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官向冷煙涼使了個眼色,她瞅了國主一眼,沉思數秒後才開口。「國主,言悅與宮少的事已見明朗,海皇大人回去太學府,是為了最後的收尾工作……」
國主眷懶散地縮在椅子上,瞟了她的肩膀一眼。「你受傷了?」
「嗯,不敵宮少,受了一點小傷。」尚武之首的宮少,她本就沒有勝算。
「辛苦你了。」國主眷勉強坐直了上身。
「也就是說,言悅跟宮少確定在一起了?」
海言悅,當初不過是為了將海皇困在國宮的一個借口,如今竟自成棋局,也好,美事一樁,況且,她確實也是化解海、宮兩家恩怨的關鍵。
「是的。」冷煙涼頷首。
「那海皇去幹什麼?」
「大概是為了提點言悅吧,雖然她跟宮少在一起,但對於身為契機的事,言悅似乎還不是很明白。」
「這樣……」國主眷撫著下巴、瞇著眼思索起來。不一會兒……
「內務官,整理一下,我要出國宮。」
什麼契機什麼提點,這種事她不感興趣,也輪不到她操心,她只是想聽聽海皇大人有沒有什麼話要說,畢竟她前腳一走、他後腳就溜,很囂張嘛!
「國主……」內務官有些為難。
「怎麼?不行嗎?」
「慶典日就要到了,出國宮怕……」
「可不就是為了慶典日的事才要出去嗎?」海、宮兩家這麼熱鬧的事,少了她怎麼行?「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促成言悅和宮少的其中一人,去關心關心也是應該的吧。」
內務官與冷煙涼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國主心裡,真的是想去關心,而不是去攪局的嗎?
太學府的中樞太和院內,海皇正與宮少卿、京維瑟,以及太和院的主事風鏡環討論著,忽地,門便被大剌剌地推開。
一個身材瘦小,全身罩著大袍的人順勢走進來,一進門便無視眾人驚詫的目光,神情愜意地調笑道:「好熱鬧呀。」
海皇的表情有一秒的怔愣,很快便反應過來,接著濃眉揚得老高。
「國主?!」眾人驚呼。
「別這麼大驚小怪,這樣好像我突然出現嚇人一樣。」
她悠哉地晃到房間中央,終於,她目光直射向那個有著一頭深藍色短髮,張狂不羈又剛毅挺拔的男人。
「你來這裡做什麼?」海皇一開口,立刻引來其他三人懷疑的目光。
他什麼時候跟國主這麼熟了?
「我來做什麼?」皇甫眷戀的目光似輕還重、蜻蜓點水般瞥著他。
「怎麼說這事兒也是我先挑起的,我來關心一下難道不行嗎?」
「我看你是來看戲的。」
他略微嘲笑的口氣,使得她原本慵懶的眼神倏地一變,敏銳地射向他,明白地暗示著:她是來抓人的!
她的眼神讓海皇兀自大笑起來,其他幾個人則感到莫名其妙,搞不清楚他跟國主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
雙手插在褲袋裡,海皇踱步到她跟前,微彎下腰,端詳了她好半晌,才伸出大掌掐住她的後頸。「走了,別在這裡騷擾別人。」
皇甫眷戀瘦小的身軀,就這樣被他給「拎」了出去。
一直跟在後面沒有吭聲的冷煙涼,面無表情地看了室內發愣的人,也無聲無息地跟著離開。
善變的國主已經很難應付了,現在還多了個肆意狂霸的海皇大人。
真難為了他們這些人。
第五章
皇甫眷戀幾乎是被他半騰空地拎到一樓,緊接一聲巨響,門板便死命地合上。
「海皇大人,天氣熱,火氣別那麼大啊。」
「你來這裡幹什麼?」
海皇瞥了她好幾眼,一看見她那雙笑得不懷好意的丹鳳眼,真的很想把她揪起來拴在腰間,不讓她這個「妖魔」為非作歹。
惡狠狠的想法才剛在腦中一閃而過,身體便如閃電般一震,他驚訝自己竟想對她實施這種不「人道」的行為!
更重要的是,這個想法背後,似乎暗藏著「獨佔」的意味。獨佔什麼?她嗎?
