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雪,怎麼了?幾日不見,你又怕起皇兄來了?」皇甫韜保持著笑容,朝一臉驚慌的深雪招了招手。
「不是的,深雪只是……呃……」她小小聲的解釋,整個人慌亂得就像是被野狼盯住的小兔子。「我只是很抱歉沒能出門迎接,所以才會……」
「就說不是什麼大事了。」皇甫韜加深笑意,心裡卻忍不住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哪里長了角,或是多了顆獠牙,否則怎麼老是惹人恐懼?
「是……」深雪卻還是自責。只見她一臉歉意的垂著頭,十根玉指相互扭絞,幾乎就要打成十指小結。
「那你是不是該過來讓皇兄瞧瞧了?」皇甫韜克制著滿腔的手足之情,壓抑著那澎湃的親情天性,繼續招手。
「啊?呃……是。」確定皇甫韜臉上沒有動怒的跡象,深雪才小小步的繞過床榻,朝他走去。
眼看彼此的距離逐步拉近,皇甫韜才又噙著笑道:「皇兄看你這陣子氣色愈來愈好,精神也好了許多,是不是開始習慣相爺府裡的生活了?」
「是的。」深雪斂著眉目,溫婉回答:「上官大人對深雪一直相當照顧,喜兒也會每日帶著許多膳食,過來陪深雪一塊用膳,深雪在這兒過得很好。」說到好友印喜,深雪不自覺的在嘴邊添上了淡淡的笑意。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皇甫韜注意到那抹微笑,於是朝軟榻上望去,卻見印喜雙眼閉合,仍舊側臥在軟榻上甜甜的睡著。「哎,這喜兒睡得倒是挺香甜的,朕都來了這麼久,竟然都還沒醒來。」
軟榻後方,鏤著梅花金雀的楠木窗正敞開著,淡淡的光曦自外頭灑進,將那花般的嬌顏照映得格外粉潤晶瑩。那尖尖的瓜子臉,彎柔的細眉,有股說不出的柔美嬌弱。
雙手負後,皇甫韜不自覺的往前跨了一步,正打算細細打量印喜,一旁的上官傾雲卻忽然跨步向前。
他的身形頎長高大、雙臂寬碩,無巧不巧就擋住了他的視線。
「就微臣看來,喜兒姑娘可能是染上了風寒,所以才會如此熟睡不醒。」上官傾雲一如往常的垂斂著眉目,語氣恭敬的稟告著。
染上風寒?
角落裡,如意和滿意不禁有些困惑,明明三個時辰之前,喜兒小姐還精神奕奕的拉著她們,到附近的花圃裡摘了好多玫瑰花瓣,說是要泡成玫瑰花茶,好配著點心一塊吃,實在是一點也看不出哪裡不適啊!
「染上風寒?」皇甫韜也是一愣。「那可不好,得快讓大夫瞧瞧才行。」
「是,微臣待會兒就差人去請大夫。」上官傾雲立刻從善如流的接道。「不過在這之前,還請皇上多保重龍體,請和公主先到外頭一塊享用點心,微臣聽聞公主琴藝精湛,已差人買來一把好琴,安放在湖畔的邀月軒裡,不如就請公主替皇上彈奏一曲。」
「深雪懂得彈琴?」皇甫韜訝道。
深雪忍不住臉紅。「只是略懂一點皮毛,難登大雅之堂的。」
「公主謙虛了,公主十指纖巧,自小學琴,琴藝自然不知話下。」上官傾雲淡道,高大的身影仍舊佇立在軟榻前,似乎沒有移動的打算。
倒是皇甫韜經他這麼一說,不禁興奮極了。「深雪,走吧,皇兄一定要好好聽你彈奏一曲。」
「啊。可是,喜兒她——」深雪連忙望向軟榻雖然,對於印喜染上風寒一事,她也感到有些困惑,只是上官大人深受皇兄信任,說話頗有份量,她自然也不敢多懷疑什麼。
「喜兒身體不適,就讓她多歇息吧。」皇甫韜招招手,示意深雪跟著走。
「可是點心——喜兒她——」啊,怎麼辦?怎麼辦?喜兒睡前,還特別拜託她,當點心送來時,一定要喚醒她一塊吃,現在卻……
「瞧你急的。」皇甫韜笑了笑。「別擔心,皇兄沒忘了你的上回說過的話,這會兒皇兄帶了許多點心來,都擱在外頭等著你吃呢。」不是啦,那些點心其實是喜兒要吃的。
深雪急壞了,卻不曉得該怎麼解釋這個情形,眼看皇甫韜一馬當先的走到了門外,她也只能小碎步的跟上,只是才走了幾步,她卻又停下腳步轉過身,正當她打算請角落的如意、滿意幫忙喚醒印喜時,上官傾雲卻出聲了。
「公主,皇上在等呢,請您先走吧。」
「可是喜兒她——」因為背光的關係,她看不清那張俊美臉上的表情,只能乾著急的捏著絲裙。
「微臣會照顧她的。」寬袖一揮,上官傾雲忽然朝角落裡的四人道:「你們護送這公主出去。」
「是!」四名丫鬟不敢有所怠慢,全都迅速的來到深雪身邊。
