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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蔡小雀

  見主公抱了小姑子就往自己的神駒方向大步走去,隱處十一名暗影自然是老練地緊緊跟上保護,而被迫寶劍當菜刀來用的飛白眉角抽了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看著見機不對,開始蠢蠢欲動的眾惡漢,飛白只冷冷說了六個字:「你們,一起上吧。」

  他懶得一個一個收拾了。

  地上疼暈了的虎子恍恍惚惚間,彷彿聽見了來自煉獄的淒厲慘叫聲,卻是急促而短暫,幾乎是乍起的那一剎就恐怖地戛然消失了。

  虎子覺得自己還是繼續昏迷比較保險……

  北齊帝的寢殿名為玄北殿,乃宮中最大最廣最森嚴之處。

  自高壑登基以來,從未有任何一個女子踏足其中,連侍女也不例外。

  可今天,這禁令竟破了!

  高壑親自抱了一女回殿,溫柔小心地將她放在龍榻上,可才放好,又覺得自己睡慣的床榻像是硬了些,她整個人小小的,軟軟的,若硌著了豈不是很難受?他沉吟了一下,重新將她抱入懷裡,瞥了從剛剛到現在還傻望著這頭呈魂飛天外的伢一眼——嘖,真是越來越會伺侯了,連這點眼色也無?

  「伢,讓人多多拿些毛皮錦褥來把這榻上鋪軟和些。」他不悅地緊蹙起濃眉,自言自語。「不成不成,倒也不能鋪太厚了,她個兒這麼小,萬一給埋在裡頭喘不來氣豈不更糟?」

  「……」伢下巴掉了下來。

  「也不知她上回燙著的腳傷好了沒有,這鞋襪到底該脫不該脫?她會不會醒來以後又氣怪孤輕薄了她?」他喃喃有詞。

  「……」伢眼珠子都要凸了。

  「還有,」他想著懷裡的小人兒渾身骯髒狼狽不堪,尤其是手掌心裡凝固的血令人觸目驚心,心下不由焦躁起來。

  「速傳太醫,再命人注好暖泉湯,不有備幾襲柔軟不磨肌膚的裡衣和袍子——宮中織錦房還有沒有梭郡今年新貢的雪錦?孤好似曾聽誰誰誰說過那雪錦裁製的衣裳如絲似絨,好穿得很……等等,順道把孤上回出獵硝好了的銀狐紫貂皮子全趕裁成裘,統統送到孤寢殿來!」

  「諾,諾,奴下這就去辦。」伢好不容易才把驚掉了的下巴給按了回去,隨即樂得一蹦九尺高,笑容都要咧到耳朵邊了,匆匆忙忙地把十數個侍人指揮得團團轉。

  「你,速去命人備暖泉湯,不有香露子、香胰子,哎呀!有什麼都備上!你,馬上到織錦房去傳令。還有你,速速找內宮庫的趙侍人取皮子去。還有那個誰誰誰,馬上讓宮膳房送參湯快點過來,再把那補血氣補元氣的大補湯統統燉上,隨時要用!」

  高壑見狀總算面色稍稍緩和了些,便安心地抱著獨孤旦坐在一旁的楠木沉香榻上,等著侍人們老練有素地將龍榻給鋪得妥當了,這才滿意地勾起嘴角。

  不知怎的,懷裡的小人兒雖然又是塵又是汗又是血,氣息著實不好聞,又因為個兒小巧清瘦得沒料,抱在懷裡半點豐潤稱手感也沒有,可是……

  這一刻,他卻覺得出奇的踏實滿足。

  好像本來被他搞丟了的、極重要的東西,如今繞了一大圈兒終於又回到了他手掌心裡,暖甜暖甜的,還搔得人心癢癢的。

  「獨狐旦,你對孤下了什麼巫蠱不成?」他垂陣凝視著她,低低地問。「下的什麼?什麼時候下的?是那些館俞嗎?」

  可館俞眾人都吃了,也沒見他們有他這樣的症狀。

  就連他自己也覺迷惘了。

  太醫戰兢兢來診治過了,除了得頂著主公那兩道無比可怕的沉沉銳利目光,心驚肉跳地仔細把脈外,還得小心別在清洗傷口、撒藥粉、包紮的過程中弄疼了龍榻上的那位。

  主公,您、您別盡盯著臣下啊,您把注意力全放在人家小姑子臉上成嗎?

  高壑聽了太醫稟報,獨孤旦除了手傷嚴重,積憂過勞致使身子掏空了大半,恐怕還得好好將養兩三個月才能補得回來,聽得他臉色鐵青,半晌後勉強深吸了一口氣,抑下想殺人的衝動,沉聲開口。

  「她幾時能醒來?」

  「這位,呃,咳……」太醫忍不住朝一旁的伢拋去了個求助的眼光——這位嬌客可怎麼稱呼?

