

  項暖兒咬牙、不服輸,在上上下下跳躍間,趁著對方不注意,手裡抓了滿把泥土。

  下一刻,她跳出樹後。

  男子大吼,「這是你自己找死,看,我——」

  話未說完,泥沙灑上他的眼,他慌地伸出兩手撥開灰塵,但更快地,她兩手抓起長劍往前推,直直沒入他腹部。

  瞬地,鮮血飛嘴,噴得項暖兒滿頭滿臉,她沒閉上眼睛,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在自己面前,一寸寸失去力氣。

  男人睦大雙眼,手指著她,一臉不敢置信。

  一個十多歲,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娃兒啊,他怎麼會輸呢?

  砰地,他往後摔跌,血自身上不停外流,他的手腳抽搐,全身發抖,大口大口喘氣,死不螟目。

  被殺死的人長這副模樣?她歪看頭,與男人對看。

  驚懼!有,但是鎖著,她早學會不洩漏心情。

  這時,另一個男人悄然出現,緩步走到她面前,勾起她的臉,冷冷笑看。

  那是張讓人驚恐的臉,橫橫豎豎的疤痕在臉上糾結,右眼讓黑布蓋看,斜斜的黑,黑了半張臉。

  「你不怕我?」

  「怕,但是更怕在地牢裡面等死。」她實話實說,垂眉,不敢看他的臉。

  「殺人的感覺怎樣,暢快嗎?」

  暢快?殺人怎會暢快?她搖頭。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動手。」

  「我要活著。」她言簡意骸。

  男人眼底閃過一抹欣賞。「很好,記住今天的經驗,不是你活就是敵人活,你只能有一個選擇。」

  這點她早學會了,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一群人吃人的世界。

  「想回家嗎?」

  家?沒有了,那道聖旨把她的家毀滅。她搖頭。

  「願意跟著我?」

  「你可以讓我變強嗎?」

  「多強?」

  「比那個男人更強。」她用劍指向地上的男人,劍尖還滴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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