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美寧沒能耐拯救左燕婷為愛情茫然的靈魂,唯一能做的就是勸她放棄,換作是別的旁觀者,也沒人樂見她單戀得這麼辛苦。
「司美寧!我受夠了你的自私和虛偽,你勸我放棄?你憑什麼勸我放棄?」說著,左燕婷舉起手欲甩上司美寧的耳光,司美寧機警地往後退,因此她撲了個空,險些跌倒。
剎那間,兩人同時定格,對望的眼睛裡燃著同樣的怒火。
「有話為什麼不能好好說,而要動手?」
「因為我說不過你、也罵不過你!」左燕婷憤然收回手,挺直身子,一臉高傲狀。
「你真是客氣了,你只是深藏不露。」司美寧冷笑。
「對付你這種臭女人剛剛好而已。」平常都是她在挨罵,司美寧則扮演發表高見、曉以大義的人,現在形勢完全相反,她趁機還以顏色並不過分。
「好吧!你高興就好。」司美寧收起沉冷的笑,選擇沉默了。
「高興?我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現在又換左燕婷冷笑了。「不,美寧,我並不高興。」
司美寧這才發現,一直以溫婉柔弱形象出現的她,帶著恨意冷笑的模樣,竟比任何妖魔鬼怪還要來得恐怖。
「那要怎麼樣你才會高興?」司美寧本能地回以一句無意義的話,沒想到這話被左燕婷當真了。
「把岳晨讓給我。」態度之自然,像在跟朋友借衛生紙或鉛筆。
「呃?!」司美寧張口結舌。
「既然你喜歡岳晨,就表示岳晨沒有傳說中那麼壞,所以你才看得上眼,那你應該不會再罵我有眼無珠了吧?不然就等於打了你自己耳光一樣。如果你還是以前那個肯為我兩肋插刀的好朋友,就幫我得到岳晨,讓我跟他在一起!」
「燕婷?!」她臉皮厚成這樣?!
莫怪司美寧心裡的OS太直接,而是她真的被左燕婷的要求給嚇到了。
她鍥而不捨到這種程度?願意接收從別人手中施捨而來的愛情?
不,就算左燕婷願意,她司美寧也不認同這種愛情模式。
更何況,那不是愛!
慈善是一種愛的表現,但無論如何,愛情不是慈善事業,並不能隨意割捨或捐讓。
除非真有人那麼偉大,除非真有人願意貶低自己的價值、接受施捨。
再說,岳晨會做何感想?強勢固執如他,又怎麼可能因為司美寧的禮讓,就乖乖聽話,轉而去愛左燕婷?
他說不愛就不愛的真性情是出了名的,從沒人能左右他,即便是司美寧,也別想。
要愛左燕婷,他早愛了,何須司美寧來為他熱心做推薦。
「怎麼樣?」左燕婷神情一凜,再問。
「很抱歉,這不是我讓不讓的問題,而是岳晨愛不愛你的問題。」
好,算左燕婷運氣不好,沒遇上善心人士——司美寧不願割愛。
「司美寧!」左燕婷咬牙切齒、連名帶姓地吼了她一聲。這附帶惡狠狠目光的一吼,形同將兩人多年的友情給吼得四分五裂。
「燕婷,你能不能理智一點?愛情不是可以隨便讓來讓去的東西,也不是可以大家一起玩、一塊分享的玩具。」
不願意割愛,不代表她小器,也不表示她沒有慈悲心,因為她要為自己的心意負責,同時也要讓左燕婷明白,愛情不是「你含冤贈送、我開心笑納」這樣來的!
愛情可追求、可憧憬、可嚮往、可放手一搏,橫豎不是拿友情來威脅,或期待對方孔融讓梨。
「我沒有要跟你分享,我只要求你讓給我!」
「你還是不懂!」司美寧失笑,發覺自己幾乎已經無法和她溝通。
愛、不愛,簡單的二分法,其間的差距卻難以實地估計丈量,尤其當每個人所使用的單位與量器都不盡相同時,只有默契才是最重要的依據。
岳晨和左燕婷之間,是不可能有默契可言的,這任誰都看得出來。
「我是不懂,不懂你這臭女人的心理。」
「枉費你我朋友一場,竟如此不瞭解我。」司美寧只好順她的話說。
「我只知道,我喜歡岳晨比你久,沒道理得不到他,我不相信自己得不到他。美寧,我給你時間考慮,當我再來找你時,希望你給我滿意的答覆。」說完,左燕婷轉身拉開司美寧的房門,頭也不回的離去。
司美寧無奈地在床上坐了下來,幽歎一聲。
愛要心甘情願、兩情相悅,不光是一遍遍唱著獨內戲就能引起對方的共鳴,當對方心思不在時,演什麼、唱什麼,都是白忙一場。
為什麼左燕婷總是不明白?等車搭車、生病掛號、買票看電影等,都是有先來後到、需排隊遵守的秩序問題,但是愛情哪來的這些規則?
