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晨來勢洶洶地將幾張千元大鈔擺在攤位上。「全買了!今天你司家胖包子所有的包子,不管生的、熟的,我全買下了。」
「你!」司美寧與周大河一同指著他,氣結無語。
「喂!年輕人,你講什麼『肖話』?!包子你全買了,我們買啥?」不用司美寧
抗議,一票排隊等買包子的客人就群起圍剿岳晨了。
「你們去隔壁買水煎包。」岳晨不以為忤地回答。
「我們為什麼要去隔壁買水煎包,而不能買胖包子?」周大河反駁。
「就是說啊!你是哪來的貪吃鬼,只有你能買包子,我們都不行喔?我們的錢不是錢嗎?」其他客人也跟著附和。
「不是不行,而是隔壁水煎包阿婆眼巴巴望著你們去給她捧場,難道你們都沒看到啊?」岳晨反倒教訓起客人。
「為什麼我們就要聽你的話?你以為你是誰啊?」瞧岳晨明明長得人模人樣,周大河就不懂他何以專幹些無恥又無理取鬧的事來,愈看他、愈不順眼。
「我是司家胖包子的忠實顧客。」岳晨從容自若地說。
「再怎麼忠實,也不能這麼野蠻啊!」客人們又繼續指責他。
「我沒吃胖包子會睡不著覺,你們會嗎?」唬爛的啦,正確的說法是,他每天沒來見司美寧一面就睡不著!
「你『騙肖』,怎麼可能不吃就睡不著……」客人甲粗聲斥責,才不信岳晨的鬼話連篇。
「不然你們今天都不要買胖包子、不要吃胖包子,回去試試看睡不睡得著。」岳晨煞有介事地提議。
「耶?這年輕人說得有道理!不如我們回去試試看?」客人乙考慮接受他的提議。
「那萬一真的睡不著,一夜失眠的痛苦我們找誰賠去?」客人丙勉強維持住自己可是專程前來、非買到包子不可的理性。
「對啊、對啊!我們千萬不要被這個年輕人給唬住了,大家一起圍攻他吧!包子一個也不要留給他。」
客人們各自捍衛買包子的權益。
「是啊,是啊!只准他買、不准我們買,豈有此理。」周大河趁勢吆喝。
正在你一來、我一往地指責岳晨的客人們,一聽到周大河登高一呼,便紛紛響應、爭先恐後地往攤位擠過去,現場好不熱鬧!
司家胖包子自開業以來生意就很不錯,但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人聲鼎沸。
司美寧哭笑不得,望著被岳晨搞得一團亂的店面,只覺得自己快發瘋了。
「哎呀,發生什麼事,怎麼亂成一團?」司老闆從店後頭跑出來。
「司老闆,你看,不知哪跑來的怪傢伙,說要把包子全買下,不給我們買,我們當然得先下手為強了。老闆,我要十個鮮肉包,趕快幫我裝起來!」客人紛紛告起岳晨的狀,也趕緊告知自己要買的包子數量。
「好的,好的,我馬上幫您包起來。」司老闆笑呵呵地安撫客人,並賞了岳晨一記白眼。
那傢伙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衝著他們家美寧來的,回頭有空,他非與岳晨打開天窗說亮話不可,鄭重地告訴他——別來惹我女兒,否則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你還不走?」周大河幸災樂禍地瞟著岳晨,隨後也搶著去買包子。
「你真要害我們生意做不下去是不是?別鬧了,你快走吧!」混亂情勢已稍微被老爸控制住,司美寧趁機走出攤位,將岳晨一推,推得老遠,都快推到馬路上去了。
「我沒有要鬧你,是真心想要買下所有的包子。」岳晨順手扶住她的肩膀,並努力為自己辯駁。
「包子是賣給大家的,絕不獨惠你一人。」司美寧將他的手給用力拍掉。
「那麼你的笑容呢?你的笑容肯免費放送給大家,卻獨獨吝嗇給我?」
「這……」沒料他有此一問,司美寧倒為之語塞。
「答不出來了厚?」
「誰說的?!我不對你笑,是因為……你讓我笑不出來。」
「我長得就這麼不討喜?」原來是自己顧人怨唷?以前都沒人跟他說,不然他為人處世就會低調、謙虛一點。
「不是長得討不討喜的問題。」司美寧翻翻白眼。
自大又自戀的臭男人,真不曉得他是哪一點可愛,怎麼有那麼多女人為他癡、為他狂?她慶幸沒被他的外表給迷惑,倒是討厭他的行為、討厭到幾乎要除之而後快。
「不然是什麼問題?」
「是你的個性問題,你花名在外,專招惹女人,又不肯給承諾,害女人為你傷心流淚,飽受單戀之苦,你卻不痛不癢……我超想扁你一頓的。」
「呃,你真的很注意我的動向厚?你是不是也暗戀我?否則怎麼會說得好像你是受害者一樣?」
「你不要臉啦!誰暗戀你,我又不是頭殼壞去。」臭男人自說自話的能力一把罩,司美寧簡直快昏倒。
「可是你分明就很瞭解我。」岳晨饒富興味地探究她的表情,希望在她漾著清冷的眼中找到一絲對他的好感或善意,但是誠如他所料——找不到。
「我之所以瞭解你,是因為我有個朋友這一年來,不斷在我面前哭訴,說她愛你愛得有多苦、說你對她有多無情。」
聽聞他的風流韻事,聽得她都快可以替他造本花名冊了,煩!