  「有什麼不妥嗎?」高壑關心則亂,見狀胸口一窒,口氣凶狠了起來。「難道她——醒不過來了?」

  「不是不是,能醒能醒。」太醫嚇得險些下跪,慌忙擺手道:「回、回主公的話,她是精氣透支殆盡,這才會昏睡不醒,可像這樣多多歇息養神是好的,等她精神足了,自然就能醒來了。」

  高壑長長舒了口氣,這才察覺到自己剛剛有片刻的失態,神情迅速恢復沉穩冷峻。「嗯。」

  「臣下立時回去療傷調養的方子,先煎一貼來給,那個,服用。」太醫偷抹了記額上的冷汗,巴巴兒地慇勤道。「好。」他面無表情地頷首。

  龍榻上的獨孤旦睡得人事不知,可眉心緊蹙,蒼白的小臉佈滿冷汗。

  「還是疼得緊嗎?!」他眼神有些不忍,憋了片刻,終究還是傾身親自替她拭汗。

  「主公,暖泉湯已經備妥了。」伢不敢近前打擾,躬身在金階下恭稟。

  「嗯。」他點點頭,深邃的目光卻在落到她纖瘦嬌小的身子上時,一時卡住,腦中一片空白。

  久等未聞半點聲響,伢只得大著膽子抬頭偷貓了一眼,只見素來英明神武的主公僵在原地,英挺臉龐浮起了抹疑似害羞的紅暈。

  主公?害羞?

  哎喲!太陽可打西邊出來啦啊啊啊!

  「咳,主公,還是奴下命幾名侍女前來伺侯吧?」伢清了清喉嚨,體貼地建議。

  高壑虎軀一震,隨即慢慢地轉過身來,依然冷峻平靜地——有本事你不要連耳朵都紅了呀喂——微挑濃眉,沉穩地開口……「不,孤自己來。」

  距離他那句「孤自己來」後,又過了半盞茶辰光,伢就眼睜睜看著自家主公傾身向前伸手想抱,又遲疑地收回,可下一刻像是下定決心就要觸到她的腰,隨即又做賊般心慌地轉為巴巴兒地撫了撫她身上蓋著的錦被邊緣,好似要撫平上頭不存在的縐折。

  主公幾時這般遲疑不決患得患失過?

  難掩一絲驚震。

  良久後,終見主公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來,接著輕柔地將床上昏睡不醒的小姑子連人帶被團抱了起來,大步往後殿帝王專屬的暖泉湯方向走去。

  伢回過神來,機敏地對侍人們使了個眼色,迅速退出殿外,到大門口處守著。

  在冒著蒸騰熱氣的乳白色暖泉湯中,一個高大身影將一個嬌小身形輕輕放在池畔的矮榻上,他單膝跪在她身側,溫柔地替她解開了那整團的錦被,只見瘦得突出的小巧鎖骨在舊衣前襟中怯生生地露了出來,他心下一緊,不知怎的喉頭有些酸澀堵噎起來。

  她本就太過清瘦,現下更像是蒼白細瘦得彷彿一觸即碎,他怎麼也想不出她今日在大街上,如何有那等豪壯的氣勢能縱馬狂奔、拼出重圍?

  「獨孤旦,你究竟是個怎樣的小娘子?」他喃喃低問。「孤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這樣——」

  高壑頓住了,這一剎完全找不到任何足以貼切形容她的詞彙。

  一個小小女子,骨子裡竟能有不輸豪士、非死即生的決絕,真不知該說她是愚勇還是倔強?

  他眼神複雜地盯著她看了好半晌,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甩去這股莫名的驚悸、憤怒,卻又不自禁震動、激賞的感覺。

  昏睡中的獨孤旦瑟瑟發抖了起來,縱然在熱氣氤氳的湯池內,可她畢竟體虛氣弱,前襟又被粗心的高壑拉了個大開,如何能不冷?

  「咳。」他這才醒覺過來自己竟然把人家剝了一半就晾著不放,剛毅臉龐難得紅了,喉嚨陣陣發乾,清了清喉嚨才近似自辯地自言自語道:「天這麼冷,也不知是剝了衣衫入池好還是穿著衣衫入池好?可穿衣下水怎能洗得乾淨?她身上也不知還有沒有其他傷口,若沒清洗妥當,萬一疏漏了豈不糟糕?!」

  高壑內心交戰許久,最終仍是男人的獸性……呃,率性壓過了禮儀為先的理性,毅然決然地把矮榻上的小人兒剝了個精光,赤裸雪白得像初生的小雞蛋子,嫩生生地坦露在煙裊裊的湯池畔。

  他一顆心急跳如戰鼓狂擂,不敢大剌剌地直視人家小娘子的嬌裸玉體,側過臉硬著頭皮將她打橫抱起,大手在接觸到掌下那滑嫩如凝脂的肌膚時不由一僵。

  小小的,嫩嫩的,滑不溜手的,彷彿稍稍大力一些就能把她給捏碎揉化了似的,偏又酥軟得令人心都麻顫了起來。

  向來威猛驃悍的高壑在這一瞬突然有點膝蓋發軟的感覺,深深吸口氣硬是扛住了,陽剛味十足的臉龐繃得老緊,濃眉緊皺表情嚴肅,抱著懷裡的軟玉溫香不敢再多耽擱地踏入湯池。

  慌亂間,他也顧不得自己一身龍袍未解,就這樣泡進了溫暖的湯泉中,一手將她攬靠得自己更緊,別一手抓起池畔的香胰子,在她身上胡亂地上下抹了通,甚至不敢過多停留,仔細品嚐那絲滑得教他口乾舌燥的……山巒起伏,小丘密林,柳腰細肢,渾  圓俏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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