先馳得點大有人在,落於人後能怪誰?後來居上又何罪之有?
情路上,端看愛人的心向著誰,而不是像龜兔賽跑,誰先到就由誰奪標;氣喘如牛跑得要死,但他的視線始終鎖定在後頭悠哉漫步的人身上,能奈他何?
唉,愛情真麻煩!
司美寧輕歎一聲,望著窗外,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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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風的時節。
「喂!臭小子,我媽老早就出院、會跑會走了,你還每天來打雜,是沒別的事做,非來我店裡混不可嗎?」
司老闆一見到每天大清早就來報到的岳晨,明明有感受到他的用心,卻硬是不肯給他好臉色看,講話既尖酸又刻薄。
不過,他不給岳晨好臉色看沒關係,竟然還邊嫌邊指東指西的交代一堆差事給他做,自己則蹺腳、喝茶,悠哉地看報紙。
「我喜歡來這裡勞動。」岳晨照樣嘻皮笑臉,完全不在意司老闆的嫌棄。
「少來這套!誰會看不出你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我們家美寧。」司老闆瞇著眼,一副「知你一肚子壞水、我慎防小人」的表情。
「司老闆準備要用肉包子打我嗎?」岳晨斜睨著他,又開始上演諜對諜。
「我仔細想過了,用肉包子打你,太浪費了。」司老闆賊賊地笑。
「是啊、是啊!太浪費了,不如作罷。」岳晨正欲放心,孰料……
「我後來發現用桿面棍比較好。」光想像亂棍齊飛的樣子,心情就high了。
「桿面棍哪裡好?!司老闆你手段一定要這麼刺激嗎?」
「我女兒值得世上最好的男人來愛她,不夠格的男人來一個、我打退一個。」
「美寧當然值得世上最好的男人來愛她,但我卻是世界上最愛她的人。」
「臭小子,你這麼精,敢打包票!」司老闆指著他的鼻子,看似罵他,其實是服了他。
他沒辦法否認岳晨,因為那兩句話不但讚美了他引以為傲的女兒,也同時壯大肯定了岳晨自己的聲勢與優勢。
岳晨的氣魄,令司老闆無話可說。
「你們兩個,又一大早就吹鬍子瞪眼睛了,在聊什麼,氣氛這麼僵?」司美寧從廚房端了鍋餡料出來,看見兩張陰森對立的臉,就知道那一老一少又在鬥嘴了。
想想岳晨也真是自作孽,一天到晚跑來跟司家父女鬥個沒完。吃虧的時候多,得賞的時候少,他猶樂此不疲,人家說的皮在癢,指的大概就是岳晨這種人。
「美寧,看能用什麼方法讓這臭傢伙以後別再來了,要混去別處混,不然礙手礙腳又礙眼,看了就心煩。」司老闆啐了一聲。
「是喔、是喔,我礙手礙腳又礙眼,司老闆你還把什麼事都交給我做,真奇怪咧!又要嫌棄、又要差遺,你真好意思喔!」岳晨不客氣地回嗆。
「我是在考驗你的體力和耐力。」天曉得這個二十八歲的處男是不是身體有問題。
幸好長久以來的苦力考驗,一次又一次地證明岳晨孔武有力、雙肩能挑、雙手能提,還可以啦!日後女兒的「性福」應該很有保障。
呃!怎麼會想到那裡去?!司老闆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司老闆你根本就很信任、依賴我,只是不好意思說嘛!」岳晨早看穿了他的心思,發覺司老闆和司美寧矜持的個性簡直一模一樣,是親生父女絕對不會錯。
「鬼才信任你、依賴你。哼!」司老闆惱羞成怒地扭頭就往廚房走,沒幾秒卻又聽他扯嗓門大喊。「還不趕快來揉面,要等麵團變水泥塊你才高興嗎?」
司美寧噗的笑了,老爸過河拆橋又丟炸彈,臉皮比牆壁還厚!
「他真是你爸喔?」岳晨也笑了起來,轉頭揶揄地問。
「呃……暫時裝作不認識。」司美寧收起笑容,丟臉得連父親都不認了。
「我進去幫忙了。」岳晨準備往屋後走,忽想起一件事又折了回來。「對了,今天晚上我要去台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欣綠萊台中水晶會館正式開幕營業,集團總部的各部門高階主管,每個人都奉命以度假之名行視察之實,輪流前往體驗住宿服務,於是岳晨打算趁此機會,假公濟私一下,希望與司美寧共度一個香艷刺激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