「你的朋友?哪一位?」
「左燕婷。」
「喔!左燕婷。」左燕婷真是個很死心眼的女人,他都跟她表明了幾百次,說他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她仍然到處追尋他的足跡,死不肯放棄,被如此窮追不捨,他也很不願意啊!
「吃干抹淨後就相應不理,你真好意思?!」
「我沒有吃干抹淨她呀!」天曉得,他根本沒有吃任何女人的慾望,除了最近認識了她司美寧,莫名其妙使他像吃了泡菜、開了胃一樣,忽然食慾大開。
曾有多少溫潤女體在他身邊徘徊,但他始終發乎玩心、止乎不來電,未曾落實過赤裸裸的男歡女愛。
如今,在有張絕麗臉龐卻不肯為他展開笑顏的冰山美人司美寧面前,他經常得防範不聲不響便來襲的渴望。
每當心潮狂掀、幾乎淹沒了自己一向最自傲的理智時,他都得費好一番勁才能遏止對她的遐想。
「是啦!你大可去跟天神告解,說你從來沒有吃過左燕婷。」呿,意思不是一樣?沒吃過左燕婷,總有吃過別人吧?
橫豎是只餓色鬼啦,不然怎麼會朝三暮四,換女人像小嬰兒換尿布一樣,一天換了好幾個?
若非怒氣正盛,司美寧不發飆不痛快,否則她才懶得跟他多說哩!
色鬼走到哪裡都是色鬼,永遠成不了君子的。
「我沒吃過她,也沒吃過任何人。」岳晨正經八百的說。
「是啦、是啦!最好你是個長年吃素的純情處男啦!」司美寧愈說愈沒耐心,嫌惡地朝他擺擺手,轉身想走回店裡,卻被他一把攫住了手臂。
「我的確是。」
「啊!是什麼?」剛才司美寧有口無心,壓根忘了自己上一句對他說過什麼。
「是……處男。」
「呵!你如果是處男,那我不就是……」處女了!咦?何必拿自己來做對照?司美寧深覺不恰當而及時住嘴。
「我說是就是。」
「你知道嗎?這真是我聽過的、天底下最誇張的笑話。」司美寧嗤之以鼻,古時候都不時興處男了,更何況開明奔放的現代?
這年頭處女不值錢,處男身價就比較高嗎?沒有嘛!那他還拿那兩個字來當說詞哩!笑死人羅!
「誰跟你說笑話了?」岳晨抓緊了她,忿怒地說。
他的一片赤誠都被她給踐踏了,這女人真是可惡!
場面如此難堪,他本該拂袖而去,本該對她回以一記深惡痛絕的表情,但他沒有。
他沒有讓自己本性中的高傲氣息流露出來,也沒有以犀利無禮的言語反駁她的倨傲。
他像傻瓜似的,眼神隨著她流轉,心思跟著她飄動,久久無法回神。
他肯定自己真的被她電得神智錯亂、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就很好笑啊!」向來對他冷冰冰、不苟言笑的司美寧,竟然輕笑出聲。
「不要笑!司美寧,我說了我是處男,我就是處男,如假包換的處男!」
周圍幾公尺之內的客人與行人,在聽見岳晨大聲的「告白」時,都不約而同將眼光投在他身上!「啊!處男?是處男還敢講那麼大聲?!」
「喂!二十八歲處男的神聖堅持,不是你們一般用下半身思考的凡夫俗子能體會的啦!不懂就不要亂笑!」岳晨強而有力地喝斥著一旁看熱鬧的閒雜人等。
不過,處男的氣勢挺威猛的咧!一干閒人果然立刻噤聲不語,光拿眼睛靜靜觀賞一出難得上演的好戲——片名叫做「處男的神聖堅持」好?還是「處男之天下奇觀」比較好呢?
「你……」司美寧為之一愣,笑了出來。
唉,處男這玩意兒又不能驗明正身,說什麼如假包換哩?再說,處男就處男,他也沒必要到處張揚嘛!害她都替他不好意思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