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玩得不亦樂乎,看得殷茵笑也不是,翻白眼也不是,囔著說:「孩子跟著你,都野了。」
「野有什麼不好,乖乖牌才危險呢,沒有自己意見,只會盲從,你是要她過你的人生,還是要讓她過自己的人生吶?」
紀芳的話讓芷英微愣,殷茵更是傻了,誰不想要孩子乖?自然是越乖越得人緣,可她居然這樣說,只是……對啊,這麼乖的自己,最後落得什麼下場?
秦氏卻不同意,這孩子不乖啊,就會上房揭瓦,她正要說上兩句呢,馬成突然拉緊韁繩,車子一頓,大家摔得七暈八素的,芷英連忙護住玥兒,殷茵趕緊抱好Jovi。
紀芳皺眉,揚聲問:「馬叔,發生什麼事?」
「車子被人攔……」馬成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名男子的吆喝聲——
「這馬我要了,你把車子給卸下吧!」
殷茵和紀芳面面相覷,這是碰到強盜嗎?怎麼半路就有人征起馬?
芷英下車,紀芳想了想也要跟著下車,殷茵扯住她的衣袖,搖頭。
她拍拍殷茵的手,說道:「別擔心,我去看看狀況,不會吵架的。」
「我知道你事事講理,可許多人、許多時候,道理是行不通的。」殷茵只好囑咐。
紀芳苦笑,這倒是,道理不是隨時都講得通的,如果講得通,那位三皇子能不請自來,一個人待在院子裡沒人理也能自嗨?
他說:「我必須確定,你不是要來勾引阿檠的狐狸精。」
見鬼了,如果她是狐狸精,他偶爾來尋個兩次,狐狸就不出門覓食?
紀芳對殷茵點點頭,下車,看見前方有兩輛馬車,其中豪華型馬車的馬匹不知道哪裡出問題,跪在路旁一動不動,車上的女眷全下車了,現在正是豪華馬車的車伕在征馬。
「對不住,我們有要事在身,這馬不能給你們。」馬成在大戶人家做過事,眼睛利得很,一眼就判斷出對方身份不簡單。
夏可柔皺眉,滿臉的不耐煩,揮揮手,杏花拿一張銀票過來,說——
「這是百兩銀票,夠買你們這只瘦馬了,快把套繩取下,我們忙得很。」
敢情只有他們忙,其他人全閒得沒事幹?
紀芳上前,看了夏可柔一眼,微微笑開,道:「姑娘這話說得不地道,馬雖然是瘦馬,可咱們家養久了感情好著呢,怎麼能用銀子估量價錢?」
發現是杏花和夏可柔,芷英一閃身,閃到馬車後頭,她不能與她們打照面,進了車廂,拿出帷帽戴上後,她才走到紀芳身旁。
夏可柔自詡美貌無雙,可在看見紀芳時,微愣住了,這女人臉上並無半點脂粉,瓜子臉、柳葉眉,臉蛋俏麗生挺,膚色潔膩,丹唇艷潤,兩人視線對上時,紀芳忽地一笑,如銀瓶乍破,剎那間笑顏宛如雲破月來花弄影,無比動人。
哪裡來的艷色女王!
紀芳的樣貌礙著她的眼,夏可柔的性子極其高傲,不允許有人比自己美麗,再加上紀芳的態度顯然是不服從,於是存心挑釁,款步上前,抬起下巴,用鼻孔噴笑,一聲哼氣後 道:「你這是想訛詐?」
訛詐?這女人美則美矣,可惜腦袋有問題,不賣馬就是訛詐,她的神邏輯讓正常人接不上思緒。「不想。」紀芳微哂,彎彎的眉笑得不經意卻是笑得百媚千嬌,看得夏可柔更恨。「我只想盡快離開這裡,請問夫人,可以讓讓嗎?」
「你的意思是,不肯把馬讓出來?」
「請給我一個必須讓馬的理由。」
「我是靖王府的人。」
靖王府、囂張拔扈、自私任性……符合此條件的,有兩個人選,夏嫵玫和夏可柔,依年紀看來,應該是後者。
果然啊,正如外傳說的那樣美麗張揚,可是這性子也太霸道……唉,她從不問上官檠有關夏可柔的事,即便他提上兩句,她也不肯接話。
她努力告訴自己,她不是第三者,他們之間的事與她無關。可是無關的人、無關的事,卻讓她在看見正主時,酸水氾濫。
她討厭這種感覺,卻阻止不來這種感覺,眉心微蹙,她不想在夏可柔面前多待,紀芳朝馬成點點頭,退開兩步。
馬成會意,下車卸馬。
夏可柔得意一笑,說道:「聽見靖王府就不敢囂張,總算還有些腦子。」
「民不與官鬥,天經地義的事。」紀芳淡淡回答。
「知道就好。銀票拿著吧,免得到處傳話,說官大欺民。」
紀芳也不客氣,接過銀票,看一眼後便往兜裡收,轉身要回到車裡。
「這就走了?連聲謝謝也不說,果然是個沒讀書、沒家教的,光有一張好顏色的蠢貨。」夏可柔見她低了頭,心裡得意,忍不住酸上兩句。
紀芳回頭淡聲道:「讀書做啥呢?好在光天化日之下強買強賣別人家的馬嗎?若是這樣,讀書識字……何必!」
敢與她槓上!夏可柔搶上前,反手就要賞她一巴掌,但芷英動作更快,用力抓住她的手,不教她得逞。
芷英習武多年,能使巧勁兒讓人痛徹心扉,卻半點傷痕都看不見,於是本就不待見夏可柔的芷英用力一掐,她立刻叫得像殺豬似的,形象全無。
「這位靖王府的夫人,下次想打人的時候先想想清楚,是不是每個人都能碰的,否則……方纔那種事必會層出不窮。」丟下話,紀芳走到車門前招呼大家下車,等馬成交接。
夏可柔從不吃虧,夏嫵玫就算了,沒想到陌生女子也敢給她悶棍,她氣炸了,揚聲大喊,「來人,把他們全給我殺了!」
這樣就喊打喊殺?