海皇兀自愣了一下,身體彷彿打了一個冷顫,好可怕的想法……
「幹什麼?」皇甫眷戀雙腳落地後,習慣性地將雙手掩在袖袍中,悠哉地走到室內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坐下,而且還坐得很用力。
「難道太學府我不能來嗎?況且我是來抓人回去的。」
她一邊說話,一邊翹著二郎腿的樣子,讓海皇非常不順眼。
「我一不在國宮你就開溜,怎麼說你也該乖乖等我回來才對。」
「你還真當自己是女王。」海皇很不給面子地哼了一聲,視線在她身上來回梭巡。
「難道我不是?!」陰涼的嗓音從她口中逸出,聽起來怪裡怪氣的,連表情也益發詭譎。
「我出訪別國,就算不能照顧你,你也該留在太和國宮,這是約定好的事。」皇甫眷戀有些不滿。想走就走,這怎麼成?
「你當我是你的『入幕之賓』嗎?!」還乖乖地等她回來勒?!
「入幕之賓」四個字一出口,頓時就有一種莫名的氣氛在蔓延,聽起來似乎有點曖昧不明。
「聽你這麼說,好像也不錯。」她忽然收斂了表情,好似真的在認真思考。
海皇大人要真是她的入幕之賓……似乎是非常不錯的主意,既能時時看守著他,也能好好培養他對她效忠的感情。
光是用想的,她已經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興奮之情在升騰。
「停止你那種無邊際的幻想。」她的耳邊忽然傳來重而溫的鼻息,她一驚,聲音怎麼這麼近。
一回神便撞上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他半彎下腰,上身欺近她眼前,一字一字地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還有,這個位置是我的。」
皇甫眷戀略微失神,很快又笑開,悠哉地起身。「還給你,這麼小氣,好歹你在國宮時我也有好好款待你,但你卻趁我不在時開溜。」
「難道這件事不是你鬧出來的?請你搞清楚,我是在幫你善後。」
「海皇大人,這件事我們是互惠互利呀,你不想跟宮少決鬥,我也不過是想化解你們兩家的恩怨嘛。」皇甫眷戀背對著他,語氣輕浮調侃,不知道是真是假。
「說是我鬧出來的有失公正……啊?」皇甫眷戀的話還沒有說完,後頸便被溫熱的大掌握住,輕輕鬆鬆地將她拎回去。
她的眼中快速閃過一道怨憤不滿的暗光。好樣的,海皇,越來越囂張肆意,完全沒把她這個國主放在眼裡。
「你這個女人,不逼就不會說真心話,永遠不老實。」當初她為什麼將他押在國宮,什麼目的,她心裡清楚。
海皇的表情一斂,目光凝聚成一道光束,有些凝重地審視她。
她這個人,他從一開始就看不順眼,但卻讓他記憶深刻。
想他海皇,無論相貌美醜,從沒哪個女人讓他掛心過。
對於另一半的要求,他也未曾考慮過,這種風花雪月的事,他還以為要許久之後才會發生。
上主是覺得他日子過得太輕鬆了,認為該給他吃點苦頭,所以就給他這麼一個行為惡劣、性情詭異、不坦誠、不善良且居心叵測,還不承認自己是女人的女人!
他竟然看上她了?厭惡她個性的同時,卻又給她希望的承諾,難道他潛意識裡是個變態嗎?
海皇目光如炬且灼熱,死命地瞪著皇甫眷戀,瞪得她全身汗毛都豎起來。
他那是什麼眼神,兇惡之中又夾雜著不甘願,像要把她生吞入腹了一樣。
「我跟宮少對決的日子快到了。」她剛想要開口,便被他打斷,同時鬆開抓住她的手。
皇甫眷戀無法掩飾自己的詫異。他故意在逃避什麼?
「你想得到我這個人,不就是看中了我的天賦神能嗎?」
他突然將沒有被揭穿的事實說白,使得她臉色一變,有些防備地盯著他。突然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我,而是別人擁有這種力量,你會怎麼樣?」他突然問道。
怎麼樣?她怔愣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不是他還能是誰?她惦念著他這麼多年,留心他的一舉一動,除了他還能有誰?
如果不是他,換成別人,她還會像對待他這樣,也對另一個人,寄予如此迫切的渴望嗎?皇甫眷戀難掩不悅地緊抿著唇。這是什麼爛問題?她盯的人就是他,哪來這麼多假設!
海皇將她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他的面容看起來深沉而難解。
「天賦神能是種缺陷。」
「嗯?」似乎還在思考他的上一個問題,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以為越強就會越無懼嗎?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力量越強,越需要相應的因素來維護。
天賦神能的最高層,一旦開啟,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與之抗衡,無論是對手還是自己,都會被吞噬。」
聞言,皇甫眷戀的丹鳳眼倏地睜大,竟然……有這個秘密?!
「我之所以不想跟宮少動手,是因為以宮少尚武之首的實力,可能會讓我不自覺動用『合』系力量,如果他沒辦法抵抗,無論是他還是我,就只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