在四名的簇擁之下,即使深雪再如何心急,卻也只能隨著四人的腳步,一塊踏出門檻,離開掬蓮樓。
第7章(1)
軟榻上,印喜忽然翻了個身,原本披散在軟榻上的細滑青絲,也隨著她這不經意的動作,瞬間蕩起了瀲濫流波。
她的發,很黑,很美,恍若一條神秘的泉流,總隨著她小小的動作,輕輕的擺動,將她襯托得更加嬌柔可人。
黑眸緩緩暗下,上官傾雲步履輕悄,無聲無息的來到了軟榻邊。
角落,香爐燃著淡淡的沉香,室內只有她輕淺的呼吸聲,他看著那靜如水蓮的嬌美睡顏許久,接著忍不住捻起一縷輕絲,輕輕的把玩了起來。
她的髮絲不僅黑而亮,而且遠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柔軟,纏繞在指間,彷彿像是被世間最柔軟的絲緞給環繞,給人一股說不出的滑膩感。
「嗯……」
軟榻上,印喜輕輕的又翻了個身,指間的髮絲忽然拂柳而過,剎那,他清楚的感覺到,心頭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撩撥了一下。
黑眸更為暗沉,他不禁做到了軟榻邊緣,俯身望著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敏銳的捕捉到,她的身子蘊滿了淡淡的清香,那甜中帶柔的味道,讓人不禁想起沾凝在蜜蕊上的甜露,誘得人只想張口吸允。
薄唇微張,他輕輕的喚著她的名,嗓音飄渺如風、輕柔如絮,不像是喚人,反而比較像是在低喃。
印喜自然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粉潤的朱唇因呵欠而微張,輕輕吐著更多醉人的香甜。
「喜兒,醒來了。」他又輕喚了一次,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一些。
窗外日陽,將她的小臉照映得格外晶瑩透潤,遠比價值連城的月白陶瓷還要精緻迷人,他看著看著,竟情不自禁的伸手撫著那水嫩無暇的嬌顏。
粗糙的指腹先是滑過那彎彎細眉,接著是如玉小鼻和珍珠小耳,最後,則是那水潤誘人的甜美芳唇。
也不曉得是夢著了什麼,那恬靜的睡顏竟忽然漾起了笑,那笑靨,就像是破水而出的清麗芙蓉,嬌美絕倫,他才感到目眩,她卻探出了丁香小舌,往外一添——
當柔軟濕潤的小舌滑過指腹的剎那,一股強大的電流竟無預警的自他的腹間竄出,高大的身軀驀地一震。
「玫瑰珍珠糕……」模糊的夢囈緩緩的自朱唇間逸出,印喜無意識的用手朝空中抓了抓。
討厭,她的玫瑰珍珠糕呢?
她明明嗅到玫瑰珍珠糕的味道了。
蹙著柳眉,她不死心的在空間繼續摸索,卻撲了個空,上官傾雲幾乎像是逃難似地,在她觸到自己的衣袖之前,早一步的自軟榻上躍起。
「鐵域,我還要吃玫瑰珍珠糕……」一旁,印喜再次吐出模糊的呢喃。
顯然,她的夢裡除了玫瑰珍珠糕,還有一個男人,一個她平日就朝朝暮暮的掛在心上、念在嘴上,就連夢裡也想著的男人。
黑眸緊瞇,上官傾雲不禁手握成拳,心裡頭的震驚,瞬間全被濃烈的煩躁感所取代。
即使在夢裡,她還是想著鐵域?
那他呢?難道她就沒想過他?
「鐵域,和我一起回笑笑谷嘛,我不會虧待你,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印喜依舊沉浸在自己的美夢裡。
即使不用入夢,任何人也能清楚得知她的夢境,她的嗓音又軟又甜,那嬌柔的語氣,就像是呼喚著心愛的男人。
「鐵域……」朱唇再次逸出呼喚,這次,她甚至附上了甜笑。
黑眸緊瞇,上官傾雲彷彿聽見腦海裡,有什麼東西斷裂了。
心中那股煩躁就像是海浪似的,一下子沖達到了頂端,接著唰的一聲,將他所有的思緒給徹底擊潰淹沒,他就像是著了魔似的回到軟榻上,迅速俯首堵住那惱人的朱唇。
「鐵……唔?」
他的吻來得又猛又狂,雖是成功的堵住了她的小嘴,卻似乎也驚嚇到她,只見她柳眉輕蹙,本能的想逃避,可他卻不許。
他就像是充滿攻擊性的野獸,狩獵著她的芳唇,不留情的探入她的唇腔,恣意掠奪她的甜美。她的滋味一如想像,甚至更為甜美,他不禁輕歎一聲,本能的更加深入,貪婪的汲取更多誘人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