紀芳皺眉,與芷英相對一眼,看來今日想要善了是不可能了,她忍不住歎氣,怪自己忍耐功夫不夠到家,否則一聲謝謝就罷了,怎會惹出這一場?
看見紀芳眼底的悔意,芷英微哂,主子爺派她過來可不是來讓小姐受委屈的,她在紀芳耳邊道:「區區幾個人,我還沒看在眼裡。」
低聲說完,手一揚,她暗使內力送紀芳上了馬車,接著左腿右拳,出其不意的撂倒兩個人。
靖王府的侍衛看見情況不對,蜂擁而至,芷英不與他們周旋,雙足一點,飛身竄起,是怎麼動作的沒人看清楚,但定睛瞧見時,夏可柔已經被制住穴道,全身動彈不得,而芷英的刀子輕輕地抵在她喉嚨上。
芷英揚聲喊,「馬成,快走!」
聽見這話,馬成揚鞭,用力刷兩下,馬兒邁起腳快步奔馳。
芷英看著眼前的陣仗,揚唇淺笑,如今的靖王府只有這等實力?果然王府已經遠遠不及過去。
直到馬車已經看不見,她才笑著說:「如此囂張,夏家真是好家教。」
撂下話,她縱身一躍,轉眼消失不見。
「看什麼看,還不快點過來救我?」夏可柔只剩下嘴巴和眼珠子能動,不過囂張的氣勢還是不減半分。
「怎麼救啊?」杏花急得跳腳,生怕待會兒小姐遷怒,自己就死定了。侍衛們面面相覷,他們當中確實有人會解穴,問題是夏可柔身份高貴,脾氣又是如此地暴烈,誰敢在她身上點來點去,事後,解穴的手還想不想要了?
桃紅走到他們面前急得跺腳,「你們倒是說話啊,小姐是中了什麼蠱,怎會變成這樣?」
哪裡是中蠱,分明是……侍衛們歎氣,當隊長的再不樂意也得站出來說話。「稟大奶奶,您這是穴道被制住,屬下沒辦法救,不過,約莫一個時辰就會自動解開,還請兩位姑娘先扶大奶奶進馬車裡頭休息。」
沒辦法,杏花和桃紅只好像抱人偶似的,把主子給抱進馬車裡,那姿勢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夏可柔這輩子沒有這麼丟臉過,她恨極怒極,咬牙詛咒,「有本事就別再教我撞見,否則定讓你死無全屍!」
第十章 他要搞破壞(1)
這件事傳進上官檠的耳朵時,他臉色變換不定,視線在呂善和芷英之間來回,表情卻是越加冷洌。
尋個大夫也能惹出這種事,夏可柔,好樣的,知道她事後還派人到處尋找紀芳,可見得她不打算善了,既然如此……
好,他就讓她順心遂意。
「呂善,「大夫」那邊怎麼說?」上官檠問。大夫是他親自安排的,原本他想展現體貼,陪夏可柔一起去治病,沒想到她心急,不耐煩等他,自己帶了人立刻出門。
「大夫開了藥,允諾兩年內必定會把大奶奶的病給醫好,不過告誡道,兩年之內不得行房,大奶奶回府後,已經將主子爺的鋪蓋送到書房。」
「她只做這個?」上官檠可不相信。
「還發賣了院子幾個顏色尚佳的丫頭。」
對,這才是她的作風,他不介意她鬧,只怕她不鬧,她肯鬧他便推波助瀾,助其一臂之力。
「這番動靜必定傳到王妃那裡,她有什麼表示?」夏嫵玫那麼想斷他的根,豈能允許夏可柔治好「痼疾」。
「王妃身邊的徐嬤嬤走了一趟針線房和廚房,還讓綠涓姑娘進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